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可不可以不变老
我的父亲罹患了一种不可治愈的神经退行性疾病,在与病魔长期抗争之后,于10年前永远地离开了我们。饱受这种病痛折磨的当然并非家父一人。衰老的时钟嘀嗒、嘀嗒地不停摆动,将包括这种慢性退行性疾病在内的种种痛苦撒向人间。南尼·里科尔迪不过是受害者中的沧海一粟。
究竟是哪些因素吹响了疾病侵攻人类的号角?重中之重的是,我们能做些什么来制止或减缓21世纪流行病的发展?
世界各地的学者都在夜以继日地研究,试图解答上述问题。我所指的流行病并非仅仅是诸如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这种严重的病毒感染性疾病,还包括困扰着20%人口的自身免疫性疾病。这类疾病多达上百种,其中包括1型糖尿病。
不过,最普遍的流行病是衰老所引发的各种慢性疾病。这类疾病的主要致病因素并不是与生俱来的基因,而是由恶劣环境、不良饮食、保护性物质缺乏、运动不足和其他不良生活方式所诱发的一系列因素。
要扭转这一趋势,需要全方位、多维度(教育、学校、工作、家庭、食品工业、环境等诸多方面)地实施预防措施。但我们可以从自身做起,通过调整生活方式改变衰老的过程。
在美国,65岁以上的人群中超过90%患有至少一种退行性疾病,超过75%会并发两种疾病。伴随着人类非健康衰老,慢性退行性疾病日益肆虐。这并不仅仅是令美国头疼的问题,也威胁着其他国家。突如其来的新型冠状病毒感染席卷全球,我们痛心疾首地发现,传染性疾病与人类衰老的叠加可谓雪上加霜,会引发严重而复杂的并发症,带来惊人的死亡率。因此,我们可以断言,21世纪除了新型冠状病毒感染,人类还面临着两种严重的大流行——非健康衰老与自身免疫性疾病。
过去,我们坚信现代医学能有效延长人类的寿命,提高生命质量。如今,这种信念日渐动摇。美国的警钟业已敲响,近3年间,美国人的预期寿命不断下滑。
我们能做些什么来力挽狂澜呢?
首先,要明确引发这种情况的原因。研究表明,遗传因素的影响仅占20%以下。相较而言,诸如不健康饮食、保护性物质匮乏、运动不足等不良生活方式才是导致人类随着衰老易患种种疾病的关键原因,这些疾病包括一系列重症慢性退行性疾病、病毒感染性疾病和自身免疫性疾病。
事实上,许多国际研究表明,糖尿病、心血管疾病、神经退行性疾病、自身免疫性疾病和癌症、不良饮食、不良生活方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些研究还强调,预防这类疾病或防止这类疾病恶化的建议是一致的。
我在整个职业生涯中都奋战在抗击1型糖尿病的一线,而这种疾病不过是自身免疫性疾病大流行的冰山一角。百余种截然不同的自身免疫性疾病正迫害着20%的人口。我们通过近期的研究发现,上述疾病的风险因素与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致病因素有着共通之处。
对于自身免疫性疾病患者、新型冠状病毒感染重症患者、慢性肾功能不全或神经退行性疾病患者,我们为其注射干细胞来缓解炎症,调节免疫反应。这并非唯一解。怀着这种认知与理念,我们展开了一项国际科学合作,来共同设计预防对策,预防上述疾病或起码阻止上述疾病进一步恶化。
饮食不当引起的慢性隐匿性炎症是一种不会疼痛的炎症。人类无法感知它,只能通过血液检查来发现它。这就为上文提及的三种病情——病毒感染性疾病、自身免疫性疾病和退行性疾病的发生与恶化埋下了重大隐患,如肥胖、糖尿病、心血管疾病、骨关节病和神经退行性疾病等。
诚然,近几十年来人类的寿命延长了,但人类未必是健康地老去。非健康(带病)长寿反倒是21世纪最严重的流行病。不过,一种新的假说逐渐走进人们的视野:如果衰老的时钟必定伴随着每况愈下的健康状况,也许我们有可能阻止衰退或缩短人类生命中最后几十年的衰退期,想办法延长寿命中健康的时间段(健康预期寿命)。
实际上,2020年12月3日,享誉全球的科学期刊《自然》就在它的封面上阐释了一个新概念——“时光倒流”,首次质疑了“衰老是必然”的思维定式。这种崭新的假说放在几年前,恐怕只能出现在科幻小说里,或者被当作痴人说梦。
今时今日,这已不再是科幻作品。世界各地的实验室越来越关注相关问题,因为助力人类健康地老去不仅令人心驰神往,还代表任何一个现代的、负责任的社会都应该追求的远大道德目标。延长健康预期寿命不仅是为了消除那些本来能避免的苦痛与煎熬;从全球医疗经济层面,延长1年健康预期寿命,就能为人类节约37万亿美元;而延长10年健康预期寿命,则能节约375万亿美元以上。
随着基因组学和生物标志物日新月异的发展,我们已经能够识别疾病的风险因素,并设定个性化的精准医疗对策。同时,一系列成熟的对策也在日益变得规范、合理,有助于改善个体的生物学年龄(与健康预期寿命相关的年龄,不同于必然以线性方式递增的时序年龄),可以更好地评估预防策略的有效性,帮助人们重返青春或者至少减缓生物学年龄前行的脚步。
希望这本书能帮助我们更好地认识到,不健康饮食伴随着人类生活方式的演变抑制了人体保护性抗衰分子的生成,这大大抑制了人类健康预期寿命的潜能。
我将在后文详细分析非健康衰老的发展过程,并解读哪些方法可以有效帮助人类打败这个时代最严重的大流行。从健康饮食与营养,到健身、多酚、长寿因子激活剂、ω-3脂肪酸、维生素D3等,许多自然武器都可以帮助人类延长健康的生命长度。
本书预测,一些仍处于临床前研究阶段的有效选择,有朝一日将真正意义上逆转衰老的时钟,并进一步论证健康预期寿命医学(或称健康长寿医学)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