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体的故事(2023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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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直立猿 我们是如何成为两足动物的

最早的古人类是600万年前的乍得沙赫人、图根原人和卡达巴地猿,他们的显著特征是适应了直立行走。许多证据显示,重大气候变化所导致的食物短缺,将人类带上了一条不同于猿类表亲的进化道路。两足动物的优势在于更有效率地采集食物,并减少行走时的能量消耗。不过,直立行走是以牺牲速度为代价的,也不利于怀孕的准妈妈。

打起架来,你的手比我的快得多,但我的腿比你长些,逃起来你追不上我。

——威廉·莎士比亚,《仲夏夜之梦》

森林像往常一样安静,除了一些轻微的声音:沙沙作响的树叶、嗡嗡叫的昆虫和几只啁啾的小鸟。突然,一场混战爆发了:三只黑猩猩从远处的树顶上一闪而过,令人咋舌地从一根树枝上跳到另一根树枝上,它们毛发竖立,发狂尖叫,以惊人的速度追逐着一群疣猴。不到一分钟后,经验丰富的年长黑猩猩做出一个华丽的跳跃,抓住了吓得一路狂奔的猴子,把它的脑袋往一棵树上猛撞,撞得脑瓜迸裂。这场狩猎突然结束,正如它的开始一样突然。胜利者将它的猎物撕成碎片,并开始大啖其肉,其他黑猩猩则兴奋得大叫。但是,如果有人在旁观看的话,恐怕这个人会感到震惊。观察黑猩猩狩猎可能令人不安,不仅仅是因为暴力,还因为我们更愿意相信它们是温顺聪明的人类表亲。有时它们似乎映照出人类较为美好的一面,但是在狩猎时,黑猩猩对肉食的渴求、使用暴力的能力以及它们利用团队合作和策略杀死对手的手段,也反映出人性的阴暗面。

刚才这个狩猎的场景还突显了人类与黑猩猩在身体上的本质差异。除了明显的解剖学差异之外,如皮毛、口鼻部以及四肢行走,黑猩猩令人叹为观止的狩猎技巧在很多方面都反衬出人类在运动方面是多么笨拙。人类狩猎几乎总是使用武器,因为适应现代生活的人类,没有谁能在速度、力量和灵活性上与黑猩猩匹敌,特别是在树上。尽管我希望像人猿泰山一样灵活,但我爬树时还是很笨拙,即使是训练有素的人在树上爬上爬下时也必须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像黑猩猩一样把树干当作梯子纵跃而上,在高高的树枝之间跳来跳去,飞身在空中抓住逃窜的猴子,并安全地落在或粗或细的树枝上,这种能力即使是最为训练有素的体操运动员也望尘莫及。尽管观察黑猩猩狩猎让人感到不舒服,但我却非常艳羡这些黑猩猩非人所能及的杂技技巧,要知道,我们和它们有超过98%的基因编码是相同的。

在地面上,人类的运动技能也比不上其他动物。世界上速度最快的人能以约每小时37千米的速度飞奔不到半分钟。对我们这些脚步沉重的普罗大众来说,这样的速度已经近乎超人,但像黑猩猩和山羊这样的哺乳动物,却能轻松地以两倍于这个速度奔跑数分钟,而且还不需要教练的帮助和多年高强度训练。我甚至跑不过松鼠。人类在跑步时也显得笨拙和不稳定,无法做出快速转身。即使最轻微的碰撞或推动,也会使奔跑中的人摔倒。我们还缺乏力量。一只成年的雄性黑猩猩体重在56~80千克之间,比大多数人类男性都要轻,不过对它们的力量测定却表明,一般的黑猩猩可以运用的肌肉力量,比最强壮的人类精英运动员还要强一倍。

当我们开始探索人体的故事以了解人类适应什么样的生活时,第一个关键问题是:为什么人类变得如此不适应在树上的生活,变得这么虚弱、缓慢和笨拙?这是怎样的一个过程?

答案要从直立行走说起,显然这是人类进化史上的第一次重大转变。如果存在一种关键的初始改变,使得人类这一支走上不同于其他灵长类的单独进化过程,那么就是人类成为两足动物,获得了双脚站立和行走的能力。达尔文以他特有的先见之明,于1871年首次提出这一观点。由于缺乏化石记录,达尔文通过推理提出,人类最早的祖先从猿类进化而来,进而提出这一假说;直立使人类的双手从行走中解放出来,用于制造和使用工具,这有利于较大的大脑、语言和其他人类特点的进化:

只有人变成了两足行走的动物。我认为,我们可以部分了解到,人类如何取得了构成其最显著特征之一的直立姿势。人类的双手能如此适应于人的意志,达到手随意动、举止自如的状态,如果不靠这双手,人类不可能获得今天在世界上的主导地位……但是,只要双手和双臂习惯于行走,习惯于支撑整个身体的重量,或者如前所述,双手和双臂特别适合爬树,那么它们就几乎不可能成为完美的工具,来制造武器或者对准目标投掷石块或长矛……如果人类生存斗争中取得的卓越成就证明双脚站稳、双手双臂自由活动是一大便利(这毫无疑问),那么人类祖先变得越来越靠双脚直立行走,我就看不出有什么理由不成为优势了。从此,他们能更好地使用石头或棍棒自卫,攻击猎物或以其他方式来获取食物。长期来看,身体结构最适宜的那些人最成功,存活下来的数量也较多。

一个半世纪后的今天,我们已经有了足够的证据证明达尔文很可能是正确的。由于一系列特殊的偶发事件反应——其中许多是由于气候变化引起的,已知最早的人类发生了一些适应性改变,比其他猿类更容易、更频繁地使用双脚站立和行走。今天,我们是如此彻底地对两足方式习以为常,以至于几乎不会考虑用其他方式站立、行走和奔跑了。

但看看我们周围的其他生物,除了鸟以外,如果你住在澳大利亚就将袋鼠也除外,有多少动物是仅靠两条腿蹒跚行走或跳来跳去的呢?有证据显示,过去几百万年人体发生的重大改变中,两足行走这种适应性转变是最重要的,不仅仅因为它的优点,也因为它的缺点。因此,了解我们的早期祖先如何适应性地转变为直立行走,这是讲述人体进化旅程的重要起点。作为第一步,就从我们与猿类最后的共同祖先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