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噬颜花
“什么？！”丹药房的几个师姐登时煞白了眼，都在回想她何时取走这药的。
姑姑有些恼怒：“你拿这药做什么？赶紧交出来！”
“不交呢？”
“你还打算硬抢？哼！别忘了，你武艺虽高，但你不是噬颜先尊的对手，而他，有的是法子折磨你！”说到这，只见她的后牙槽狠狠一用力，似有天大的仇恨。
听到噬颜先尊四字，水夕羽的身子也是一颤，感觉无形中有人正盯着自己的身体肆意地打量，耳边甚至响起一个淫邪的声音：“真不错，再养养！”她觉得自己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而同样惊栗的还有萧筱，和其他四个师姐。
水夕羽咬咬牙，为了母亲，她必须拿走这药。
“我需要这药！”她的语气十分强硬。看得出，她势在必得。
“你的头疼症，不是这药能医治的！”
“我需要这药！”
“我说了这药你不能吃！”姑姑的语气有些急躁，但见水夕羽这般执拗，硬抢绝不是良策。
“我若催动噬颜花，你也交得出这药！”
“不要！”一旁的萧筱赶紧求情，噬颜花现，会让人生不如死，这种从小刻进她们骨子里的恐惧，在听到催动噬颜花的时候，就控制不住地发抖。可以确定，她们谁也不想再尝试噬颜花的发作的痛苦。
“姑姑，风师妹她是万不得已才拿的，你别催动噬颜花。”
“那还不交出来！”
姑姑看向水夕羽，眼里带着厉色。
可现在的水夕羽，哪里愿意放弃这个机会，决绝地说道：“那你便催动噬颜花吧，今日无论如何，我都要拿走这药！”
姑姑满脸的怒意，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
“好！很好！那你就受着！”
说罢，她从袖中取出一个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颗奇怪又丑陋的石头，上面似乎长了绒毛，在缓慢飘动，近看又不觉得是绒毛，反而像一团雾气。
萧筱想抢，但姑姑先一步催动内力，石头就像有了生命一般，绒毛飘动得更快了，又像在汩汩冒着气。
与此同时，其余几人全部吃痛地倒在了地上，她们挣扎着，看着自己的身上出现了一条条暗紫的线，交纵在四肢，脸部乃至全身。全身的骨头像被碾碎了，而肉体又像被刀一片片地割着，而那几条线每变粗一点，心脏都像被徒手挖开一般。那几条线在往要头顶冲去，整个眼球也开始变成无尽的黑色，大脑像被撕开了，她们头痛欲裂，承受不住，眼泪不自觉地流出，嘴里不断地求饶。
而水夕羽因为受了内伤，此刻她的眼中、鼻中、口中甚至耳中都开始渗出血。但她始终没有求饶的意思。
姑姑看着几人的模样，于心不忍，也深怕水夕羽的头疼症会发作，于是停下手里的动作。
“你一人犯错，要让所有人陪着你受苦吗？”
几人还趴在地上，浑身的湿透，动弹不得。
“放过……我，不要……”有名师姐已经口齿不清，她的眼睛还未恢复清明，而其余人根本连话都说不出来。
水夕羽无力地倒在地上，看着萧筱惨白的脸上还纵横着几条未褪去的暗纹，再看看自己手里紧握的盒子，她不想萧筱受苦，可也不愿放弃。
“让……她们走……”
“你还不想放弃？这样下去你也没命，那你拿着这药又有何用？”
“救……人……”
她吃力地开口，口中的鲜血再次流出。
“你要救什么人？值得你拿命去换？”姑姑不解，她孤身一人，性格清冷，何人会让她拼上性命去救。
“亲人……”
姑姑忽然大笑了几声：“你以为这药是救人的药？这药名为回魂丹，听上去是好像能起死回生，实际上就是回光返照！根本不是救人用的！”
不是救人的药？水夕羽的眸中瞬时没了光。
“救人？”姑姑冷笑，“噬颜谷还会做救人的事？这种药，是给出死士任务的人备的。吞食后，能让你爆发出极限潜能，瞬间达到登峰造极的程度。那种程度，只怕大部分的人一辈子都无法企及。但是，它的药效只有一日！一日过后，食药之人，就会暴毙而死。”
世上真没有起死回生的药吗？难道，只能看着母亲渐渐消亡吗？
水夕羽双眼失神，像没了灵魂一般。
姑姑上前，摊开她的手掌，将装有回魂丹的锦盒拿回。
正欲起身，一只满是暗纹的手却死死抓住了她。
“我要……”
“你疯啦！”她不可置信地看向水夕羽，“你还想拿去救人？”
“姑姑……蜀地的任务，我去……你给我，这个药。”
姑姑一脸的震惊，她竟然知道蜀地的事情。
看得出她的迟疑，水夕羽半撑着身体，继续说道：“蜀地任务，牵扯甚多……师父，不让……”
“你闭嘴！”似乎怕她再多说什么，姑姑慌忙打断她。思忖片刻，她蹲下身子，对水夕羽说道，“蜀地任务不是非你不可！”
水夕羽不语，不是非她不可，但想摘清关系，牺牲她就是保住自己，她知道姑姑会做什么决定。
看着她的眼神，姑姑觉得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了，十分地恼怒。忽然冒出一句：“我对你不薄！”
