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己季的秘密
“有铜矿在手,还要恶金矿吗?”高傒调侃道。
姒安财迷样继续,“不要白不要,万一用上了呢。”
高傒摇头笑道:“真是个财迷。”
“老师也知道我缺钱,不如再送我一座铜矿?我不嫌多的。”
姒安决定不要脸了,万一再得到一座铜山,自己的脸皮可就值钱了。
“哪有那么多铜矿,给你这座都是家里的堪舆师四处找矿,无意间发现的,若不是距离杞国近,我都不打算给你。”
姒安有些尴尬。
不问的时候,说给就给了,问了又没有,薛定谔的铜矿?
“不要装可怜,那座铜矿可不小,再说我都要后悔收回来了。”
“不可怜,老师对我最好了,那个,老师同意大师兄跟我走,是不是有己季,忘记旧人了。”
高傒见姒安拙劣的转移话题,忍不住哈哈大笑。
“高家已经有一个上卿了,再安排两个大夫,别人其他家族会有意见的,毛赢想要和你们一起改良文字,除了他确实喜欢,对你感兴趣,未尝没有国懿仲的吩咐。”
“国子先生吩咐什么了?”这个问题,姒安真不知道,李克貌似也不清楚。
“打探消息,看看我的两位弟子成色如何,若是厉害,会不会跟你走,若是不走,毛赢会鼓励李克或者己季跟你回杞国,否则高家势力太大,齐国朝堂不够分了。”
姒安愣住了。
搞半天,自己都成奉旨挖人了,身边全是“人贩子”,互相贱卖。
“万一,我不小心把小师弟也一起骗走,老师可不要怪我?”姒安坏笑道。
“他不会跟你走,所以我才不介意李克跟你走。”高傒很自信。
“为什么?”高傒的回答引起姒安的好奇心。
之前被己季装醉戏耍,姒安就非常好奇己季怎么拜师的,现在机会正在眼前,当然要问个清楚。
“己季是莒公幼子,人又聪慧,他的两位哥哥只想把他赶出莒国,他自己也察觉到危险,听我说起你主动拜师,特意在宴会上提出要效仿你,莒公怕丢面子,这才勉为其难,答应他外出游学。”
和己季说的差不多,太简略,姒安想要知道相信情况。
“莒公很不高兴?”姒安着重问道。
“也不是,但脸色总归是不好看的,他的哥哥们倒是非常开心。”
姒安发现问题了。
按照己季的说法,莒公是偏爱他的。
春秋时期,因为国君的偏爱而改换继承人的例子不说很多,但也不少,照着答案就是了。
莒公不想方设法更换继承人就算了,反而允许中意继承人主动离开莒国。
怎么看,都不像是亲爹最钟爱的幼崽,该有的待遇。
莒公的反应也不对。
己季借助酒宴宾客在场,不给莒公拒绝的机会,迫使莒公同意自己外出游学。
这个行为,是对莒公权威的极度不信任,认为自己不仅得不到君位,还会被哥哥弄死的表现,否则不用逃跑。
无论怎么看,己季都像是一个大逆不道的逆子,而莒公竟然只是脸色不好看。
再看己季的两位哥哥,他们非常开心,说明己季没有继承君位的机会了。
姒安又有了疑问。
“老师,小师弟的两位哥哥是怎么个开心法?”
“你要做什么,己季被迫离开莒国,已经非常难过,不许用这个问题嘲笑他。”
己季从莒国来到杞国,不过三四天的时间,姒安没看出他有一点难过,最多有一些犹豫、彷徨。
彷徨、犹豫是远离舒适环境应有的表现,姒安可以理解,说到难过,姒安就不认了。
想到这里,姒安忽然回想起一个疑点——己季安慰自己。
若是难过,互相吐苦水才是正常表现。
这狗东西不仅没有触景生情,反而安慰他,这是难过的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他的状态,不像是一个被迫离家的人,该有的心态,但高傒说他难过……
这狗东西果然有问题。
“老师,我有分寸,”姒安甜甜笑道,“我是想知道家里兄弟多,会是什么样子,以后我选择继承人,才不会乱了阵脚。”
“也是,”高傒并没有怀疑,“你家只有你一根独苗,确实体会不到兄弟相争的感觉。”
“就是,老师快说说小师弟的两位哥哥,我要防患于未然。”
“防患于未然?”高傒去钻字眼儿去了。
“老师,”姒安都快急死了,“不要在意这些细节,说重点,小师弟的两位哥哥怎么了?”
高傒这才清醒过来,教学生才是要事,其他问题都是边角料。
“我去到莒国第一天,那时候已经不早了,我没有见到小白公子和鲍叔牙,也没见到己季,他的哥哥倒是见到了。”
“那时候他们高兴吗?”姒安问道。
“己季还没决定走,他们高兴什么,一个个愁眉苦脸的。”
“老师继续。”这个合理的过程,姒安不在乎,他只在乎酒宴那天晚上,所有人的表现。
“正式拜见以后,莒公说,为了欢迎齐国使节,晚上设下家宴,邀请我参加,顺便让我看看他的儿子们,比起齐国人杰如何。”
“小师弟的两位哥哥呢?”
“没露面。”
“老师继续。”
“晚上,”高傒愣了一下,“他的两个哥哥没有等到己季说明,就已经在高兴了,虽然有掩饰,但脸上的喜悦根本藏不住。”
“说不定,己季已经和哥哥们,达成协议了。”
姒安自己怀疑可以,高傒怀疑就不知道是好是坏了。
为了己季的安全,姒安打算帮着糊弄高傒。
“有道理,”高傒点头,“己季说明想法以后,他的两位哥哥很顺畅地帮忙说话,显然早就知道己季的想法。”
信息已经收集完毕,要帮助己季填坑了。
姒安感慨道:“他们兄弟之间能达成协议,是最好的结果了。”
高傒点头,显然对己季的处事方式非常喜欢。
“以后你和馨儿的孩子,如果起了争夺之心,你要把握分寸,当机立断,君位的传承,容不得犹豫不决,实在不行,送一个来齐国,明白吗?”
“明白了。”
“还有什么问题?”高傒笑问道。
“莒国之行,老师没见到小白公子吗?”
“没有,”高傒神色忽然暗淡,“鲍叔牙觉得我是奉姜诸儿的命,去警告莒国,不允许出兵帮助小白公子争夺君位,认为我是敌人,连夜让小白公子离开莒城避难去了,我释放善意,想要见他一面,鲍叔牙不相信,坚决不同意。”
“鲍叔牙大夫还不知道老师的为人吗?”
“是啊,”高傒气得拍桌子,“我若是不打着警告的旗号,姜诸儿可能允许我去莒国见小白公子?姜诸儿非常清楚,我是支持小白公子的。”
姒安猛然想起一个忽略已久的细节。
他淡淡说:“小白公子年幼,而且离开齐国已经十年了,再见面,老师和小白公子可能都不认识了。”
“是啊,”高傒落泪了,“公子的容颜,我都记不清了,那时候公子才十一岁,肯定认不出我了。”
“老师不必难过,小白公子,一定会回来的。”
高傒默然点头。
姒安知道不能再问了,起身告辞。
高傒也只是点点头。
他真的伤心了。
鲍叔牙的不信任,公子的遗忘,对于一个忠贞的臣子而言,高傒无疑是失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