亚里士多德的著作
亚里士多德的文字作品可以分为三大部分。第一部分是他自己出版的比较一般的著作,第二部分是为科学论文所准备和收集的材料,第三部分是科学著作。除了《雅典政制》以外,现存的著作全集,只要可靠,都属于第三部分。我们对于其它著作的了解依赖于古代作家保留的一些残篇和从古代传流至今的三份书单。其中最早的一份是第欧根尼·拉尔修(公元三世纪初)保留的。20这份书单一开始列举十九部著作,内容似乎一般,大部分是模仿柏拉图以对话形式写成的。这些对话好像总不如柏拉图早期对话那样激动人心,但是毫无疑问,它们的写作比现存著作更注重文学效果。西塞罗和昆提良赞誉亚里士多德语言流畅华丽(flumen orationis aureum)21,雄辩又有说服力(eloquendi suavitas)22,一定是指这一点。他的这种写作方式属于早期,那时他还是柏拉图学派的成员。这种猜想很自然,而且有些柏拉图式对话的题目——《政治学》、《智者篇》、《米纳仁纳篇》、《会饮篇》——及其内容方面的柏拉图式的基本特点,也证实了这种猜想。
在最早的对话中,大概有《修辞学》,又名《克里鲁斯》。克里鲁斯是死于曼提尼亚大战(公元前362—前361)的色诺芬的儿子。这篇对话大概写于大战后不久。早期的另一篇对话是《欧德穆斯》或《论灵魂》,它以亚里士多德的朋友,塞浦路斯的欧德穆斯为名,后者死于公元前354—前353年,这篇对话仔细模仿《斐多篇》,完全接受了预先存在、轮回和回忆等柏拉图学说。这一时期的另一篇著作大概是《规劝篇》23,这是对塞浦路斯王子泰秘索所作的关于哲学生活的谏言,这篇著作在古代非常流行,并为艾姆布利库斯的《规劝篇》提供了材料,为西塞罗的《霍顿修斯篇》提供了样本。晚些时候的对话应该是《论哲学》,其中,亚里士多德描述了人类的进步,他的基本特点符合柏拉图,但是在断定世界永恒的预先存在方面又不同于柏拉图,最后明确反对理念说和理念的数的学说。这篇对话与《形而上学》的最初部分大约属于同一时期。再往后,到他在马其顿王朝时期(或者更往后),著作有《亚历山大或殖民主义者》(或《殖民地》?)和《君主制》。其它只知名字不知内容的一些著作是《论正义》、《论诗人》、《论财产》、《论祈祷》、《论出身高贵》、《论教育》、《论快乐》、《耐林特》(Nerinthus)和《论性欲》。
可以与这些著作相提并论的还有他的诗和书信,其中有三首诗的样本保留下来。在我们掌握的书信残篇中,写给安提珀特尔的那些似乎是可靠的。
对于已经佚失的那些资料摘要和材料汇集24以及科学著作无需谈论。有二百多篇据信是亚里士多德时期的著作,它们保存在上述三种古代的目录中。但是这些著作题目常常相互重复。我们有充分的理由设想这些书单是手稿的目录而不是成书的目录。第欧根尼·拉尔修保留的书单中,许多条目初看不熟悉,然而却似乎提到现存著作的某些部分25。在这一点上必须看到,流传时间较长的著作不是统一的整体,而是论述有联系的题目的论文的汇集。单篇的论文是最初部分,有些被亚里士多德,有些被他的著作编者26结合起来了,如《形而上学》那样。就一些佚失的著作而言,其大量的残篇被古代作家所引用。根据这些情况,我们可以形成对其内容相当准确的认识。据传,在佚失的著作中,至少有一本以缩写本形式出现的著作是亚里士多德写的。27探索佚失和现存著作之间的可能联系,花费了许多学者的精力,而且是有成果的。但是仅现存著作就足以使我们相当全面地了解亚里士多德涉猎的各种课题,尽管不能使我们了解他大量的写作活动。
