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主动出击
等栗原绫子买完水回来,两人先去了鞋柜一趟。
“好几天都没有新线索,”栗原绫子在路上说,“会不会挑衅早就停止了。”
“我也不确定。”见崎悠表示很难说。
他打开鞋柜门,里面果然什么都没有,栗原绫子也顺便开了一下自己的鞋柜,里面只摆了她的那一双棕褐色小皮鞋。
“我的也没有。”
“你的鞋柜应该只会被塞情书吧。”见崎悠随口道,“走吧,先上五楼再从走廊穿过去。”
栗原绫子愣在原地,那句话让她脸红了好一会儿,“哦,哦,好!”
社团教室的推拉门关着,从外面听不到里面的一点动静,墙体隔音效果优秀。
见崎悠上去把门打开,和栗原绫子一前一后进去。
阴暗的光线从窗玻璃外折射进来,外面一幅随时要下雨的样子。
见崎悠把灯打开,今天的九条文香仍然坐在茶几边上,跟前些天有所不同的是,茶几上置放了一套泡茶用的白色茶具。
热气从九条文香面前的马克杯里升起来,整个教室带着一股红茶香。
“好香的味道。”栗原绫子伸着鼻子到处嗅嗅。
“西冷红茶,”坐在沙发上手持茶杯的九条文香轻声说,“也叫锡兰红茶,茶叶品质以1-3月份采摘的茶叶最佳,与祁门红茶、大吉岭红茶并称为世界三大红茶。”
“听起来好贵啊。”
“我不太清楚具体价格。”九条文香举起杯子呷了一口,举手投足间有种皇室公主的从容,“你喝吗?”
“可以吗,那我想尝尝!”栗原绫子兴奋地跑过去。
两人坐在一排,九条文香细心指导她,“从茶壶里倒就好了,边上有崭新的杯子,倒的时候……”
“嗯嗯,倒出来会不会很烫,是不是要凉一下再喝?”
“不会,觉得太烫了可以先吹一下,红茶放凉了味道会比刚泡好的差一些。”
“冰红茶?”
“再怎么凉也不会觉得冰的,栗原同学。”
“哈哈哈,也是。”
见崎悠看着两位有些亲密地坐在一起,感叹了一句“女孩子真是好啊”,这才吐了口气放下书包,坐她们对面。
“今天也没有任何发现。”他汇报今天的会议内容。
九条文香还在指导栗原绫子喝茶,听到这话扭头看他一眼。
见崎悠觉得天气闷热,单手将领带放松。
“咳咳咳……”栗原绫子突然被呛到了。
“不用一下喝那么大口,又不是喝药。”
“有点苦……”
“第一次喝会这样想很正常,我记得办公桌底下有砂糖,你要不要?”
“是吗?”栗原绫子吐出舌头,一脸苦涩,“我去拿。”
九条文香点头,等栗原绫子跑开,她又望着见崎悠,“你喝吗?”
“我?”见崎悠受宠若惊,“谢谢。”
“应该不用我帮你倒茶吧。”
“不用了……”
几分钟后,教室外面下起小雨,细丝般的雨水斜着落在窗体上,窗外的景物很快就变得模糊不清了。
“我说,”栗原绫子看着两人,“干脆以后把学习会开成午后茶话会吧?”
“你认真的吗?”见崎悠反望她,随后又瞥了一眼正小口喝茶的九条文香。
“不可能的。”九条文香将马克杯放进小托盘里,两只手一起托着,她像是睡着似的闭上眼睛,“我们社团从来没有开过类似‘学习会’这种无聊的会议,更不会变成‘午后茶话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前些天只是因为没有正式社团活动而允许大家自由行动。”
她顿了顿又说,“现在不太一样了。”
她面色平静,像是深宅大院里的一汪私人湖泊,淡雅的气质让她整个人几乎透明。
见崎悠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于是点点头附和她。
不过栗原绫子也只是小提一句,她委屈地说,“我指的是社团活动结束,或者说没有社团活动的时候……”
九条文香略一沉吟,微微点头,“这倒无所谓。”
“太好了!”
“话说回来,”见崎悠给自己喝完的茶续了半杯,“我们现在手里一点多的线索都没有,要找到写信的凶手也太困难了。”
“的确。”栗原绫子开始思考,“为什么对方挑衅一下就消失呢,搞不懂,意义是什么。”
“完全消失的可能性不大。”见崎悠说,“大概率是不想暴露得太频繁。”
他不觉得犯人将“恋爱游戏”这个敏感的字眼写进信里单纯是为了挑衅和好玩,背后一定有什么目的。
难道是想试探出他重生者的身份?还是说想让他亲口承认自己加载了恋爱游戏?
