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狗咬狗
“父皇!儿臣等奉旨审讯胡惟庸,可两个时辰下来,胡惟庸拒不招供,只说了一句话。”
“他说了什么呀?”
“他说,牢里的虱子、跳蚤实在是多了点,要是能有支痒痒挠就好了。”
朱元璋听了不怒反笑,“好啊,不愧是柱国大臣,荣辱不惊,难怪有胆子觊觎咱那把龙椅啊!如若再放任他发展几年,说不定还真就有可能让他得偿所愿了!这样吧,你呀给他换个干净点的地方住,再赏给他一只痒痒挠,就说是朕赏赐给他的,至于审讯就算了吧,光凭你们是审不动他的!回头啊,还是让咱请他喝茶吧!”
“儿臣,遵旨。”
……
几天以后,武英殿。
“臣,胡惟庸,叩见皇上!”
“来了啊!”坐在主位之上的朱元璋先是看了一眼胡惟庸,随即便大手一挥,“把枷锁打开,赐座!”
“臣,谢座!”
然而直到胡惟庸落座之后,才注意到坐在自己对面的竟然还有一人,而且非是旁人,赫然竟是自己的心腹门生兼义子,涂节!
待胡惟庸落座之后,朱元璋这才不紧不慢地问道:“惟庸啊,这个涂节是你的义子,门生对吧?”
“曾经是,至于现在嘛,臣不好说。”胡惟庸淡淡地回道。
朱元璋听了也没说什么,只是转过头对涂节问道:“涂节,胡惟庸是你的义父,恩师没错吧?”
涂节自然没有胡惟庸那般气度,急忙诚惶诚恐地回道:“禀皇上,是!”
“好,那今儿啊,你们俩就好好聊聊,敞开了聊,把你们那些心里话都说出来,啊!”
“遵旨!”朱元璋话音未落,涂节就立刻起身,急不可耐地说道,“禀皇上,洪武八年正月下旬,诚意伯不幸染病,胡相接到皇上旨意,命他率太医携珍奇药物前去探望,当时胡相拿着圣旨自言自语,说珍奇药物是何意思?彼时那诚意伯已经奄奄待毙,何苦多此一举?”
“胡说八道!本相何曾说过如此大逆不道直言?”
“皇上,当时罪臣就在胡相身边,胡相令罪臣传太医院的李医正过来,并让罪臣亲自到药库,挑选缓发毒药,说让诚意伯喝罢,过两三日后再死,可没想到那诚意伯身体太弱,当夜就死了。”
“你这个恶贼,简直就是在血口喷人!”
“惟庸啊,你先别这么激动,先喝口茶,消消火,放心,咱这茶里绝对没有毒!敞开了喝!涂节,你继续说!”
“禀皇上,今年三月二十五日,罪臣奉胡相令,押解粮饷抵达北疆战地,并将一封密函亲自交给了吉安侯陆仲亨当时他正在于平凉候费聚一同饮酒,看完密函后,让罪臣坐在身边,打听京城的情况,尤其是打听皇上您和皇家育马场的情况。之后陆将军还嘱咐费将军等人说,你们先暂时不要回京,尽量在外多收集一些军马,以备不时之需。等我回去看看情况,要是……要是胡相真的所言非虚,那到时候咱们凭借手上的兵马,就进可攻,退可守了。至于那封密函里有何言语,罪臣就不知道了。”
“涂节!你……你……如此构陷本相,是何居心?”
“皇上,臣当真是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虚假呀!今年上元节宴后的第二天,胡相就邀请了不少淮西伯候们,聚酒赏月,无一例外全都是被皇上斥责过的,当时卑职就在一旁伺候,亲耳听到胡相对他们说,从今往后但凡皇上冲你们发脾气,你们就顺着他来,千万别跟他对着干,没看见皇上都老了吗?正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就拿本相来说吧,钱,我有了,富可敌国!势力,本相也有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那是现在,将来呢?诸位想过没有,现在咱们是位极人臣了,可是咱总有老的一天吧?皇上他也总有老的那天吧?万一哪一天,皇上嘎叭儿一下……”
“慢着!”听到这朱元璋便忍不住插言道,“你刚刚说什么?咱怎么了?”
“嘎叭儿一下,就是龙驭西天了,万一真有那么一天,咱们该怎么办呢?咱现在就得想到那一天啊!所以咱就得培养自己的人吧?换句话说,咱得有咱自己的胡家军吧?别的不说,你看人家蓝玉,人家可是当朝太子的亲舅舅,手底下光义子就几百个,个个姓蓝,一旦太子顺利登基,那他不就妥妥地成了第二个徐帅嘛!咱要是现在不抓紧时间抱团,到时候还不被人家一个一个挨个收拾了?可是如果到时候朝廷上上下下全都充满了咱们的人,那今后不管谁当这个皇上,咱胡家军都能行得动,站得稳!为什么呢?因为这上上下下全都是咱的人哪,是不是?他们都尊敬咱,爱戴咱,听咱的话。这样的话,咱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到那时候太子坐朝,咱当政,你们还不是要啥有啥?”
即便是朱元璋在听了涂节这一番话后也忍不住直拍大腿,感慨不已地说道:“考虑得真是深远哪!连咱死了以后得事都考虑进去了。”
此时的胡惟庸早已没了之前的从容和淡定,整个人也如坐针毡,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了。
然而那涂节却还在继续细数着他的那些罪状,“……还……还有,就在不久前,胡相还突然把罪臣和御史陈宁叫到府上,交给了他一封密信,要他不要去倭国,而是直接半路改道去高丽,面见高丽王……”
这下胡惟庸可彻底坐不住了,愤然起身说道:“皇上,涂节丧尽人伦纲常,血口喷人,他已经不是人了,是……是一条疯狗!”
不想话音未落,却遭到了涂节的反唇相讥,“你才是一条疯狗!你悖主谋逆,欺君篡权,还以为自己是五百年来第一名相,简直就是恬不知耻!”
“涂节,五百年来第一名相这句话,可是当时你跪在我面前,拜我为义父时说的啊!”
“没错,是我说的,可你不也是乐呵呵地接受了吗?”
“你!”
“好了,都别说了!”就在两人即将失去理智之际,朱元璋才终于开口制止了二人,然而紧接着,便目光犀利地转头看向了涂节,一字一顿地问道,“涂节,你说你检举揭发你义父其他的过错也就罢了,可是这悖主谋逆,欺君篡权,这又是怎么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