在现存著作中,我们可以首先考虑一系列逻辑论著,至少从六世纪以来,它们就以《工具论》或思维工具而闻名。按照通常的顺序,其第一篇是《范畴篇》。这篇著作的可靠性已被否认。那些公认的亚里士多德的真作与它没有十分清楚的联系。但是在古代,它被完全接受28,而且从公元三世纪的波菲利开始,许多注释家都把它当成真作来评注。诚然,接受它的事实可以追溯到安德罗尼柯(公元前一世纪初)29。从亚里士多德学说的观点出发30也得不出排斥它的论证,它的文笔31和风格完全是亚里士多德的。其最后六章论述所谓后范畴,角度有所不同,它们受到安德罗尼柯的怀疑,而且与全书的目的无关。但是它们仍然可能是亚里士多德的著作。
《解释篇》也受到安德罗尼柯的怀疑,其根据显然32是书中提到了《论灵魂》33,却没有任何与之相应的内容。可是在亚里士多德确切无疑的真作中,有许多这样的提法,并且对此有多种方式的解释。在这篇著作以外可以找到其可靠性的有力证据。德奥弗拉斯特和欧德穆斯写的一些著作似乎就是以它作前提,而且安莫纽告诉我们,安德罗尼柯是唯一对它提出质疑的批评家34。这篇著作的风格和文笔似乎是纯亚里士多德的。真正能够对它提出反对的地方就是大部分内容都是比较初等的,而亚里士多德讲学无疑是既讲初等的内容也讲高深的内容35。
《前分析篇》和《后分析篇》毫无疑问是真作。《论辩篇》36和《辨谬篇》也是如此。亚里士多德引用《辨谬篇》时用的是《论辩篇》的篇名,《辨谬篇》的结束章节是《论辩篇》全书的结尾。
物理学论著首先是一批确切无疑的真作,《物理学》、《天文学》、《论生灭》和《气象学》。《物理学》最初写成两篇不同的论文,第一篇包括I—IV卷,第二篇包括V,VI,VIII卷。亚里士多德通常称第一部分为《物理学》或《论自然》,称第二部分为《论运动》。后来的逍遥学派也有很多这种区分的痕迹。但是亚里士多德也用“物理学”一词包括后面几卷以及其它物理学论著。欧德穆斯修订这篇著作时,忽略了VII卷,确切地说,这一卷具有备课笔记的性质37。《气象学》的IV卷肯定不是真作38,它可能是顶替了佚失的一卷的。
全集接下来的论著是《宇宙生成论》,根本不能把它看成亚里士多德的真作。这是一本通俗哲学读物,结合了大量的斯多葛派的东西和许多真正的亚里士多德学说。它特别应归于波西多尼乌斯,它的日期可能在公元前50年到公元100年之间。
然后是一系列可靠的心理学著作,《论灵魂》和合称为《自然短论》的著作,即《论感觉》、《论记忆》、《论睡眠》、《论梦》、《论睡眠中的预兆》、《论寿命的长短》、《论生死》、《论呼吸》。《论生死》的前两章被编者加上标题《论青年和老年》,但是,尽管亚里士多德在其它地方曾表示要用这个题目写一本书,却不能肯定他到底有没有写。当然这两章没有论述这个题目。
《论精神》是心理学著作中的最后一本,但它不是亚里士多德的手笔,因为它认识到血管和动脉的区别,而亚里士多德并不知道这一点。它似乎反映了著名医生艾拉希斯特拉图斯的观点,因此可能出现在公元前250年左右。
心理学著作之后是关于自然历史的著作。第一篇是《动物志》;其第X卷,大概还有第VII卷、第VIII卷21—30章和第IX卷都是伪作。很可能公元前三世纪就有了。《动物志》是事实的汇编。在随后的著作中,亚里士多德阐述了自己基于这些事实的理论。首先是《动物的分类学》,其第一卷是生物学的概论。《动物的运动论》被许多学者看成是伪作,主要因为被认为参考了《论精神》39,但是近来的看法有利于它。它的风格是亚里士多德的40,内容上也并非与作者不符。《动物的演进论》和《动物的起源论》完全可靠,后者的最后一卷既是《动物的起源论》的末卷,也是《动物的分类学》的末卷。
