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各有谋划与各有意外
“在这边！这边有动静！牧师呢，快用神术破除障碍！”
“快走快走！谁敢拖了后腿，就等着回去被将军吊起来晒吧！”
随着探索的逐渐深入，教会的神职人员和治安官部队渐渐混杂在了一起，形成了一支支互补的小队，协同探索着这多得数不清的隧道。
每一个据点被清空，都会有一群或是惶恐或是嚣张或是沉默的人被抓出来。
林夜听着墙后的嘈杂声音，解除了灵体化，疲惫地坐了下来。
揭示的深层隧道入口已经够多了，教会和部队的人也都不是傻子。
一旦找到了突破口，自然就能顺藤摸瓜找下去。
“掮客帮这种黑中介平台，就是一个长在米凯拉心头的脓疮，用利益捆绑了多少人，就侵害了多少原本拥有这块利益的人。”
“说得好听点，是黑白通吃，手眼通天。可一旦落魄，自然墙倒众人推。”
“就算他们头领肯壮士断腕，布置了炸毁所有隧道的战略，到了这个时候，也没有得到完全的执行。”
“所谓掮客，是纯粹的逐利者，小人为利而聚，必会为争利而散。一看平时企业文化就做得不行，光顾着强调挣钱了，见不得势弱的一天啊。”
“不过话说回来，我也是时候搞一次团建了，总是让他们高强度加班，就算心里面没有埋怨，精神也会因为长时间的紧绷缺乏行动力和创新性。”
“不知道鬼婆的‘刹那快乐’还有没有，我真不擅长团建时的破冰小游戏啊，太尬了……”
林夜用自言自语缓解着阵阵困意，保持了一天的高度紧张状态，以及频繁借用力量造成的灵魂负荷，都让他有些受不住。
可之后还有几件重要的收尾工作，还容不得他真的休息，此时不过略喘口气而已。
“莉莉艾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不会在之前的爆炸中受伤了……”
想到这里，林夜精神一振，一种概率较低的可能性浮上了心头，令他的原本还算不错的心情忽然一窒。
“……不行，我得去看一下，指南针……啊不，鬼婆！鬼婆，快帮我占卜一下……”
可是用亵渎之言呼唤了半天，镜子里没有半分反应。
林夜没有时间发泄气恼，皱起眉头思索着其他办法。
那种剧毒炼金炸弹的爆炸威力不大，林夜见到许多距离爆炸较近圣武士，都持盾抵御住了爆炸的冲击。
只是毒性猛烈，难以清除，这些人很快失去了战斗能力，被送往后方治疗。
林夜知道莉莉艾的神术有多强，她的神圣护盾足以让任何剧毒无法入侵……
但要是是敌人使用了什么陷阱击破了她护盾的一角，让毒素趁机而入呢……
“冷静，冷静，无论如何要先冷静下来，越不冷静，越想不出办法……”
林夜试图用言语配合深呼吸冷静下来，但虽然思绪渐渐恢复清晰，心里却慌得厉害。
找希尔？让她去找鬼婆？且不说她愿不愿意，鬼婆没有接电话，说明肯定是不在，大概率找不到。
找小恶魔？他处于血战场上，鬼知道什么状态，而且以他的脾性……就算趁机送上血祭的灵魂，赐予了力量也大概率对这件事没有帮助。
那个神秘的麦布？她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派人送来了药剂，说明应该关注着城南的事情，就是不知道她有没有什么办法。
林夜想到这里，赶紧通过契约联系因瓦尔，让它跟威尔沟通，再去转达自己需要麦布帮忙的信息。
“唉，此时我身上没有带着什么灵性材料，就连和她关系最紧密的戒指，也在威尔那边防身，想要紧急召唤她也行不通……”
召唤……林夜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他从包里翻出一件有点脏兮兮灰色头蓬。
这是莉莉艾这几天一直穿着的斗篷，用于在逛街时掩盖她双眼的圣光。
在追击诺斯奇进暗道的时候，斗篷被她丢在了通道外面，不知道是给“没有战力”的林夜能够逃离酒馆用，还是只是因为觉得碍事就丢掉了。
林夜眼前不由浮现出圣光人间体形态的莉莉艾，实在无法从那耀眼的圣光中看出莉莉艾的神情。
