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奔马
临溪是一座繁华而安静的城，街道宽敞干净，来往的客商不绝于径，行人们摩肩接踵，熙熙攘攘。
“难道我们要在大街上骑马？”萧翰忍不住提出了疑问。奔驰的骏马出现这样繁华的街道上，不踩死几个人是不可能的。光天化日之下，纵使萧家手眼通天，也不可能轻易逃脱责任。须知自三夷乱夏以来，北方长期战乱，民气彪悍，极易激起民变。当众行凶这样的事情，即便是萧家也是做不得的，萧翰觉得萧峦这些本家子弟们不至于张狂至此。
“这个嘛，就不用你担心了。”萧无钦说道，“本郡何都尉家的公子和我们萧峦公子是好友，他借了我们一百士兵，这条长街从前一段起都清场了。”
都尉掌管郡兵，他家的公子自然有兵可调。可只言片语间就把这林溪城最繁华的长街给清了场，如此郑重，可见真的是来者不善，只怕不是受些羞辱就可以解决的事情了。
“这城里公然清场跑马，只怕有损萧家的声誉。我们不如还是去郊外骑马吧！”萧翰尝试着提出建议。按说，这城里众目睽睽，毕竟比郊外安全得多，但萧翰还是有些疑虑，不愿意轻易让他们如意。
“今时今日的跑马，是为了将来上战场做演练。谁也不知道将来会在哪里打仗，可能在丘陵，可能在泥沼，哪能都像郊外那样一马平川呢？”萧无钦板着面孔，一本正经地说道，“所以，在这障碍遍地的大街上，才是练习骑乘之术的好地方。”
萧翰还想再辩驳几句，可一旁的萧无毅早已不耐烦起来。他一把拉过一匹褐色的战马，把缰绳塞进萧翰的手里，恶狠狠地说道：“萧大公子，你哪来的那么多话？咱们何公子手下的兄弟们站街可是很累的，你再这么磨磨蹭蹭，他们可就要有怨气了。”
萧翰听得懂萧无毅近乎于赤裸裸的威胁。 他扫了几眼站在街旁手指短刀和盾牌的士兵们，明白自己若还要争辩，只怕这些人便要冲将上来围殴他。
“好吧，既然如此，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萧翰识相地不再争辩，扯了扯手里的缰绳便打算翻身上马。
“慢！”萧无钦出声制止，“单纯骑马，显不出本事。而且我们这些人本就在骑术上胜你一筹，这未免不太公平。萧大公子，你说是吧？”
萧无钦竟会为他考虑！但这不仅没有让萧翰心生感激，反而使他更加疑惧起来。他深知萧无钦虽然明面上显得很是公正，但暗地里必然会使些阴损的招数来对付他。
“那……钦公子有何见解？”萧翰试探着问道。
“这样吧，既然骑术我们擅长，便让你也选一门擅长的事，一起比试，你看可好？”不等萧翰回答，萧无钦又接着说道：“那么，萧翰大公子最擅长什么呢？”他一边高声说着，一边朝一旁挤挤眼睛。萧无毅会意，便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谁不知道萧翰大公子箭术通神，算得上咱们大赵国第一神射手！”
“那么，咱们便也顺便练习一下箭术吧。”萧无钦高声说道，也不给萧翰反驳的机会，“自古骑射一体，咱们也算走得是正道。来啊，把弓和箭囊给咱们萧大公子装上。”
话音刚落，早已准备在一旁的小厮们冲了上来，手脚极为迅速地把长弓和箭囊装在了褐色战马的两边。萧翰不由得看了几眼，发现箭囊里都是些去除了箭头的钝箭。萧翰略微放下心来，看来这些纨绔子弟们还算有些分寸。
萧翰翻身上马，左手执弓，右手捻出一只羽箭轻轻搭在弓弦上。萧氏本家的子弟们也都各自骑上马，从箭囊里摸出羽箭搭在弓弦上。
“箭头！你们……疯了吗！”萧翰不敢置信地大喊道。
“怎么？你害怕了吗？”萧无钦大笑起来，“别这么胆小啊萧大公子，我们有分寸，不会要了你的命。”
“不过嘛，让你流点血总是应该的。”萧无毅也哈哈大笑起来。
“萧峦！你到底想怎样！”萧翰不去理会狂笑着的他们，他明白萧峦才是这件事的主谋。没有萧峦撑腰，他们绝不敢如此放肆。
“给你一点教训而已。”一直未出声的萧峦冷冷地说道。他顺手一拉弓弦，抬起手来便朝着萧翰的方向把箭放了出去。那羽箭带着尖锐的破风声从萧翰的耳旁擦了过去，射中了街旁的房梁。
“萧峦你这个疯子！”萧翰暴躁地大骂起来，反手一箭也向萧峦直射出去。他也不管有没有射中，双腿狠狠地夹在马肚子上，那匹褐色战马便嘶吼起来，猛地向前奔去。萧峦等人也驾马前进，紧紧地追在他的后面。
这些本家子弟们箭术不佳，只有萧峦略有准头，但依然不足以在奔驰的战马上射中另一个高速移动的目标，萧翰本不会畏惧他们。但这是在长街上，武装完毕的士兵们封锁了每个街口，逼得他只能长驱直入，根本无法周旋。羽箭接二连三地从他的身边飞过，其中一支在他右边的小腿上擦出了一道血痕，疼得他打了个哆嗦。
萧翰心头火气更盛，咬了咬牙便转过身来打算还击。这时那些站街的士兵们已经离得很远以至于消失不见了，不过幸好这匹褐色战马还算得上训练有素，在这长街上转向狂奔同样不用他分心来驾驭。既然他的羽箭没有箭头，他便也无所顾忌，第一箭就瞄向萧翰的咽喉。但这马上射箭毕竟与演武场上截然不同，既无时间又是移动物体，准头总是差了一些。接连四五箭射出去，也没能射中目标，反倒是让萧峦等人察觉了他的目的。
“想一箭射死我吗你这贱种！”萧峦阴沉地咒骂起来，立刻便回击了一箭。萧无钦等人也好似受了欺负般恼怒起来，一边咒骂一边发箭还击。
“有本事一对一！看谁是贱种！”萧翰凶狠地骂了回去，反手又是一箭。
萧峦低头躲过，马上也回了一箭，“一对一？你也配？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