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围剿进行时
“轰——！”
又一道隧道岩壁在圣光战锤面前被生生打穿，诺斯奇听到身后的巨响，头也不敢回，立刻又钻入了一条最近的隧道。
他提着教袍狂奔的同时，圣光在手中连连闪烁，点点金光从诺斯奇跑过的地方飞出，飞射在了途径的所有隧道门户上，发出一声声金币落地的声音。
凡是路途中经过的门户，不管是普通的机关锁，还是戏法封印，亦或干脆就是门栓，全部在这金币跌落的声音中自行打开。
在门扉之后，是米凯拉各大小势力正在碰头、交易的代理人，纷纷被外面的巨响以及自行打开的门扉吸引了注意力。
他们一出门，就迎面撞上了追击而来的莉莉艾，护卫们纷纷拔刀护主，拖延了莉莉艾追击的时间。
诺斯奇顾不得隧道中的其他人面对莉莉艾是死是活，毫不犹豫地将这些掮客帮的重要客户引到了莉莉艾的面前。
“只要……哈……只要能拖延一点点时间就好……”
诺斯奇记不得自己已经多久没有这样疲惫过了，剧烈的奔跑让他的肺疼痛难忍，纵然如何喘气，也不能缓解分毫。
而他甚至顾不得治疗自己的疼痛，一分一毫也不敢停下来，仔细辨别着掮客帮人流最密集的几条隧道，为了之后的逃命绞尽脑汁。
提前预备的三条带有机关的逃走隧道，已经全部被暴力摧毁……能够防御和转移的神术也用尽了……所争取到的时间，也许还不足以让掮客帮的头领知道自己这里的情况……
就算他知道了，他会来救我吗？
诺斯奇从未想过会有今天的绝境，明明刚刚自己还在高谈阔论，试图感化一个“愚昧选民”，而转眼间，自己就走入了穷途末路之中。
什么能抵挡军队的隧道！什么精密绝伦的机关陷阱！还有狗屁的王牌打手！都是什么废物！
还有——还有身后那个紧追不舍的恐怖女人，那能强行同化掉自己神术的诡异圣光，还有仿佛用不完的神术，她不需要向神祈祷吗！
又拐过了一条隧道，诺斯奇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自己这段时间记忆的掮客帮隧道，已经快要走完了，仍然没有一丝摆脱追杀的希望。
恐惧的阴影似乎熄灭了圣光神术的照耀，让半条腿陷入了死亡的泥淖中。
忽然，一个熟悉的人影带来了一线生的光明！
“老师！”灰蜥蜴出现在了隧道的尽头拐角处，他用手举起一枚翠绿色的圆球，随后又指了指左侧，就退入了右侧隧道消失不见了。
诺斯奇知道这是什么，掮客帮的头领向自己透露过，这是从异邦的炼金大师那里买到的剧毒炼金炸弹，曾经在于米凯拉的战争当中使用过，将一整片战场化为了剧毒死地。
国王曾经请三位高阶主教前去观察情况，发现想要净化至少需要数年时间。
灰蜥蜴的意思是，左侧已经被埋了剧毒炼金炸弹，只要在那女人经过时引爆，就可以让她死在里面！
有了逃生，哦不，可以说是反杀的希望，诺斯奇感觉被烈火灼烧一般疼痛的肺和喉管都清凉了不少，他用力咽下一口口水，用所剩无几的神术施加了一个加速效果，向着左侧隧道冲了过去。
当诺斯奇冲过了左侧隧道后，翠绿冲击波带着剧烈的爆炸在隧道内炸开。
他匆匆用余光一瞥，看到那浑身充斥着耀眼圣光的女人，被骤然爆发的翠绿冲击波正面命中了，她终于没有再能保持势不可挡的身姿，连身上的圣光都被炸灭了一大片！
成了！去死吧，贱人！
诺斯奇心中刚刚升起一丝快意，一连串远远超过他预期的剧烈爆炸，就从那翠绿色冲击波发生的地方席卷而来。
这是……怎么回事？
在诺斯奇被碎石淹没前，他的心头只来得及闪过这一个念头。
“咳！咳咳咳！呕咳——咳！呼……呼……”
艰难地吐出了嘴里的沙土和碎石，诺斯奇艰难地从塌方的碎石和砂土中弹出了上半身。
“圣光是不会放弃我的，我……我咳咳！我可是神选之民！神会一直赐予我强大的神术……”
