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杞人不忧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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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医者的德与罚

“巫先生不用拘礼。”

“君臣之礼不可废。”巫明子说。

姒安点头表示退让。

春秋时期的道德礼义,非常奇怪。

大臣们可以因为国君不兑现诺言,而杀掉国君,也会因为自己对国君的怀疑和不敬,而自刎。

最荒唐、最高洁的事情、都是他们在做。

若不是孔夫子那句“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如雷贯耳,姒安都无法理解这群道德礼义两极分化的人,究竟在遵循什么道理。

说白了,春秋土著们遵守的君臣之礼,正是孔夫子“君君臣臣”总结的原本含义——君主有君主的样子,臣子才会遵守臣子的本分。

代入这句话,看似荒唐的行为立刻有了答案。

若是代入“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牛头都对上驴屁股了,也不知道是哪位跪舔族的祖师爷,才能开得了这个口。

虽然春秋土著们很有原则,值得信任。

但规矩就是规矩,必须要有,后续以雷霆手段处罚,钻空子的人才不会肆无忌惮地说,他无罪。

“关于医术的发展和规范,不知巫先生可有想法?”

巫明子一时语塞,医学体系都还是个光秃秃的圆圈,他哪里有什么想法。

“请公子明示。”

姒安点头,又到万能的提问法了。

“什么样的人,有资格当医者?”

姒安打算把医德弄出来,把医德当医者的规范,法律这种最底线的底线,姒安打算让它永不问世。

现在的社会风气还没败坏,还有机会做到德治,再往后,人心不古,就难办了。

巫明子以己度人,“一心只为治病救人者,可为医者。”

“说得好,”姒安鼓掌说,“如此说来,医者,首先要有仁心,不知巫先生怎么让医者都有仁心?”

“进门第一课,观仁心,无仁心者,一概不收。”

“人心隔肚皮,先生怎么知道眼前的人有仁心?”

“一个人的本性,是能感受到的,也是会改变的,但时间能让他们改变,也会让他们被发现,医者讲究静心凝神,淡泊名利,一旦心境有变化,整个人的气质都会发生变化,只要仔细观察,任凭他大奸大恶,也会暴露。”

巫明子的说法,姒安是做不到的。

巫医体系本身兼具“山医命相卜”,他们有自己的办法确认,还轮不到姒安操心。

“巫先生心里有数就好,不过巫先生,我还是建议您将医者该有的品质写下来,让更多人知道,如此才能吸引更多合适的人学习、传承医术,也能让弟子们有一个修身的方向,避免误入歧途。”

巫明子哈哈大笑:“公子说的极是,若是我一路治病时,把这些话用布写上挂起来,也不至于到现在,徒弟还是两个儿子。”

“巫先生仔细斟酌,不求快速,只求尽善尽美,等到书成之日,我会为你将这本书传遍杞国。”

著书立传是好为人师,与名垂千古合二为一的,直指人性的顶级享受,圣人都无法拒绝,巫明子能拒绝才怪了。

到21世纪,赚黑心钱的商人都愿意花一大笔钱,请人写一本自传包装自己,满足教育世人,显摆自身的需求,更别说这个知识无价的时代。

“臣,一定不负公子信任。”

“治病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医者本身,一部分是药材,医者本身可以通过医德约束,但也会有不遵守的人,比如借医术敛财、冒充医者行骗,巫先生觉得应当如何处置?”

“我只是医道的一份子,还有很多医者游历于各国,冒充医者行骗,当谨慎对待。”巫明子说。

没有一刀切,这才是希望医术发展该有的态度。

姒安说:“我建议,杞国内的医者,包括先生的弟子,都要经过先生鉴别医术,然后颁发一个身份认可,证明他的有行医的资格,才能到各个镇邑的医馆担任医者,如果没有证明而行医,当由所在镇邑送他来见巫先生,由巫先生进行考核,合格就给他发放杞国的行医证明,允许行医,若是不学无术之人冒充……”

“直接杀,”巫明子冷冷说,“害命以谋财,死万次亦不足惜。”

果然民间全是鹰派,下手比姒安狠多了。

不过巫明子也没说错,以害命的方式谋财,当真死不足惜。

“若是医者使用假药材呢?”姒安问道。

“杀。”巫明子都不敢想,会有人能做这种事,这哪里是人,是鬼吧?

“再没收全部家资,用来作为当地民众重新治病的花费。”姒安补充道。

他决不允许牺牲一个人,造福家三代的可能出现。

“公子仁德,”巫明子认可,但又疑问,“只是,他们的家人该如何生存?”

“分田种地,但这个家庭往下三代,就算是神仙转世,也不能行医。若是再不本分,逐出镇邑,让他们自生自灭。”

有活路已经是仁慈的体现了,其他选择,巫明子不打算为他们争取。

既然享受到卖假药的好处,连坐都是应该的,饶一命已经是恩德。

“臣,明白了。”

“我的想法就这么多,巫先生可还有要补充的?”

“既然公子无事,臣先告退了,医德还需要整理呢。”巫明子笑道。

姒安点头,巫明子告退,正巧在院门口碰上李克回来。

见巫明子笑意浓浓,李克知道王八和绿豆对上眼了。

“巫先生见过小师弟了,可还满意?”李克故意问道。

“多谢李先生的引荐之恩。”

李克赶忙阻止巫明子行礼,“巫先生不必多礼,我们都是一样的。”

巫明子听懂李克的话,哈哈大笑,“有李先生作伴,此生足矣,老夫还要去整理书籍,就不打扰李先生了。”

送走巫明子,李克才招呼仆役跟上。

“小师弟,你需要的东西做好了。”

后面两位仆役将手中的物件放下,正是两个长宽高各10cm的正方形容器。

因为姒安说过要用来装水测量,李克让人工匠把高度加高防止溢出,并刻上10cm的刻度线。

第三位仆役放下的,是一个天平平衡的天平。

“放上去,”李克说,“轻一点。”

两个青铜容器放上天平,不见半点偏移。

“怎么样,小师弟,高家的工匠,能不能算一绝?”

姒安取来尺子测量容易的长宽高,都是非常精准的10cm。

正方形容器面与面的夹角,用标准小直角测试,严丝合缝,全都是标准直角。

“服了,”姒安说,“真是巧夺天工。”

都能手搓精密仪器了,姒安还能说什么?

“小师弟让我安排人制作这些器具,用来做什么?”

“规定重量。”

一千毫升的水,在4°环境下,等于一千克。

没有温度计,不能准确找准4°,但现在的温度非常接近0°,误差非常小,可以忽略。

等以后观测台建好了,玻璃烧制工艺能制作温度计了,再重新测试一遍纠正。

“我需要的铜沙呢?”姒安问道。

“水和铜沙早就准备好了。”

“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