他忽然想起游戏说明里的一条规则,大致意思是说不限制玩家暴露恋爱游戏的存在,这条规则是不是和这次事情有一定关联?
“你怎么想?”他面朝九条文香。
九条文香托着茶杯望向窗外,窗外的雨变大了许多,打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噪音,伸向五楼的油绿树叶摇晃得厉害。
“只是一种猜测,”她的视线挪回来,凝视见崎悠的眼睛,“犯人有可能是在等你进行下一步回应……”
她说,“你看完那封信,有没有觉得里面有什么是在暗示自己的内容?”
“应该没有吧。”
“确定吗?”
“……”见崎悠有点慌,“至少我没看出来!”
“确定?”
“不用问那么多遍啦。”
九条文香不再追问,而是抵着鼻尖缓缓低下头,半晌后才说,“如果是这样,我也有点理解不了了。”
“就没有其他手段吗?”栗原绫子尝试着提出建议,“比如说我们主动出击,从最有可能是犯人的人一个个调查过去……相当于是做排除法?”
“我不是没想过,”九条文香看她,轻轻叹气,“不过我之前的怀疑对象就只有你一个,看你这样估计也不会是犯人了。”
“啊嘞,我?!”
“要不从学生会的人里开始着手吧?”见崎悠说,“虽然不敢肯定,但他们之中出犯人的概率至少也有百分之三。”
就像在《死亡笔记》里面,L怀疑夜神月是罪犯的概率一度只有5%,7%,可实际上夜神月的嫌疑早就是99%以上了,不然L也不会一直逮着他调查。
“那你想从谁先开始?”九条文香看他,“或者我该问,你在学生会有认识的人吗?”
“学生会里是没有,不过有几面之缘的风纪委员倒是有一个,说不定可以让她帮忙。”
他想起前不久跟他“约会”过的酒井奏。
两人关系应该不算好,但肯定谈不上差,诚心拜托她帮忙的话说不定行得通。
再加上酒井奏上次认真地表示自己“反侦察意识很高”,而且还对见崎悠坦诚相待。
只要对方不是犯人,帮忙的可能性很大。
第二天下午放学后,见崎悠没有去社团,而是按照先前绪方千华给他情报,第二次蹲点酒井奏。
和上次的隐蔽性工作不同,这次他没再躲进灌木丛里,而是站在一杆显眼的路灯底下守望,以便酒井奏一来到这就能注意到他。
两人几分钟后在道路上相遇。
酒井奏佩戴着风纪委员袖章,原本还在四处张望巡逻,看到见崎悠后露出一个有意思的笑容,然后径直朝他走过来。
“今天又要偷拍我吗?”
“我都站在这了哪可能啊……”
酒井奏笑了笑,“所以?有什么事专门找过来告诉我?”
见崎悠心说不愧是反侦察高手,直接开门见山,“是这样的,你玩恋爱游戏吗?酒井。”
“啊?”酒井奏被这突如其来且一本正经的提问问懵了,“恋爱游戏?”
“嗯,就是玩家扮演游戏里面的主人公,通过不同选择或者进行模拟任务,来达成纯爱或者后宫结局的美少女游戏。”
“美少女游戏我不太懂,”酒井奏扶着脸,“不过BL向的倒是玩过。这个算恋爱游戏吗?”
“应该跟我说的不是一码事。”见崎悠摇摇头。
酒井奏对“恋爱游戏”这个字眼的敏感程度不像是有所了解。
见崎悠凭借自己人间观察多年的实际经验,认定她和匿名信事件完全无关,是可以请求帮助的超级外援。
“其实我有事情想拜托你帮忙。”
“拜托我?”
“嗯。”
他将提前准备好的信纸掏出来,酒井奏托着下巴一边看一边思考。
“这是……”
“匿名信。”
她露出恍然大悟的笑脸,“你想让我帮你把写信的犯人找出来?”
见崎悠点头,“你能帮忙吗?”
“也不是不能,”酒井奏说,“不过你就不怕是我写的这封信?你要是不调查清楚就直接拜托凶手帮忙,最后只会被误导得越来越深。”
“没关系,我相信你,如果这件事是你干的,你肯定会直接跟我明说。”
“我什么时候让你信任到这种地步了?”她面露疑色。
见崎悠只是静静地望着她的眼睛,反问说,“不对吗?”
“如果这封信是我写的,你这辈子都别想找出凶手!”酒井奏笑了。
“我当然知道。”见崎悠挠头赔笑,“如果不这样,怎么能体现我对你的无条件信任呢?”