诺斯奇像是自我安慰一样，用微弱到近乎熄灭的圣光为自己施加治疗，挣脱碎石施加的沉重束缚。
不知是否是运气比较好的缘故，塌方席卷的碎石，没有将他击昏，令他还能勉强自救。
但好消息是，诺斯奇终于没有再感受到那催命一般的暴烈圣光。
在确认了安全后，诺斯奇的心缓缓地回落，回头看了看彻底塌方的隧道，终于开始思考起刚刚的疑问。
剧毒炼金炸弹的范围，诺斯奇是知道的，那一连串的爆炸声，怎么可能是一枚爆炸的效果。
只是为了阻止那个贱人，掮客帮那个精明的头领，怎么可能愿意，把关系到身家性命的炼金炸弹全部用掉？
如果是从前的诺斯奇，还会相信舍己救人的传说，可如今的诺斯奇，只相信一切交易均有价码，世上绝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事。
正想着，脚下有传来一股剧烈的震动，几块碎石从头顶掉落，让刚刚经历了生死一线的诺斯奇汗毛瞬间竖了起来。
好在这条隧道没有继续坍塌，才让诺斯奇略微放心地喘了两口气。
刚刚那是……还有其他隧道中正在发生爆炸？
“老师——老师！您在哪里啊！”灰蜥蜴的声音从前方的隧道口传来，诺斯奇的眼神本能地变成了猜疑的神色。
自己那亲爱的学生，不会早就知道这一切，只是故意想炸死自己，好继承在掮客帮苦心经营的教派吧。
诺斯奇没有出声，一直到灰蜥蜴挨个隧道口寻找，终于找到这里时，他的脸上才露出了惊喜之色，连忙开口道：
“我亲爱的学生，见到你真是太好了，为何有那么多炼金炸弹爆炸，只是为了那个女人吗？”
“老师，老师您没事吧。”灰蜥蜴面露关切之色，着急地上来搀扶。
诺斯奇将手搭在灰蜥蜴的胳膊上，微笑道：“太阳神注视着我，我的神术无穷无尽，就算是这样的爆炸，我也能招架。”
“只是跟那个贱人周旋得太久，没有时间恢复罢了。”
灰蜥蜴立刻主动将胳膊抬得更高，以让老师更舒服地依靠自己行走，回答起老师第一个问题：
“不好了老师，教会的神职人员正在城南寻找我们，治安官的部队也都到了！”
诺斯奇闻言，仍然不慌不忙，道：“掮客帮的隧道不是自诩最为隐秘复杂吗，就是他们来城南搜查，也是找不到掮客帮真正所在的。”
“老师，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办法，似乎找到了掮客帮的十几个隧道入口，直接冲进了隧道里，又准确地抓住了正在做生意的多个大小势力的代理人，全面控制了靠近城南地表的所有隧道！”
灰蜥蜴见诺斯奇的眉头紧紧皱起，顿了顿，继续补充道：
“掮客帮头领丢出了所有的炼金炸弹，将靠近地标的所有隧道节点全部炸毁了，用剧毒和碎石拦住了教会和治安官的人手。”
“那既然如此，掮客帮短期之内也没有什么用了，我们的人都还好吧？”
“是的老师，我们的人一听到有消息，没有理会掮客帮的命令，纷纷躲到了我们控制的几个据点里。”
诺斯奇这才舒展了眉头，点点头，道：
“不错，保护自身，保护财富，掮客帮的中高层已经有接近一半是我的追随者，只要带他们去其他的城市，我们仍然能继续攫取利益，聚拢财富。”
“不要管什么掮客帮了，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吧，快扶我去据点里。”诺斯奇双眼目视前方幽暗的隧道，余光却一直紧紧盯着灰蜥蜴那恭敬的神态。
灰蜥蜴应承着老师的命令，将身子更加压低，嘴角也扬起了一丝贪婪的弧度。
……
凯恩在暗影当中飞速穿梭，忙碌地寻找着多个隧道入口，每找到一个，就要给附近的治安官部队或是神职人员、圣武士制造点动静，吸引他们过来。
但是同时，还要小心不被其中感知灵敏者察觉到，因此花在隐蔽上的消耗很高。
在找了十几个入口之后，凯恩第一次感觉魔力有些不够用，不得不停下来歇息。