摇了摇头，把胡思乱想甩出脑外，林夜接回了刚刚的思路。
这三天，莉莉艾一直穿着它，上面还有几根莉莉艾的栗色微卷头发。
莉莉艾的力量如此强大，要不要试试反召唤？
去赌莉莉艾昏迷，看不到自己反召唤过来的样子，能藏住自己这个最大的秘密。
可是她昏迷简直是最坏的结果。
林夜也想不出此时是该期盼莉莉艾是哪种状态了。
“借着莉莉艾来掮客帮，终究还是我打着借用她力量的主意。如今搞成这个样子，出来混，没有一点立身的承诺，那也只能是掮客帮‘失道者寡助’的下场了。”
“更何况，又不是血液那种密切的媒介，说到底也未必能成，犹豫个屁。“
将斗篷放在地上，林夜不再犹豫，找来一块石头，在这条无人的隧道里刻画起召唤法阵来。
召唤阵画好，打开随身携带的小瓶，里面是一早留好的血液，正要在中间写上自己的真名时，林夜想到了一件事。
这样毫无灵性材料支持的阵法，成功率太低了。
可自己的血液里没有魔力，也不能像凯恩的血液一样提供魔力支持。
那就只有……
“下回，出门要多带一点东西了，我应该去搞个次元袋，这不是异世界标配的东西吗？”
林夜一边吐槽，一边摸出把小刀，忍痛割开了小臂，让新鲜的血液流淌而下，灌入了法阵的纹路里。
灵魂之力从林夜身上发散出来，充斥在每一滴温热的血液里，为召唤阵提供着可算奢侈的灵性。
“太阳神啊，你要是还没老年痴呆症，或是人格分裂……算了，你要是得了这些病也无所谓，只要你还活着，莉莉艾可是你的虔诚信徒，好歹保佑保佑啊。”
“诸界诸使，引我而至！”
“无垠星海，铺就通途！”
“高颂万事万物之真实，在此奉献我的血——聆听我之召唤！”
蓝色的魔光将林夜照亮，林夜松了一口气，不知为何，嘴角微微有点上扬。
……
头领的心情从心灰意冷，变成了彻底绝望。
“这里……我明明没有布置这边的爆炸任务，怎么会……”
眼前是彻底塌方的隧道，上面遍布的翠绿色剧毒，让人绝了重新打通这里的希望。
身后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头领回头看去，是浑身破破烂烂的诺斯奇，还有“他的追随者们”。
“你炸了这里！你疯了！”诺斯奇脸色铁青，终于难以保持他那稳重的神情。
“你觉得我是自断生路的傻子？”
看到荼毒了掮客帮许久的诺斯奇如此狼狈失态，还有他身后一众追随者难看的神情，头领忽然有些痛快。
也许是彻底绝望了之后，他的眼神都清明了不少，忽然觉得很累，懒得再继续跟这帮人纠缠。
诺斯奇知道自己问了个蠢问题，不管是内奸也好，还是有高人正在迫害也罢，总之这条最稳的离开米凯拉的隧道，是没有了。
“走，我们回城南的方向，那里还有一部分隧道没有被炸掉，那些伪信徒不是我的对手，我自然有办法带着你们冲破封锁重见天日。”
诺斯奇的一番话，虽然听着很不靠谱，但让众人都提起了生的希望，纷纷追随他再度离去。
看着乌泱泱离去的人群，头领冷笑着说道：
“这些人能背叛掮客帮，自然也会背叛他，你猜到了真的绝境时，这位诺斯奇·怀沃特会不会先被吃掉……
“哦不，以我对诺斯奇的了解，他恐怕会先杀了这群没有用，还会威胁到他的‘追随者’吧……哈哈哈，真是好笑。”
头领大笑了两声，眼泪都笑出了几滴，觉得胸口都畅快了不少，不知有多久没有这么笑过了。
然而他的兄弟并没有说话，只是凝望着手心。
杀手刚刚发现，手心的水晶忽然跳动了一下，似乎在催促他使用这枚水晶。
“兄弟，都是我的错，没有早点听你的。你别管我了，自己逃吧。”
“那些人没有执行我的命令，还有很多出口，你的身手冠绝米凯拉，不带上我，还是有机会潜伏逃离的。”
头领见杀手没有说话，还想再劝两句，忽然见他手掌紧握，不知捏碎了什么。
一团亮白色的粉末从他的手心中飘了出来，其中还有一点不稳定的蓝色光芒。
“兄弟，这是……”
“这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是它有可能能带我们走。”
头领深知杀手的性子，平时很少说话，一旦说了，就是他十分笃定的事情。
