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雅浦岛的“石头”

与信任相关的一个有趣的实验发生在密克罗尼西亚联邦的雅浦岛上。虽然雅浦岛如今也在使用由国家发行的现代货币，但同时也施行另一套货币体系——使用大块石灰岩雕成的、中间有洞的圆盘，其中一些圆盘的体积很大，其重量甚至比一辆车还重。雅浦岛上没有金银，事实上也没有石灰岩，但在几百年前，探险者在另一座岛上发现了石灰岩，并开始往雅浦岛上运输。这一过程既艰苦卓绝又险象环生，而后这些石灰岩被制成雅浦岛的货币。

经济学家热衷于研究雅浦岛及其历史悠久的货币体系，因为这些“石头”的供应量十分有限，而且难以搬动。因此，只要拥有一块“石头”，就能从其他人那里获取商品、嫁妆或其他东西。虽然“石头”未被移动，但其所有权已经变更，且所有的支付记录由岛上居民口口相传。虽然人们看不到这些“石头”，但它们是岛上基于信任的货币体系的组成部分。

根据当地历史记载，曾有一艘运送石灰岩的木船沉入海底，那是本意上的“石”沉大海。幸亏船上的岛民活了下来，这一事件才得以流传。通过口头记述石头归属权的人们集体决定，虽然他们谁都没见过或摸过这块石头，但它肯定是客观存在的，因此，这块石头也加入了货币流通系统，和岛民家门口那些大“石头”一样具有相同的支付功能。

雅浦岛的故事之所以被人们津津乐道，是因为它体现了人有推断和信任的能力。石头充当货币的做法是货币进化的死胡同，因为它不满足货币的大部分属性——它们虽然结实耐用，但不便携带，没有统一标准，也不可分割。但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人们能够接受难得一见或难能一摸的价值依托物这一概念。一旦理解这点，我们就能解开现代金融系统的谜题。大多数人除了考虑自己是否有足够多货币，或者存储货币，其他时候根本不会考虑货币这一概念。

政客往往用最浅显的术语来谈论货币，譬如英国前首相哈罗德·威尔逊（Harold Wilson）在1967年说的那句名句“你口袋中的英镑”。即使在今天，许多人仍笃信黄金是衡量国家货币的标准，他们认为纸币或硬币是贵金属持有者的凭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