确实，她们这个姑姑十分奇怪，会对她好，可更恨她，她的好就好似为了证明什么一般，一直都很矛盾。如今说这话，又是为了什么？证明她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牺牲她？水夕羽自然不信，她每次看自己的时候，眼里的恨意更深。
思虑半晌，她最终将锦盒放在了水夕羽的手中，厉声说道：“别忘了答应我的！”
“好……”
水夕羽着急出谷，借着丹药，恢复了些力气，萧筱问她怎么知道蜀地有任务，水夕羽不想解释太多，只说是听力太好，有次不小心便听到了姑姑和另一个师姐的对话。具体什么任务不知道，但似乎牵扯到了官家，还蛮棘手。
萧筱心里不踏实，可水夕羽无心去理会这些，她现在一心只想着去见母亲。今日被噬颜花所伤，她让萧筱好好疗伤，有任何事情在岩石下留言便可。
萧筱点点头，心里却想着等身体恢复，她得去找况氏兄弟。风师妹虽然知道自己错杀了自己的母亲，但显然还不知道真正筹划这场刺杀的人是在谷底的剑痴。哼！都说剑痴夫妇无心江湖事，结果为了杀林仁山，却害了风师妹的母亲。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人！更重要的是况氏兄弟竟然成了帮凶，真是祸不单行！
傅萱平静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气若游丝。若不是偶尔胸口那微微的起伏，怕跟死人也没什么分别。
回来后的水夕羽，脸色十分难看，应子风只当她是着急来回，加上本就受伤的身体导致的。
但她只字不提去谷里做了什么，只是安静得出奇，看着傅萱的眼里也没半点波澜。
应子风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药，所剩无几。而药效似乎也越来越差，这些药最多撑到后日。在等待水夕羽的过程中，他选择运气疗伤，一心想着把药留下给她，等他回去拿药的时候，她就可以少运气，免得她身体承受不住。
“事情处理好了？”他站在水夕羽的身后，心中有疑惑，这个时候，有什么事比陪自己母亲还重要。
“嗯！”水夕羽点点头。
眼见她似乎又缄口不言，应子风忍不住问：“你回谷底做什么？”
她忽然转头看他，转移了话题：“本来已经不打算告诉你我是谁，想不到，娘却替我回答了。”
“你一直知道我？”她的气息有些不稳，但是听到这个消息，应子风根本顾不上这个，“从我们见面开始，你就知道我吗？可是这么久，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身份？你可知，萱姨最大的愿望也是让我照顾你！”
水夕羽却不愿回答，她觉得应子风这些年都不知道她的存在，她也不想因为母亲临终遗言，才让他有所勉强。
她没有回答，自顾自说起自己的经历。
那天，她同往常一样，跑到百里元捕猎。好奇心驱使，她出了林子，到了镇上。一切的光景令她十分震惊，她从没见过那么多人，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街上人来人往，也根本没人在意她。她终于不用像之前那样，每当有人经过百里元时就隐藏自己。她顺手拿了路边摊上的东西就走，谁知，那人生气地追打了过来。她谨记母亲说的不可惹事生非，愣是没有还手，好在自己跑得快，才躲过一劫。那时候，她不懂，那些摊上的物品需要一种叫银子的东西来交换。
她自然身无分文，心想着回去后找母亲问问，银子哪里有。等下次再出来，再到这里瞧瞧。她高兴地往回走，快速穿梭在茂密的树林中，却看到了一个男人行色匆匆地从悬崖处离开。
她认得那个人，是那两个男孩的父亲，是山顶剑庄里的人。但是她怎么会出现在悬崖处呢？这里向来没人。她没想那么多，纵身跳下悬崖。
到了屋前，家里的门是开着的，可却异常安静。父亲也没去照顾他终的那棵树，母亲也没陪着父亲在屋前的说话。
进了屋，眼前的一切是她这辈子都忘不掉的画面。她的父母倒在血泊中，父亲的胸前插着一把剑，母亲就这么抱着父亲，那把刺穿父亲身体的剑，同样刺向了母亲。她努力摇晃着父母亲的身体，但他们却丝毫没有反应。她害怕极了，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间，她想起了那个出现在悬崖的男人。这时她才注意到他手中捧着两把剑，是紫电青霜！
母亲说过，他们之所以住在无人的地方，是因为这两把剑。世人都想要这两把剑，但是它们是邪剑，父亲毁不掉，只好将剑藏起来。
那人便是为了这两把剑而来的！一定是他！仇恨的情绪瞬间充斥着她的大脑，她红着眼，一股气流窜在体内，似乎得不到释放。那时的她，好像着了魔一般，什么也听不到，一下子冲了出去。也正是如此，她没有发现，当时，还尚存一口气的母亲睁开眼，看到她嗜血的眼睛，轻声唤着她的名字，却得不到回应。
她的头痛得厉害，充血的眼睛模糊了视线，体内的那股气一直想要迸发而出，弱小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在还未飞至悬崖上时，她就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