“想利用我啊?”她笑意更深。
“是。”
“可以哦。”
“可以吗?”见崎悠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爽快,追问道,“那条件是?”
“我想想看……约会的话太无聊,调戏你又没意思,但是我又什么都不缺,好难办。”
“干脆无条件帮我,怎么样?”
“想得美!”酒井奏摇摇头,“暂时想不到,等以后我需要你的时候再说吧。”
“有那种时候吗?”见崎悠感觉自己对酒井奏的的可替代性非常高。
“绝对会有的。”
她放下风纪委员的工作,带着见崎悠到校舍后面的长椅上坐下。
深绿的爬山虎沿着红砖墙面一直生长到几米高的窗台,两只米黄色的小鸟停在黑色的电线上面。
淡黄色的落日光辉下,两人的身影一点点拉长。
“看出什么了吗?”
“字迹。”酒井奏肯定地说,“虽然是用非惯用手写的,但还是能判断写这封信的人是个女生。”
“能看出来是女生?”
“入学测验的卷子就是我帮忙改的,全校学生的字迹我都能分辨出来,男女之间差异非常大,所以可以断定。”
非常大?见崎悠想到《overlord》里的赛巴斯,他说自己的实力和杂鱼的差距只有一点点。
“那你能直接看出来是谁写的吗?”
“不太行,写这封信的人很聪明,她不仅用左手写了这封信,还特地对好几个其他人的字体进行了模仿。嘶……”她看着见崎悠,“太厉害了,心思缜密到这种程度真是吓人!你到底是惹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
“我?”见崎悠直呼无辜,“我这种老实巴交的别说惹别人,说句坏话都要偷偷写!”
这样看来,对方针对他的恋爱游戏写匿名信的可能性又倍增了。
酒井奏继续看信,“不过,这信上的内容是指什么?”
“第一个是说九条文香,第二个是说我……”
“哦,原来九条同学还有这种兴趣啊。”她若有所思地点头,“不过第二条是在说你我一点都不意外。”
“你千万别说是我暴露的。”见崎悠说。
“那第三条说的应该也是你吧?”
“嗯?”
“这个恋爱游戏。”酒井奏手指着信上最后一行。
“为什么会觉得是我?”见崎悠愣了一下。
“前两句应该都是没意义的话,最后一句才是对方想问的。”酒井奏说,“再加上你一见面就问我‘恋爱游戏’的事,如果我是你的话,肯定也会先把最关键的问题问出来。”
“怎么想都不可能是指我吧?”
“怎么不可能,假设最后一句话是指你,为了撇清最后一条线索指向自己的关系,你要做的就只有两件事:第一,对外宣称自己不清楚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第二,拿这句话去质疑别人。恰好这两件事你都干了。”
“这都是你的假设,别说我,换任何一个人都会像我这样做吧。”见崎悠说。
“如果最后一句话不是指你的话,你为什么会愿意拜托我帮忙呢?”酒井奏笑了下,“完全可以无视这封信,当做无事发生。”
她忽然想起似的竖起一根手指,“这么想的话,你是不是还隐瞒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关于这个恋爱游戏的……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这个猜想让她精神大振,甚至一瞬间就要贴上见崎悠的胸膛。
见崎悠撑着长椅将脸后仰,没想到酒井奏竟然只从一封信就已经推到了这个程度。
他没辙似的吐口气说,“既然我说了要无条件相信你,就全部告诉你好了。信里的那个‘恋爱游戏’,说的确实就是我。我拜托你帮忙也是怕她把我更多的隐私抖出来。你知道的,玩恋爱游戏就像你喜欢BL一样,都是一个很私人且不齿的事情。”
“为什么要拿我类比……”
“啊?”见崎悠看着她的眼睛,“我还以为这样你能更好理解一点。总之你不觉得被人知道私底下在玩恋爱游戏很难堪吗?”
“你是那种会因为这事难堪的人吗?”
“不算上我,除了凶手,世界上唯二知道这件事的就只有你了,酒井。”见崎悠认真地说,“你还不清楚这对我意味着什么吗?”
“好了好了,我懂了我懂了。”
“不过,就算告诉你这些,想直接找到凶手也相当困难吧。”
“嗯,”酒井奏点头,“不过也不是办不到,你还有其他没告诉我的吗?”
“没了,我收到的匿名信也只有这一封。”
“上次收到这封信是什么时候?然后在什么地方?”
“应该是上周二吧,在鞋柜里发现的。”
“是吗……”酒井奏想了会儿,“这两天放学后再去鞋柜看看,有什么新线索记得告诉我。”
“好。但要是没有呢。”
“没有的话,我只能自己推了。”她站起来,“这封信放我这吧。”
“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