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祸端
周三下午，见崎悠一个人去了鞋柜，想检查里面有没有塞新的信封，结果在连接一二楼的楼道口被一个陌生男同学找到，说有人转交给他一个东西。
“转交给我？不会搞错了吧。”
“没搞错。”那位男同学说，“说是转交给那个领带打得松松垮垮的，头顶经常竖着一根呆毛，长得还挺帅的家伙，我看来看去应该就只有你了。”
见崎悠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领带，心说谁通过这个特征来分辨人啊？这能行吗？
最夸张的是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不认真打领带，整个学校都是乖宝宝吗？
“谁给我的？”
“我不知道，对方给我了不少报酬，让我去指定的地方取信，然后再过来转交给你，从始至终我都没见到本人。老实说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恶作剧，没想到是真赚钱！”
“报酬有多少？”见崎悠捕捉关键词。
“这个不能说，嘿嘿。”那人摸着脑袋憨笑。
看来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见崎悠心说你就不能直接把钱给我吗？有什么想问的事只要钱到位了，我肯定给你伺候的服服帖帖的。
那男生将信转交给他后便离开。
见崎悠准备把信打开，这时旁边突然有人出声打断他的动作。
“没想到犯人这次竟然用这种方式传递信息……”酒井奏抱着胸口沉思。
“你什么时候到这的？”见崎悠表情意外。
“比你早到一步。”
这一步不会是很久吧？见崎悠想。
他问酒井奏，“刚刚那个男生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
“有人托他把信转交给我。”
“现在就把信拆开看看。”酒井奏凑过来。
见崎悠点头。
信封外壳被刺啦一声撕开，他取出信纸，上面同样是用扭曲中又略显娟秀的女生字体写的一些内容——
｛虽然没有得到你亲口的回答，但我已经明白你的意思了。｝
｛和我想的一样，你是特别的。｝
如果上一封信是为了试探，那么这一封信应该就是宣告自己得到真相、取得胜利了吧？
见崎悠反过来认定对方和他一样知道恋爱游戏的存在。
“这是什么意思？”酒井奏疑惑地询问见崎悠。
“我不知道。”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我要是看懂了肯定说给你听。”
“真的？”酒井奏满脸狐疑。
可见崎悠只是真诚地点了两下头，看样子再吐不出半点有用的信息。
“这封信很明显是在直接和你对话了，你要是单方面不懂还真是奇怪……”
“我也纳闷。”
“真没有什么想补充的？”
“没了。”
“真的？”
“肯定没有！”
这种一个问题连续问几遍的坏习惯到底是从谁先开始的？
“好吧。”酒井奏随口道，“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就当真的没有好了。不过在我心里嫌疑人的范围已经缩小很多了，想找到犯人不是什么难事。”
“范围？你的意思是你有怀疑的对象？”
“嗯。”
“具体的名字有吗？”
“这个就暂时不告诉你了，以免你打草惊蛇！”她神神秘秘地将手指竖到嘴边。
见崎悠觉得这句话的另一层意思是你太笨手笨脚了，不过只要能找到写信的犯人，无论酒井奏说什么他都点头照做。
“没问题，酒井大人！需要我的时候随时指挥我，我二十四小时为你待命！”
“不错，很有精神，见崎同学！”
两人分开，见崎悠迅速赶往社团。
门被他推开的时候，栗原绫子和九条文香已经坐在沙发上一同品茶，教室里满满的茶香。
“你来啦。”栗原绫子招呼他。
“今天如何？”九条文香的声音像泉水一样动听。
见崎悠手指夹着新的那封信，在两人面前摇晃几下，“对方行动了，不过又是一些意义不明的内容。”
三人围着那张新的信纸来回观察，有疑问的提出疑问，没疑问的闭口喝茶，一壶茶很快就被他们喝掉一半。
“啊啊～莫名其妙的……”栗原绫子什么都不懂。
见崎悠耸耸肩。
九条文香托着茶盘，啜了一口冒着白气的红茶，不紧不慢地张口道，“看来问题已经很明显了，是见崎同学有事情瞒着我们不肯说。”
“啊？”栗原绫子一愣。
“话不能乱说啊！”见崎悠连忙质疑。
“难道我猜得不对？”
窗户外面响起田径部训练的口号声，在短暂的沉默中尤为明显。
“如果第一封信还能勉强认为你完全不知情，”九条文香幽幽地说着自己的见解，“那么第二封信已经很明显是在和你谈论‘某件事情’了。”
“有没有可能是她觉得我理解了，但我真的一头雾水的情况？”
“有可能，但是可能性不大。”