所以尽管杀手说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但他仍然本能地相信了他的后半句话。
一种明悟忽然涌上心头：似乎有很长一段时间，自己没有用本能相信兄弟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诺斯奇到来之后？还是从更久之前？
蓝色的光芒在粉末中骤然扩大，将两人包裹在其中。
头领的耳边依稀听到了一句吟诵：“……在此奉献我的血——聆听我之召唤！”
亮白色的粉末失去了力量支撑，散落在地上。
一个身影随之出现在了两人消失的地方，她的身材丰满性感，穿着不合时宜的长裙，正是麦布。
麦布喘了两口气，看着自己略有颤抖的右手，轻轻褪去了华贵的丝质手套。
一道刺眼的皱纹浮现在了手背上，她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物一样，立刻套好了手套，口中呢喃起来：
“夜……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吧……”
……
恢复了暗影魔力之后，凯恩先去找了菲莱。
他此时正以受雇佣的冒险者身份，和其他闻到腥味的冒险者一起，接受了治安官的临时悬赏，清理着浅层隧道里的据点。
乌瑞尔也在帮忙，他能明确地盘问出大部分据点内部的代理人身份，理清这些与掮客帮有染的错综复杂的势力，成了治安官部队中的香饽饽。
听说治安官已经按照初步的判断，在批量地请对应势力的人到他那里喝茶了。
今天整个米凯拉有头有脸的势力都安静了下来，民众们热烈赞颂着教会和王宫的威仪。
了解到了这里的情况，凯恩就放心地重新深入地下。
林夜说过，掮客帮就是最狡猾的小蜥蜴，会在沙丘之下垒起三个不同的巢穴。
因此大概率会逃走一部分。
但是清理掉他们在米凯拉的势力，是非常重要的一部分，是不是全灭掮客帮，反而不是那么重要。
凯恩接下来要做的两件事中的一件，就是尽可能地打探掮客帮最深处的情报、机密。
掮客帮在米凯拉盘踞时间很久，作为地下势力，他们掌握的隐秘情报，可以帮助林夜在之后和米凯拉的势力接触时，占据主动位，为推广其他计划减少阻力。
一旦教会和治安官的部队彻底清查完毕，这里的情报就失去了大半价值。
另一件事，则是在隧道最深处，布置上血祭的阵法。
让那些死在这场动乱中的灵魂，成为林夜向小恶魔提交的工作业绩。
“被搬空了……”
“又是一个被清理过的……”
“这个还有一些没有破坏的，但是价值一般……”
凯恩一边沿途洒下用于布置血祭的东西，一边搜查着这些最深处的据点。
可是令他失望的是，大部分的据点房间都被清理过了。
似乎在这猝不及防的缴费行动中，仍旧有许多人，将最有价值的隐秘情报打包带走了。
“这里的人这么镇定自若吗，都死到临头了，还能收敛财富，跟搬家一样把东西都带走了……”
凯恩索性先快速穿梭起来，将各种处理过的灵性材料布置在最深处的隧道各处，勾连出一个能影响大部分隧道的血祭阵法。
阵法刚刚布置完成，凯恩就发现一大波质量极佳的灵魂，被阵法堕入了深渊当中。
甚至他看到了几个飘过眼前的灵魂，上面泛着一点恶心的神圣信仰味道。
发生什么事了？教会的队伍出现了巨大伤亡？
凯恩觉得如果真的发生这件事，必须要去打探清楚。
林夜说过，只有掌握了充足的信息，才能打一百次仗都获得胜利。
从阴影中跃出，凯恩的靴子踩在地面上，溅起了一点水声。
凯恩低头一看，自己正好踩在了一片血泊中。
“什么人！”
一个浑身衣袍被鲜血浸透，状若疯魔，却又万分熟悉的面孔，以他最想象不到的方式，出现在了眼前。
“父……”
那双眼睛中，仍然绕着百转千回心思，敏锐地洞察周围一切的情绪和弱点，熟悉的声音几乎勾起他脑海中无限的记忆，让凯恩愣在了原地。
“是你吗，米凯瑞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