生物学著作之后是一些伪作。据说《论颜色》是德奥弗拉斯特或斯特拉托写的,《论音响》更可能是斯特拉托写的。《论形相》(?公元前三世纪)是由两篇论文组成的,两篇可能都是逍遥派所作。在全集的所有著作中,《植物学》是一本最有特殊经历的著作。根据亚里士多德的说法,他似乎写过一本关于植物的书,但是这本书在阿弗罗狄西亚的亚历山大时代被毁掉了。现存的这篇著作译自拉丁文译本,拉丁文译本又译自阿拉伯文译本,而阿拉伯文译本的原件的作者大概是大马士革的尼古拉,他是奥古斯都时期的逍遥学派成员。名为《论现象》的著作十分有趣,包括(1)德奥弗拉斯特和其他人的生物学著作节选;(2)大部分从陶罗迈耶姆的蒂迈欧(约公元前350—前260)到波西多尼乌斯得来的历史摘抄;这两部分的合并大概不会早于哈德里安时期;(3)一份附录(约公元152—178),它可能最晚成于六世纪。《力学问题》似乎属于早期逍遥学派,大概属于斯特拉托或者他的一个学生。他们讨论杠杆、滑轮、平衡力,并且相当成功地讲述了静力学的某些主要原则——虚速度定律、力的平行四边形定律和惯性定律。
《问题集》虽然主要依赖于亚里士多德的一些预先假设,却显示了后期逍遥学派许多特有的唯物主义迹象。这部著作似乎是在五世纪或六世纪以后由各种问题汇集组成的,包括数学、光学、音乐、生理学和医学方面的问题。这些问题集主要引自德奥弗拉斯特全集,但也大量引自希波克拉底学派著作,还有少许引自亚里士多德的现存著作。这部著作对亚里士多德激励他的学生从事多种多样的研究提供了有趣的证明。总的说来,《音乐问题》最有意思,它包括两份汇编,分别早至公元前300年,晚至公元100年。
《论不可分割的线》原来是针对色诺克拉提的,不管怎样这本书大概不会比他晚多久。它的学说很像是德奥弗拉斯特的。辛普利丘就把它说成是德奥弗拉斯特的。斯特拉托也曾被当成是它的作者。《论风的位置》是《论朕兆》一书的一段节选,后者通常被认为是德奥弗拉斯特所著,因此可追溯到他的时期。《论色诺芬尼、芝诺和高尔吉亚》(更严格地说是 《论麦里梭、色诺芬尼和高尔吉亚》)大概是根据可靠的亚里士多德著作,但是实际上这部著作是公元一世纪的一个折中产物。
据我们掌握,最早提及《形而上学》之名的是大马士革的尼古拉斯,自此,《形而上学》一名不断出现。因此完全可以猜想这是他同代的长者安德罗尼柯编辑的著作,它只是意味着那些置于安德罗尼柯编辑的物理学著作之后的论著。赫西修斯编辑的亚里士多德著作的目录提到十卷本的《形而上学》。这大概就是现存的除了(1)a卷《形而上学》,a卷的标题表明它只是在原书完成后才加的。这一卷不是形而上学的导论,而是物理学或一般理论哲学的导论,它符合亚里士多德的特点,但是古代的传统说法认为它是欧德穆斯的侄子帕西克勒斯写的41。这种说法好像比认为它是更为著名的人所写的说法正确些。十卷本《形而上学》肯定要排除(2)Δ卷,这一卷在赫西修斯的目录中单独作为《论词的各种意义》一卷出现;还要排除(3)K卷,K卷的第一部分不过是BΓE几卷的缩写本,后一部分则是《物理学》II,III,V卷的一系列节选。K卷的文笔有些不像亚里士多德42,它肯定是一个学生的笔记43。最后,十卷本《形而上学》大概还排除(4)Λ卷,这一卷不涉及其它几卷,它形成关于第一原因的专门论著(初步描述了自然的实体)。
《形而上学》的最早部分大概是A,Δ,K(第一部分),Λ,N,K后来由BΓE取代;M(是后来对N所做的差异很大的改写)加到N之前;A、B、Γ、E、Z、H、Θ、I、M、N被构成一个相互参照,互相联系的严密的整体。这一点完全可以追溯到亚里士多德本人。
