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审判（二）
如果不是一旁的李多祚还捧着边关布防图，袁恕几等人当即就会否定李重润的言语。
而那天听审的百姓听到此言，大部分的人的心情沉甸甸了。
这包括姚仲豫。
“杂家就说了，徐公怎么可能骗我们。”不知道是谁在高喊。
他身边的其他人听着，又看了一眼徐有功，有些羞愧的低下头。
武三思在想武则天为何还不安排上官婉儿出来。
杨再思思绪如同胶水般粘在一起，脑袋已然不够用。
“阿翁，没事了。”徐雅萱含泪，声音发颤的安慰道。
徐有功心安的闭上了眼睛休息。
他知晓，从阿史那咄悉匍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上官婉儿先前的话便尽数被推翻。
也不打算过多的插话。
毕竟他不清楚李重润在押阿史那咄悉匍回来这段路程里说了些什么。
生怕自己失言，扰乱了李重润的计划。
裴谈吩咐了一句：“还请李大将军去禀明陛下。”
听到这句话，李重润与阿史那咄悉匍都选择默默等待。
武三思在祈祷武则天能处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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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露殿。
除了夏官全部被薛思行押了下去之外，张柬之等人还留在这里。
同样，李多祚也留在了这里，暂时保管边关布防图。
不过这个时候张柬之、韦安石他们都因为应天门前传回来的消息变得满脑子疑惑。
摆晃着双手不断与左右两侧的同僚对视，相互询问。
“这…”都想通过眼神询问对方是否知晓。
毕竟他们看见的尸体是真的徐源。
武则天已经一脸怒容站在殿上。
这怒意是对太子妃韦香儿与上官婉儿的。
“你们作何解释。”
对于徐源真伪这件事，武则天并不是很担心，这件事完全可以推到眼前这二人身上。
如果张柬之他们承认被蒙蔽，那就等于是包括她在内，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二人欺骗。
她主要还是在担心武家。
近些年来，她竭力修好李、武两家的关系，想着便是自己死后，武家也不至于像汉朝的吕氏、窦氏那般，最后凄惨收场。
韦香儿很识趣，悲切的哭泣道：“那还不是重润所犯之事惊得太子想要寻死，臣妾...臣妾迫不得已才...才信了徐源临死前的污蔑之语，没有辨别真假。”
她跪走了几步，抓住武则天的衣摆，抬头对武则天。
她流着泪，神情凄切的恳求道：“母后，重润是臣妾的孩子，难不成臣妾这个做母亲故意去害他不成……”
对于她的这些话。
她的话也让张柬之他们只能选择信服。
毕竟跪在一旁的太子李显多次寻死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至于徐源有没有说那句话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子妃说有就可以了。
原本因为李重润带着边关布防图回来心安不少的他此时因为韦香儿的话语，身体又有些发抖。
现在张柬之他们只想弄明白尸体是怎么回事，总不能是认识徐源的朝臣尽数眼花看错。
这里的人有一部分是狄仁杰提拔的。
还没有说一群人的品性都差到去协助武则天陷害徐有功。
武则天对太子妃的回答还是满意的。
至于责罚她打算人朝廷诸公商议结果后再安排，毕竟严格算下来张柬之他们也的确是被骗之人。
这样一来，他们会下意识在心里的帮太子妃分担。
她看向上官婉儿。
“你又如何解释，为什么说带回宫的是徐源，还去污蔑有功，尸体又是如何来的。”她的话很严厉，苛刻，对徐有功的称呼又变成了往日那般亲近，似乎真的就是被眼前二人隐瞒。
上官婉儿知晓，如果此时自己不认下，自己的兄长上官经纬便会立马饮恨西北。
“昨夜带回宫的的确不是徐源，只是一名死囚，徐源是从薛大将军那里接过来的。”
“你意欲何为，又是如何做的。”武则天继续追问。
“薛将军将人带进皇宫的那一刻，臣吩咐人前去拦截，以羽林卫拱卫皇城，左威卫不宜进入皇城为由，
将薛将军斩杀的尸体以及押解回来的人尽数接过来，然后在掖庭刑罚间将事先准备好的人替换掉，
在徐源说出徐有功包庇李重润，臣便去将太子妃请了过来，在太子妃听到后，罪臣便直接仗杀徐源，
这些，今日值守的女官都知晓，换人这件事她们迫于臣的威胁，才配合臣行动。
之后又将徐源的尸体带去应天门后的殿堂，给朝中诸公确认。
臣没有想过用于陷害徐有功，
原本臣只是想弄清楚事情真相，好回禀陛下。
但此事关联太子，生怕徐源的话牵连到太子，才匆匆下了决断，
继而选择隐瞒陛下、隐瞒诸公，罪臣有将徐源替换之事，
臣愿意接受审讯。”
上官婉儿说得有鼻有脸，尽可能的将罪责往自己身上揽。
掖庭属于内宫，不归外臣管，上官婉儿又是皇宫中最受武则天宠信的女官。
掖庭自然由她掌管。
主要的一点是，徐源的确是从薛思行手上拿过来的，这一点无论怎么查，哪怕殿中的朝臣去问，她相信薛思行也不会说假话。
薛思行的任务只是负责将李重润、徐源、阿史那咄悉匍逮捕，现在已经没他的事了。
既是为陛下办事，又没有牵扯到他，没必要否认这一点。
她也深知武则天还没开始追究对方为什么李重润、阿史那咄悉匍逃脱追捕这一点。
听到又与自己有关，李显匍匐在地的身体又蜷缩了几分，如同刺猬那般。
张柬之、韦安石想要去质疑，询问，但是听到与太子有关，又看到太子李显如今吓破胆的模样。
抬起想要踏出的脚又收了回来，生怕上官婉儿说是太子授意。
然后将没受到牵连的太子牵扯进来，让武则天找到借口责罚。
“放肆！”武则天怒斥。
“臣知错。”上官婉儿将头砸到地面上，蝉翼官帽因此掉落。
不过她只说的是知错不是知罪。
“来人。”武则天将高力士招了过来。
随后怒气冲冲的说道：“将殿中之事告知三司，并将上官婉儿押去应天门，听候三司发落，之后你就一直在呆那边吧，有事随时回禀。”
如今上官婉儿陷害徐有功的动机上官婉儿说得很清楚，她知道，哪怕到了三司前，上官婉儿也能自行处理。
最主要的一点是，她相信上官婉儿的应变能力。
毕竟从李重润出现在安喜门，殿中的张柬之他们就没离开过。
她也与上官婉儿没有商议过应对之法。
上官婉儿便知道将此事推到太子身上。
从张柬之他们的反应来看，她对上官婉儿越发满意。
也清楚上官婉儿是在利用张柬之他们站在太子这边这一点。
将张柬之这些人牢牢锁死。
也清楚，哪怕扛不住，上官婉儿也会将罪名往自己身上揽。
高力士应了一声，小跑到殿外招来两名甲士将上官婉儿押着往应天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