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社会的数字化

自2000年以来的20多年，是中国老龄化加速的时期，也是互联网应用普及、社会不断数字化的时期。根据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于2023年3月发布的第51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截至2022年12月，中国网民规模为10.67亿人，互联网普及率达75.6%。网络应用已经渗透百姓生活的衣、食、住、行等方方面面。可以说，中国社会在很大程度上已经步入数字社会。但是，这种渗透并不是全社会一致的。社会经济条件，个人的文化程度、健康状况和年龄都对数字化的渗透产生了影响。其中，年龄的影响是本书集中关注的。

我们先从两个典型的老年人，“50后”退休老人老张和他的“30后”父亲张老的身上，看一下数字化对老年人生活产生的影响。

老张出生于20世纪50年代末，是一个退休不久的“低龄”、活跃老年人。现在他每天的生活已经离不开各种智能化应用了，在短短的几年中，数字化给生活带来的方便越来越多。从他典型的一天生活中，我们可以看出数字化已经无处不在了。而出生于20世纪30年代初的张老已经退休快30年了，这也正是数字化在中国从无到有，从涓涓细流到波涛汹涌的30年。张老对数字化的感受和老张完全不同，不仅没有感觉更方便，而且很多时候不得不求助儿子老张，才能在这个日益数字化的社会里生存。他感受到自己的自主性和独立性在一点一点地被侵蚀，无可奈何地看着自己逐渐被数字社会无情地边缘化。

老张每天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看微信。经过几年的筛选和淘汰，现在老张有将近20个微信群，基本覆盖了社交的所有方面。从幼儿园、小学、中学、大学，到前后几个工作单位，似乎自己的每个人生阶段都有一个对应的微信群。还有一些与爱好相关的群，如旅游、乒乓球、摄影等，不一而足。老张每天获取新闻的渠道也发生了令人惊奇的变化，从以前的报纸和电视转向互联网门户网站，在几年前又改成在手机上看腾讯新闻了，然后是今日头条，而现在则是在几个群里看别人转发的每日新闻简报。

看完当天的重要新闻，洗漱完毕，老张就来到家附近的一个早点铺，用支付宝买了早饭。他一边吃早饭，一边用手机和几拨不同的老友把今天一天的活动安排好，同时也把下周的体检约好了。吃过饭，老张在手机上查了一下去上午活动地点的公交线路，确定了“共享单车+地铁”的出行方案。然后，走到附近的共享单车停车点，通过扫描二维码取了一辆共享单车，向地铁站骑去。到了地铁站，先刷手机进站，再刷手机出站，很快就到了活动地点。在活动中，老张用手机拍照、发朋友圈、加新朋友的微信、付款买了促销品。在外面活动了半天后，接着坐地铁回家，并在路上用手机点了作为午饭的外卖。老张已经好几年出门不带钱包，只带手机了。乘公交、坐地铁、吃饭、买东西，乃至购买景点门票、缴纳水电费、查询社保都可以用手机搞定。在老张看来，社会的全面数字化带来了无穷无尽的方便和快捷，只要能用智能手机，一切就畅通无阻。在享受着数字化的种种好处时，老张不禁庆幸自己生逢其时。毫不夸张地说，没有手机的生活老张是无法想象的。同时，他也充满信心地预见，在未来的数字社会里没有什么是用“智能手机+App”搞不定的。未来真的会是这样的吗？

数字化在国民经济和百姓日常生活中的普及与渗透在日益加深。各种已经被数字化了的日常生活服务给人们带来了极大的便利，同时也节省了大量的人力，降低了服务成本，如图1-1所示。这也是老张所享受的数字化生活的写照。

另外，数字化也逐渐地渗透到了各类家用电器上，进入了家庭，如图1-2所示。各类家用电器从使用配置到状态监控都实现了数字化，增加了维护和使用提醒，甚至还有社交功能。

医疗健康服务的数字化与医疗改革紧密结合、相辅相成。无论是医疗资源下沉，医疗健康服务进社区、进家门，还是从以治病为主转向以预防为主，数字化都是不可缺少的支撑技术。同时，这些医疗健康行业的新趋势也为数字化带来了大显身手的广阔天地。图1-3所示为可穿戴设备、便携式健康检测设备、健康管理App等一系列用于医疗健康管理的数字产品。

虽然养老服务涉及的大多是与现代科技相对隔绝的老年群体，但是数字化仍然逐渐渗透了进去。除了提供供需对接的线上平台，服务人员的管理也在快速地数字化。图1-4所示为某智慧居家养老服务管理平台。

地方政府在本地养老工作的资源管理、政府购买服务的监督和养老相关政策的落实与监控上也大量采用数字技术。各地陆续上线了一批由政府主导的养老监督、管理与指挥平台，成为目前中国智慧养老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图1-5所示为某区域性政府养老大数据平台。

数字化还能够助力化解一系列老龄化所面临的危机。其中，智慧养老是解决中国养老服务人员巨大缺口问题的有力工具。图1-6所示为典型的智慧养老设备与应用。

除了养老服务，数字化也对老年人社会活动的其他方面产生了极大的影响，包括社交活动、社会参与、发挥余热及行使公民权利，等等，都因为数字化而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图1-7是一些典型的老年人线上活动，展示了老年人社会活动的数字化。

数字化还是提高社会治理效率的有力工具。在疫情防控中，“健康码”在病毒传播跟踪、风险区的分级隔离管理中起到了关键的作用，如图1-8所示。

回到本节开篇的案例，张老所感受到的数字化与老张完全不同。他看到的是自己熟悉的服务在渐渐地消失，几十年来习惯了的使用模式突然在前面被加入了重重障碍，以前可以直接告诉服务人员自己的服务诉求，而现在则要通过一系列令人费解的操作才能有机会跟服务人员面对面。在老张为数字化带来的便捷而欢呼雀跃时，张老则为不知哪项服务会是下一个被数字化的产品而忧心忡忡。

数字化带来的变化不全是正面的，有很多像张老这样的中高龄老年人感受到的是现在能看清楚的数字化的负面影响，而那些更深远的负面影响我们目前还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