接下来是伦理学著作:《尼各马可伦理学》、《大伦理学》、《欧德穆斯伦理学》。许多学者以为《欧德穆斯伦理学》是后来亚里士多德的学生欧德穆斯写的一部著作,但是对《尼各马可伦理学》和《欧德穆斯伦理学》两个标题最自然的解释是:这是分别由尼各马可和欧德穆斯根据亚里士多德的两次伦理课编辑而成的著作44。最详细研究亚里士多德文法的学者45认为《欧德穆斯伦理学》是亚里士多德的文笔。最近还有人指出,这部著作与从《规劝篇》到《尼各马可伦理学》的发展直接有关46。很可能这部著作相当早,像《形而上学》的最早期部分一样在公元前348到345年之间,亚里士多德待在阿索斯时。使许多学者好奇并且做出各种各样解释的原因在于这一事实:在《欧德穆斯伦理学》第三卷结尾(相应于《尼各马可伦理学》第四卷),手稿说明接下去的三卷与《尼各马可伦理学》接下去的三卷等同,即从第四卷直到它们称为第七卷的地方。这三卷书属于《尼各马可伦理学》还是属于《欧德穆斯伦理学》,还是部分属于前者,部分属于后者?是论述这些卷所探讨的课题的两部论著当真存在,还是我们手中唯一的那部《尼各马可伦理学》改写本当真存在?对于这些问题有各种各样的可能的回答,有些回答还有引人入胜的论证作依据。对此,意见至今尚未统一。在这些卷和这两部论著的其它卷之间的大部分类似之处或相互参照的地方,可以找到其它同样近似的地方。然而,下述几个问题却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1)亚里士多德著作最早的目录(第欧根尼·拉尔修编)只提到一篇《伦理学》,并标明它有五卷;这只能是不带有那些疑卷的《欧德穆斯伦理学》。次早的目录只包括一篇《伦理学》,并标明它有十卷,这只能是带有那些疑卷的《尼各马可伦理学》;如果像一般以为的那样,这两个目录都是根据赫米普斯,则我们会发现这些疑卷早在公元前200年就已属于《尼各马可伦理学》而不是《欧德穆斯伦理学》。(2)在《欧德穆斯伦理学》中看到的某些文法特征,在那些有争议的卷中没有出现47。
上述三卷大概属于《尼各马可伦理学》。《欧德穆斯伦理学》大概一度有它自己相应的章节,因为:(1)在《欧德穆斯伦理学》中,有些提法似乎意味着处理三中心卷内容的方法极为不同,(2)《大伦理学》紧接《欧德穆斯伦理学》,在相应章节中引入了我们手中的这三卷所没有的内容。《大伦理学》显然出现在公元前三世纪初,它带有德奥弗拉斯特学说的痕迹,它的语言在某些方面也晚些48。《论善恶》大概出现在公元前一个世纪或后一个世纪,它企图调和逍遥学派和柏拉图学派的伦理学。
《政治学》肯定是亚里士多德的著作。对于其各卷的“固有”顺序有许多争论。然而,它确实包括一些原来相互独立的论文,它们没有完全编成一体49。
《经济学》的第一卷是以《政治学》第一卷和色诺芬的《经济论》为基础的一篇论文,大概出自德奥弗拉斯特或其他第一代或第二代逍遥学派的手笔。第二卷大概出现在公元前300年,是说明各种财政计划的历史事件的汇编。第三卷只存在于一篇拉丁文译文中,可能等同于赫西修斯的目录提到的《夫妻法》,但不是亚里士多德所著,据认为它的一部分是公元前250年到前30年间的逍遥学派所作,一部分是公元100年到公元400年间的斯多葛学派所作。
《修辞学》就其头两卷而言,肯定是亚里士多德的著作,第三卷一度受到怀疑,但其可靠性现在已得到充分证实50。过去有些学者认为《与亚历山大谈修辞学》是比亚里士多德更早的兰萨库斯的阿那克西美尼所作,但是它含有亚里士多德学说的成分,很可能出现在公元前三世纪初叶51。全集最后是 《诗学》,它是真作,却也是残篇。在佚失的亚里士多德著作中,最遗憾的莫过于记载了他描述158个希腊城邦的《政制》。1890年,在埃及有幸发现一份抄稿,它包括这些描述的第一篇《雅典政制》。
