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晚安香

晓羽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看着花蚕，惊叹道：“我以前只是听说过有人睡前喷香水，竟没想到身边就有！”

花蚕笑笑，说：“就像你用薰衣草喷雾一样呀，我也是用来助眠。”

晓羽是花蚕最好的闺蜜，个头一般高，彼此听得懂对方的方言。大学时代虽然住的是对门寝室，但几乎形影不离。周一到周五，一起上课、泡图书馆，周末就团在一起看惊悚片，看完连寝室门都不敢出，挤在一张小床上，从剧情聊到第二天去哪儿玩再聊到身边的男孩子们……

但是这次花蚕没有告诉晓羽，晚安香背后的秘密。

这是一款低调又神秘的香，前调是阳光下穿着白衬衫骑着红色细轮单车的青春少年，干净的香皂味儿，中调是长桌两头高脚杯里摇曳着水晶般光影的优雅香槟，微醺的柑橘味儿，尾调是书房里台灯下平静述说着过去的古老书籍，悠远的沉香味儿。

花蚕在大虾身上闻到过这款香，也不知道是因为喜欢他才喜欢香，还是因为喜欢香因而更欣赏他，总之，这香像惹人上瘾的毒药一样把她给俘虏了。然后，她给自己买了瓶一模一样的，睡前仪式般地喷在床尾，让若即若离的香韵化作解药，疗愈她的痴念。

花蚕总是能把日子过成诗。

她会在给朋友的生日卡片上写满祝福，再画上漂漂亮亮的小插图和“生日快乐”四个字。那个“乐”字，永远像个天真的小姑娘，歪着脑袋，两只小手提起百褶裙的裙角，咧着嘴朝你笑。

她会在去东极岛的路上，一路听着《后会无期》的原声带，从岛歌到女儿情，从平凡之路到Que Sera Sera，一遍遍地循环播放，仿佛已经光着脚奔跑在海浪和沙滩的交接线上，空气也开始变得咸滋滋的。

工作日的午后来一杯手冲，是她的习惯，跟公司对面咖啡店的老板娘也早已混成了姐妹。周末在家，她会郑重地请出她的一整套设备，磨豆，烧水，温杯，让整个房间弥漫着浓郁的花果香。

每年春天，她都会找个赏樱圣地，有时是在家门口的公园，有时是在图书馆前面的广场，最常去的，是三十公里开外的松月村。三月中下旬，早樱开得正盛，冰清玉洁，晶莹剔透，看似娇柔，却不失风骨，即便凋零，也是姿态优雅地回归土壤，还大地一片缤纷。晚去两个礼拜，等待她的可就是晚樱了。如果说早樱像是黛玉，那晚樱就是宝钗了，身姿丰韵，白里透红，将一颗炙热的心藏在重重花瓣里，安静从容地绽放，不慌不忙，不争不抢。

与多姿多彩的个人世界相比，花蚕的感情世界就像一张白纸。很多人觉得，花蚕过于沉浸在自己的那一片天地里了。花蚕虽然表面上云淡风轻，有些时候也会因为周围人的评论开启反思模式，所谓的仪式感，真的有那么重要么？

大学时代曾经有个男生，浅浅交流了一小段时间后，邀请她去迪士尼玩。俩人玩儿了海盗船，逛了爱丽丝的仙境迷宫，坐了旋转木马，观看了花车巡游和烟花秀，然后，男生在城堡前道出了他对花蚕的心意。一切都符合花蚕对爱情开始的预期，就算本来还有点儿犹豫，现在气氛到了，她也就不由自主地应下了。但她当时的那一丁点儿犹豫意味着这段感情的基础是不牢固的，果然，没多久就和平分手了。

还曾有个男生，言谈举止里早就透露出了对花蚕的喜欢，可不知是因为羞涩还是因为不懂怎么表达，花蚕一直没有等到他的告白，然后，也就没有然后了。

虽然看起来像是两个反面案例，但花蚕知道，她的任何决定，都是顺从自己内心的。在一起，是因为自己喜欢，至少在那一刻喜欢，告白只是催化剂；不在一起，也绝不仅仅是因为少了这个最初的仪式，如果他的表现能给花蚕充分的安全感，哪里还需要通过告白来确认呢？而且，又有谁说过，这个仪式非得由男生来完成呢？

所以，花蚕继续悠闲自在地过着她惬意的小日子，心里装着想念的人儿，喝着咖啡赏着花儿，等待着一段水到渠成的完美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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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虾：还记得四年前的某个晚上么？

花蚕调皮地反问：你呢，还记得么？

大虾：印象深刻。快说说你还记得些什么。

花蚕闭上眼睛，摇头晃脑地回忆着：记得和你一起去了水街的SOUL酒吧，还有一个马来西亚的歌手，摆弄着乐器，哼唱了一晚上Norah Jones。灯光是蓝色的，我们的杯子也是。

大虾坏笑：还有呢？

花蚕攥起拳头轻轻捶了捶他：又拿我寻开心～明年五周年，我们故地重游吧。

大虾顺势把她揽了过来：好，我也有点想念他们家的薄饼披萨和烤三文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