忽然，他感知到了有人到来，右臂在火焰中变成了赤红色的爪子，警惕地积蓄着火焰魔力。
而在他面前不远处，一团粉末正飘荡而开，从中走出了一个拿着荆棘长鞭的白发少女。
“你不必出手，我受到麦布的委托，来帮助威尔的朋友。”少女的声音十分沙哑，像是一个老太婆一样。
凯恩皱了皱眉，没有说话，只是停止了凝聚火焰。
他知道威尔有了一个契约的异界生灵，也听他讲过那个异界生灵，是一位自称“妖精女王麦布”的神秘女郎。
少女见状，也没有继续靠近，只是将一个瓶子放在了地面上，说了一句：“这是一瓶补充魔力的药剂，可以帮到你。”
还不等凯恩提问，粉末再次出现，将少女的身形化为了一阵清风，消失在幽暗的隧道里。
凯恩走过去，拿起了这瓶神奇的药剂，莫名地觉得有些熟悉的感觉。
“凯恩，你的消耗很大吧，先休息一下，不要太勉强了。”
浑身灰雾的林夜从墙壁中穿墙而出，虽然用温和的语调安慰着凯恩，但是也难掩声音中的疲惫感。
为了在短时间内快速找到隧道下方的多个据点，林夜频繁地借用女妖的力量来穿越障壁，灵魂因借取力量的负担而疲惫不已。
“父亲，我没事，刚刚一个少女忽然出现，说这是威尔让麦布送来的补充魔力的药剂。”
林夜接过瓶子看了看，闭上眼，通过契约联系正在威尔身边的因瓦尔。
很快，他睁开眼道：“确实是麦布送来的。”
但是想了想，林夜又有些不放心，捻出一根头发，唤来鬼婆的知识研究了一番，才放心说道：
“你放心用就行，我用鬼婆的知识研究过了，确实是很好的补充魔力的药剂，这位麦布虽然神神秘秘，但还未展露过敌意，一直在帮助威尔。”
凯恩点头接过了药剂，又看了看林夜，欲言又止。
林夜笑道：“你现在的作用比我大得多，你喝吧，而且我是因为灵魂负担才会疲惫的，喝这个药剂也没什么用，等以后有条件了，我让鬼婆给我整点缓解灵魂疲惫的药剂。”
凯恩这才一口饮下，本以为要等待一段时间药剂生效，但只是饮下后几个呼吸间，暗影魔力就迅速升腾而起，这药剂生效速度快得过分。
林夜继续道：“我们已经找到足够多的隧道深层入口了，还好掮客帮管理不到位，不能令行禁止，有一小半的入口都只放了炸弹，却没有人来引爆，不然还真可能让他们跑了。”
“接下来，对教会和治安官部队的的引导就由我来，你去更深层查探情况吧，注意躲着点莉莉艾，查到什么立刻回来，不要冒险。”
“好的，父亲。”
凯恩适应了一下刚刚恢复的暗影魔力，轻轻一跃，消失在幽暗的隧道里。
林夜晃了晃累的有些不清醒的头脑，发现手指间的发丝已经用得差不多了，于是小心地在头上寻找起还算浓密的地方。
“嘶——！不管多少次，还是疼啊……”
……
掮客帮的隧道最深处，已经没有几个斥候能带回有用的信息了。
倒不如说，有很多掮客帮的成员，见情势不妙，已经悄悄地溜走了。
又或是贪生怕死，躲在自认为安全的角落，希望能用其他人的显眼，来让自己在这场动荡中得以保全。
“诺斯奇那个混蛋！那些与他交好的追随者，竟然没有一个，没有一个去执行炸碎隧道的战略！”
头领将桌子一脚踢翻，这已经是这个据点当中，最后一件可以让他发泄怒火的完好之物了。
杀手双手抱胸，靠在房间的门口，这最后一条情报，就是他刚刚亲自出去打探并带回的。
“我带你走吧，现在还来得及，还有很多条通往米凯拉外的隧道，只要出了隧道进入沙漠，我不会让任何人找到你的。”
听到兄弟的声音，头领仿佛失去了力气，颓然地坐倒在地，陷入深深的挣扎中。
良久，他声音沙哑地开了口，问道：“你说，我还能再有机会坐在这样的位置上吗？”
“能！”兄弟斩钉截铁的声音，反而让他认定了另一个答案。
他苦涩地笑了一声，说道：“那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