“现在真是这样！”
“看来你对我们一点都不信任呢，见崎同学……”
九条文香觑他一眼，喝下一口红茶，把杯子连同茶托一起放下。
在栗原绫子和见崎悠两对目光的注视下，她默默从沙发起身，说了句今天的社团活动就到这里吧，再留着也没什么意思，接着便毫不犹豫地走了。
“这是……”栗原绫子望着她背影消失的地方，呆愣愣地说，“你把九条同学惹生气了？”
“不会吧……”见崎悠眨了眨眼睛。
第二天，九条文香请假了，一整天都没来学校。
本着关心同学身体健康的良好原则，见崎悠下课之后找班主任问了个清，得到的说法是九条文香感冒了，于是在家静养一天。
“昨天还好好的……”
“最近天气多变，稍微不注意就容易感冒，你也要做好个人防护。”班主任温柔提醒他。
见崎悠点头，“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他从办公室退出来，看见几个女孩子在走廊上有说有笑，无一例外都穿着学生制服和短裙，裙下白皙的大腿让人浮想联翩。
他想到九条文香，这位大小姐平常还穿着黑丝御寒，没想到比这群光腿的先一步倒下了，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由于社团的老大没来学校，他在下课后去D班转告栗原绫子今天的社团活动取消。
下午放学的时候，见崎悠一个人去门庭换鞋准备回家，他将鞋柜门打开，这次有一封白色的信封从里面掉出来。
“又来？”他皱着眉喃喃一句。
事实上这封信和之前有很大不同：
充满少女心的外包装，看起来有点像情书，里面的信纸折叠方式也完全不一样。
见崎悠随手打开，只见里面端端正正地写了一行话——
“能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来一趟天台吗？见崎同学，我有话想对你一个人说。”
见崎悠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封信八成是一封告白信吧？！
什么“我们可以单独见一面吗？”、“我有话想和你说……”。
类似于这样的言论背后，多半就是轻小说里常见的告白展开。
他曾经也收到过类似的告白信，所以判断这种事情还算有些经验。
虽然这不是他第一次被女生告白，但每次拒绝对方的时候，他都有种莫名其妙且不讲道理的愧疚感。
即使两人在此之前从未说过一句话，他也有种自己正在不断进化成渣男的错觉。
不过比起拒绝，不去应约的行为明显要更残忍得多。
想到这里，见崎悠将信收好，书包丢在鞋柜旁，只身前往天台。
他推开最顶层的铁门，橙黄色的日轮近在咫尺，成片的云如同被火烧过一样赤红。
微风吹过的时候，地上的干纸屑像白色幽灵一样忽然狂奔起来，珍惜生命的标语在前方抖个不停。
见崎悠环顾四周，最后在老旧的电箱旁边看到一个少女的身影。
少女留着一头长长的黑色双马尾，头发束起的地方系了两个鲜蓝色的蝴蝶结。
明显违反校规的超短短裙下面，一双有着完美质感的黑色长筒袜将绝对领域完好刻画出来。
她迎着夕阳落幕的方向，身体周围仿佛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属光圈。
见崎悠愣愣地望着她，少女缓缓转过身来，那张晚霞中的绝美容颜，让人连合适的夸奖的话都想不到了。
“是你找我？”见崎悠问。
少女听见声音无声回眸。
那是一张可以和九条文香的九点魅力值一较高下的侧脸，清丽的脸蛋里裹着一丝狡黠。
见崎悠打量她的同时，少女将身子完全转过来。
傍晚的清风拂动她的长发，那对黑色的马尾在身后纷乱地摇曳着。
“你就是见崎悠，见崎同学？”
“是。”见崎悠点头，又问她，“能报上你的姓名吗，我还不了解你。”
“八重镜。”少女玩味地开口。
她的声音格外好听，每句话后面会加上阿林斯这样的语气词，再加上本身气质一绝，给人的印象就是某国的尊贵大小姐。
“八重镜？”见崎悠没听过，“八重同学找我有什么事吗？特地把我叫来天台，难道是想……”
“告白……”
“果然是这个吗。”见崎悠露出一幅伤脑筋的表情，“对不起，八重同学，虽然你长的特别好看，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不过我们之前从来都没见过面，更别提相互了解了，我没法就这么随便地答应下来，所以很抱歉。”
“稍微让我把话说完也好。”八重镜轻声说，“想让我跟你告白也不是不行，如果你愿意像小狗一样跪在地上舔我的鞋子的话……”
“啊？”见崎悠愣了，“这么说你是因为其他事叫我上来？”
“那当然。”
“早说啊，”见崎悠头疼似的按住太阳穴，同时松了口气，“我还以为又要当坏人拒绝女孩子的告白了，不是告白就好。然后呢，你有什么事找我？”
