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姒安的猜想
姒安回到自己的小院,在案几前坐下。
重新整理今天得到的信息。
己季有问题,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如此看来,那天晚上,己季的确喝醉了。
第二天故意奚落自己,更像是欲盖弥彰。
“狗东西,居然一个问题耍我两次,”姒安忍不住骂道,“演技真特么好!”
那么,己季究竟有什么问题呢?姒安冷静下来,继续分析。
姒安想起自己敷衍高傒的话——他的哥哥们提前知道了。
如果莒公也知道了?
那么莒公不愤怒,而是不高兴,就可以解释得通了。
假设莒公提前知道,却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改换幼子当继承人的机会,彻底消失。
这个结果,的确可以让莒公表现出,不愤怒,但生气的心态。
既然都商量好了,他们有必要演戏?一家人吃饱了闲着,耍高傒玩?
他们为什么要戏耍高傒?
姒安忽然触电了似的,他想明白了。
莒国上下,就是在戏耍高傒。
最关键的一点在于,当时是家宴,这个被姒安遗漏的关键信息。
家宴上,只有莒公一家人,哪怕己季被掉包,他们一家人约定好,不拆穿,高傒也不会发现。
只要后续己季不在莒国臣子面前露馅,谎言就能继续下去,这对莒公来说,并不困难。
而这个结果,正好契合姒安最初的怀疑,己季是假货。
莒公为何允许己季被掉包,还愿意一起演戏,这个解决不了的问题也能解释清楚。
“现在的问题是,假己季是谁?他的目的是什么?”姒安自说自话,继续烧脑。
姒安觉得自己还是大意了。
应该多问一句,高傒对己季的哥哥们的评价。
若是两个蠢货,那么真正的己季应该也差不多。
按照了历史上,莒国没有任何君主留下名字来看,应该都是平庸的人。
大丈夫,生不五鼎食,死亦五鼎烹。
莒国历代国君都没做到,只能是一家平庸之人。
这么一来,新的证据再次指向一个问题——己季是假货。
那么,这个天才一样的己季,是谁?
还有,莒公一家掩护假己季来齐国,为了什么?
莒国与齐国之间的纠葛很少,值得莒公一家亲自登台演戏的事情,只有帮助姜小白回国继位。
只有这个结果的收获,才值得莒公一家瞒住所有臣子,也要骗过高傒。
结果绕回姒安最初的猜测,己季与姜小白、鲍叔牙有关。
这件事的风险极大,一个不小心,就会惹怒高傒和姜诸儿这两个齐国掌权人,属于赌国运,一家子普通人,敢上这个牌桌?
莒国,一个看过剧本的人,都没听说过一个人才的名字,值得高看?不是垃圾?
那片土地上,只有鲍叔牙有这个智慧和魄力。
随着鲍叔牙进场,新的问题又来了。
鲍叔牙既然不相信高傒,怀疑他倒向姜诸儿,为何还要把人安排在高傒眼皮底下,赌高傒灯下黑?
如果假己季身份不重要,死了就死了,不死就是血赚,那还有这个可能。
但一个不重要的人,何必费尽心思安插到高家?
临淄城那么大,安排一个不重要的,姑且视为探子的人,很困难?
前后逻辑对不上。
只能说明假设错误,假己季的身份不是可有可无。
但若是重要,为何要放在最危险的地方?
除非在鲍叔牙眼里,高家并不危险。
姒安恍然大悟。
鲍叔牙多年后,还能记得管仲是个人才,愿意无私举荐,这样一个正直的人,会怀疑高傒这种正人君子?
他看管仲的眼光那么独到,看高傒的时候正好瞎了?
他知道姜小白和高傒关系好,能忽略姜诸儿也知道这个问题?猜不到高傒挂羊头卖狗肉?
这些问题,鲍叔牙不可能看不出来。
既然如此,鲍叔牙依然不允许高傒见姜小白。
只有一个可能,鲍叔牙不希望高傒见到,或者说是认出姜小白。
鲍叔牙不希望高傒认出姜小白,只有一个原因——假己季就是姜小白。
姒安被自己的推理惊出一身冷汗。
但一切线索都在表明,只有把姜小白放入假己季的位置,所有事情才会合情合理。
姜小白不会因为离开莒国而难过,只会因为回到齐国而开心、忐忑,以及怅然若失:符合假己季的行为表现。
假己季说,国懿仲没认出他,只觉得他眼熟;符合姜小白曾经与国懿仲见过面。
他当时用了“也”,说明还有人见过他,比如姜诸儿。
不管是因为大殿的距离,还是姜小白变化足够大。
总之,姜诸儿也没认出他;符合那个“也”字。
姒安本意是提醒假己季“怀璧其罪”,他乖乖藏起佩剑,说明可能有人认识那把剑;符合姜小白的身份。
倒是高傒不认识那柄剑,是个值得关注的问题。
不过高傒恰好没见过那把剑,或者没注意,都说得过去。
只要高傒见到姜小白,全盘皆乱,所有计划全部失效;符合高傒不能见姜小白的结论。
高傒是支持姜小白的。
送他去高家,就算暴露了,高傒也会保护他,高家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符合重要人员需要保护的结论。
假己季说,杞国是他最后的底气;符合姜小白争夺君位失败,需要逃亡的地点。
事情一旦败露,莒国都要丢掉半条命,齐、莒两国都容不下他,只有铁头娃小师弟愿意保他一命。
最后一点,假己季的智商、演技都与姜小白非常契合。
智商不必说,能称霸的君主,没有一个憨憨。
历史上的著名憨憨皇帝,只会乱国。
敌人清扫干净了都能玩崩,导致八王之乱。
至于演技,管仲就被他晃了一枪,导致公子纠错过最佳时机,争夺君位失败。
能用装死的办法骗过管仲这个人精,演技不行,说不过去。
姒安基本肯定,假己季的身份,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要诈一下。
这次假己季不知道自己会被诈,没有防备之心,而自己有心算无心,姒安有信心扳回一城。
“不能诈,”姒安低语,“报复的机会只有一次,这狗东西心理素质太好了,万一他急中生智,圆过去,再往后,他就是大腿,惹不起了。”
“得惊吓才行,吓死他。”
说干就干,姒安来到己季的院子,两个侍从在门外候着,屋子里没点灯。
黑灯瞎火,正是吓死人的好机会。
姒安回到自己的院子,找来粟。
“你去找到小师弟,找到以后,盯住他,在他回来以前,提前回来告诉我,然后回院子里等待小师弟的两名侍从,看紧他们。哼哼,我要给他一个‘惊喜’。”
粟遵命找人去了。
姒安和己季的相爱相杀,粟都看过一部连续剧了。
哪怕姒安或者己季说要弄死对方,他都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