一般认为,亚里士多德的全部或几乎全部现存著作是在他主持吕克昂学园时期写成的。于是自然产生这样一个问题:这些著作与他口头教育的关系是什么。常常有下面这种猜测:他的许多著作之所以有粗略的和未完成的状态以及重复和离题,是由于它们不是准备出版的著作,而是亚里士多德自己的讲学笔记,或是他的学生的听课笔记。许多人排除后一种假设。很难设想学生的笔记会产生像现存主要著作那样如此联贯和明白的结果,或者不同学生的笔记(因为我们几乎不能设想一个学生负责全集的笔记)会表现出如此一致的风格52。把这些著作看成仅仅是亚里士多德自己讲学的粗略的笔记,也不可能。有的章节的某些部分的确表现得非常粗略53,其它简洁得难以理解的章节54似乎也有类似毛病55。但是大部分著作不是这样。它们表达完整,注重文字形式,这与仅仅是粗略的备课教案有天壤之别。有两段话曾被人们用来证明亚里士多德是针对听众而不是读者的,但都不令人信服56。然而,他的大部分著作与在吕克昂的讲学无疑有密切联系57。亚里士多德可能先写出完整讲稿,然后才去讲课;他的著作可能就是这种意义上的讲稿。但是可能他讲课更为随便,而现存著作是他后来写的授课摘要,以便给那些落课的学生看,这对于他的观点的记录比他的学生的记忆或笔记所能提供的要准确得多。对于在他著作中出现的观点重复和一些离题要这样解释:他处理一个题目不是一劳永逸,而是几经反复。由于亚里士多德著作的编者不愿意牺牲作者写下的任何东西,因而常常笨拙地保留了他考虑同一个问题的两三种说法。
也许大部分现存著作都与亚里士多德第二次居住雅典(约公元前335—前323)有联系,这一点基本上由这些著作中可见的时间记载所证实。从雅典到底比斯的路,到爱琴海的航行,酒神节和初果节,演员西奥多勒斯对嗓音的应用58,所有这些偶然提及的事都预设了一个雅典观光者。雅典的纬度比佩拉的纬度更适合观测星宿日冕的位置59。偶然提及吕克昂学园60,意味着亚里士多德第二次而不是第一次居住雅典。对于历史事件的提及也说明同样的问题。在《气象学》中,亚里士多德提到尼各马可执政(公元前341)61。《政治学》提到谋刺菲力普(公元前336)62。《修辞学》提到公元前338—前336年间的事件63。《雅典政制》不会早于329—328年64。《形而上学》Λ卷提到的卡利普斯的天文学理论几乎不会出现在公元前330—前325年以前。此外《气象学》371a31提到烧毁埃菲稣圣殿(公元前356),《政治学》1312b10提到狄奥尼修二世被戴恩驱逐出叙拉古(公元前357—前356),这些都是当时已经发生的事情;从这里看出,这些著作可能开始于亚里士多德第一次居住雅典期间。
如果我们要问,从心理学角度说,亚里士多德著作最有可能的写作顺序是什么,那么回答一定是:他的著作可能要反映出不断地摆脱柏拉图的影响。以此作指导原则,并使用我们掌握的少数日期线索,我们可以说他一开始写柏拉图式的对话,但是最后的一些对话开始显露出他反对柏拉图把形式与可感觉的事物“分离”的态度。这些对话大概主要是他在学园时期写成的。《工具论》65、《物理学》、《天文学》、《论生灭》、《论灵魂》的第三卷、《欧德穆斯伦理学》、《形而上学》和《政治学》的最早部分66,这些现存著作带有大量柏拉图色彩,它们的最早形式是亚里士多德在特罗德、勒斯波斯和马其顿期间写成的。我们大概还必须为这些著作加上《动物志》的最早部分。他的其它研究著作是他第二次居住雅典期间写成的:《气象学》、心理学和生物学著作、《政制》的汇集,以及其它一些我们除名字外一无所知的重要的历史研究著作。《尼各马可伦理学》、《诗学》、《修辞学》和在中期完成并发展的现存著作67也属于这一时期。我们可以说,亚里士多德写作的一般过程是从注重来世转向对自然和历史的具体事实具有强烈兴趣,并且确信世界的“形式”和意义不会脱离其“质料”,而只能植根于“质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