“嗯嗯～很重要的事。”八重镜笑起来，高傲地扬起头，“首先先做个完整的自我介绍好了。我，八重镜，现役警视厅局长的独生女，八重家唯一的千金，私立祈水学园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学生会长，十岁时被誉为全日本最有天赋的天才美少女，运动全能，智商极高，同时家境优越，可以说无所不能。”
“……”
“你有什么想问的吗？”她发笑的眼神像是在看蝼蚁。
见崎悠愣了下，不是因为少女的戏剧发言，而是之前在九条文香身上出现过的那一幕再次在他眼前上演了。
【已为你自动收集攻略适配度达99.9％的少女个人信息（附件自动展开）】
【姓名：八重镜】
【体质：8】
【智力：9】
【魅力：9】
【目前可见的情报：她是日本警视厅局长的独生女，个人资产已超两千多亿】
“这样的基础属性也太耀眼了吧……”见崎悠低声感叹。
八重镜见他没有回答，于是失望地径直往下说，“本来还以为你会对我的身份十分感兴趣，看来你也是个无趣的人。”
可见崎悠只是震惊过头了，说不出话来。
八重镜当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她的表情从失望转到邪笑只用了半秒不到。
见崎悠看着她的脸，看着她被风吹动的长发和百褶裙。
那条裙子下面连安全裤都没穿，黑色的三角式内衣在空气里若隐若现。
她挽起长发说，“我也没有别的意思，见崎同学，听说你在我离开学校的这段时间，和九条家的那个女人把我的社团给拆散了……”
“你是说日常部？”
“没错。”她面带笑意，抬眉轻声开口，“你不知道那是学生会的直属社团？”
“好像听人说过。”见崎悠说，“不过……”
八重镜微微一笑打断他，“没人提醒你学生会不好惹吗？尤其是学生会长。”
“可是这事是九条干的啊，我只是帮凶，或者说炮灰……”
“我不听那些有的没的。”八重镜示意他闭嘴，“九条家的大小姐我收拾不了，小小惩罚一下你还是没有问题的。”
她走上前，低了见崎悠半个头多的个子却散发出傲人的气场。
见崎悠想退后，可八重镜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他的领带被少女牢牢攥在手里，令人神魂颠倒的气息猛地钻进他的鼻尖。
他来不及反应，那张柔软的樱唇已经贴了上来，带着一丝丝温热。
最后一点余晖被落日收走，酒红色的天空逐渐被深海蓝侵占。
见崎悠发不出声音，他的领带被拽住，不得不配合地弯下腰。
八重镜用那只35码的脚死死踩在见崎悠的鞋面上，两人吻了几乎有十秒。
“唔……啊？你，你是变态女？”见崎悠捂着嘴唇，一脸不敢相信。
八重镜甩开手，得意地往后推了三步，好像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
“没有我想的那么讨厌，不……”她摇摇头自我否定，“大概也只有你能办到了。”
“什么意思？”见崎悠皱眉。
“好了。”可八重镜没理会这个提问，像是总结一样做最后的发言，“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都做了，只差最后一步就行了。”
她突然撩起裙子，将裙边和黑色长筒袜之间的绝对领域更多地暴露出来。
见崎悠哪见过这种色气淫乱的场面，肾上腺素像汗水一样疯狂分泌出来，多巴胺让他的思绪混乱。
空荡荡的天台上仅有他们两人面对面对峙着，耳边有虫蚊般的老旧机器运转声响。
八重镜很有少女味地笑了。
一开始很小声，到后面变成狂笑不止，完全失去了千金大小姐该有的矜持，像是个疯子。
她的瞳仁在淡淡的暮色里闪烁着金光，仿佛有什么神秘的液体在其中流转。
见崎悠看着她越撩越高的裙子，白花花的大腿变得越来越色情，很快就要到达未知领域。
这个时候，八重镜却突然不再笑了，笑声戛然而止，如同剪短电话线那样消失的干脆。
她脸色一变，竟然从裙子底下掏出两把完全一样的，口径足有十毫米的柯尔特左轮手枪。
手枪枪身通体漆黑，握把则是西部式的土褐色。
两个深不见底的枪管对准见崎悠的胸腔，枪身的黑色甚至比山岭中的月圆之夜更加瘆人。
“等等等等！八重小姐，你是开玩笑的，对吧？！这是真枪？！”见崎悠一瞬间清醒了。
“没错，我是开玩笑的。”八重镜嘴角漾着笑意，“虽然两把枪都是真枪，但这里只有一把枪装满了子弹……”
她像出演话剧一样将两把左轮同时在手里旋转了好几圈，但凡一个不小心就极有可能走火射出子弹。
等到手枪停在手里后，她用一只枪的枪口指着自己的太阳穴，另一只枪对准见崎悠的眉心，脸上笑意更浓。
她说，“我先对自己开一枪……如果我没事的话，有事的就是你了。”
见崎悠觉得她疯了。
哪只枪里有子弹，她本人还不清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