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师徒话未来
姒安前去拜见高傒，高傒似乎猜到姒安要来，只是说了句，“来了。”
“老师知道我会来？”
高傒笑道：“你让李克帮助你搜寻工匠，他都告诉宋先生了，宋先生知道，我还能不知道？”
高傒口中的宋先生，正是高家家宰，平时高傒都叫他先生，以示尊敬。
“老师一直在等我？”姒安问道。
高傒点头，“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你提了一句要工匠，然后就没动静了。起初我以为你会在外出的时候找机会跟我说，我等了半个月，还是没有等到你，没想到今天你反而来了。”
面对这么慈祥的老师，姒安非常放松，走到高傒案几旁随意坐下。
“大师兄办事靠谱，对于高家、国家甚至隰家都很了解，交给他，我放心，若不是隰伯平来见我，我都忘记大师兄帮助我找工匠了。”
高傒哈哈大笑，姒安的性格，他是了解的。
姒安不会对他撒谎，更何况是这种无聊的谎言。
“说精明，自己的事都会忘记；说不精明，过手的事情又都能处理得很好。”
“说不定是我大公无私呢。”姒安笑道。
“一肚子坏水，也好意思说自己大公无私。”
“老师可不能凭空污人清白。”姒安很清楚，自己什么人。
“所以李克的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高傒问道。
“您都知道了？”姒安只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高傒点头。
姒安起身拜谢，“多谢老师。”
“你啊，”高傒无奈笑道，“鬼精鬼精的。”
“嘿嘿。”姒安笑笑不说话。
“我知道的事，不要告诉李克，我想听到他主动告诉我，他有了新的梦想，需要向我告别。”
“老师舍得吗？”
高傒想了很多，释然一笑。
“你、李克、己季、语儿和馨儿，我都舍不得，但你们都会长大，都有自己的路，我总不能因为一句舍不得，就不放你们离开，高家有子虎，我是放心的，只是你们，我放心不下。”
此刻的高傒，不是那个叱咤风云的齐国上卿，他只是一个，即使舍不得，也要说再见，挥手道别以后，依然放心不下的老父亲。
“老师放心，我会将杞国治理得很好，杞国和齐国会是永远的盟友。”
“你我人生不过几十载，说什么永远。”高傒笑道。
“我们的一生，就是我们的永远。”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高傒不怀疑姒安的才华。
他真正担心的，是杞国强大以后，会和近在咫尺的齐国发生矛盾。
那时候高傒是为了齐国，还是偏爱自己的两个女儿，他困在这个问题里，直到现在才出来。
不管姒安有没有骗他，他都相信，这是姒安的真实想法。
再强大、睿智的人，也难免会自欺欺人，高傒也不例外。
“老师似乎不相信我？”姒安笑道。
姜小白就要上位了，杞国可不敢捋他的胡须，至于姜小白以后……
那时候姒安都不知道埋哪里了，还用操心这些？
“国家关系，利益优先，谁都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如果我说，我知道呢？”
高傒笑道：“不妨说说。”
“老师去莒国，是为了见公子小白吧？”
姒安不知道高傒对姜小白的态度，但他知道姜小白会上位，现在就把三方的利益捆绑在一起，对谁都好。
高傒点头承认，只要姜诸儿不知道，那就没问题，他不担心姒安泄密。
“你觉得公子小白如何？”高傒问道。
“没见过，但听说是个贤明公子，鲍叔牙大夫也是一个贤德之人，如果他上位，会是齐国之福。”
高傒摇头苦笑，“你比我都有信心。”
姒安能说什么，说他看过剧本吗？
“僖公的子嗣，或许有各种问题，但能力都是非常优秀的，公子小白早有贤名，老师可以想象他是礼贤下士、重用人才的姜诸儿。”
高傒按照姒安的思路，齐国的局势豁然开朗。
“如此看来，当是齐国之幸。”
“老师不妨多和小白公子联系。”
“姜诸儿正值鼎盛，你就叫我联系公子小白？”高傒似笑非笑。
“老师已经有答案，何必问我？”见高傒假装不懂，姒安乐得陪他演戏。
高傒无奈摇头，“我想知道你不看好姜诸儿的原因。”
“总的来说，就是不得人心。”
“人心？”高傒反问。
人心是个非常宽泛的范围，除了姜诸儿自己，几乎所有人都在这个范围之内。
“老师可还记得僖公叮嘱姜诸儿的话？”
“覆灭纪国，”高傒脸色剧变，“善待公孙无知？”
公孙无知，姜姓吕氏，齐僖公的侄子，齐僖公对他非常喜爱，给予的待遇和姜诸儿同等，姜诸儿对此非常不爽，但碍于齐僖公的偏爱，没有任何办法。
齐僖公去世前，曾让姜诸儿善待他，姜诸儿为了君位，自然都答应下来，但转眼就忘了。
公孙无知敢怒不敢言，心中一直有怨。
如今姒安提起，高傒立刻想到很多。
“公孙无知的近况如何？”姒安戏谑地问道。
“你是说……”
“我可没说，”姒安滑头一笑，“老师看着办就是。”
高傒点头示意。
“不说这些了，”姒安的态度高傒都知晓，有人支持，他也更有信心了，“你有什么想说的，都说说看。”
“老师，矿山真的送我了？”
姒安一副财迷样，逗得高傒哈哈大笑。
“给你了，我听说你对恶金感兴趣，弥水南岸找到的恶金矿，发现恶金矿的家臣，都给你。”
“谢谢老师，馨儿知道您这么大方，一定会感动得哭出来。”
这些都是姜馨的嫁妆，一座钱山，姜馨不感动才怪。
这时代的铜，不只是工具材料，更是钱，说是钱山一点不过分。
“你为何会对恶金感兴趣，那东西不好炼，成品很脆，一碰就碎，远不如铜。”
铁在提升冶炼工艺之前，路边杂草当药的老祖宗都嫌弃，可见杂质铁多么废物。
为此还取名恶金，以此表达老祖宗们对铁的厌恶。
“还能为什么，没有铜，只能试试恶金，看能不能用，不能用再想办法。”
姒安知道炼铁的关键，但不代表他能做到，他对炼铁的了解，只有“高炉”二字。
了不起再加一个“炒钢法”，也是只知道名字，具体什么样，他也不知道，只能慢慢尝试。
姒安说不定会成为第一个炼铁失败的穿越者，反正他的内心是慌的。
他是真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