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洪武皇帝 凯旋
临近金陵，姬五六的内心全无凯旋的喜悦，反而是充满了紧张和期待。
此番出征陕西因为没有遭到什么像样的抵抗，因此时间并不长，来回不过半载，但算算时间，自己的孩子应该已经降生四个月了。
是儿子还是闺女，是不是健康。
这就是此刻姬五六满脑子唯一的惦记。
终于，离着金陵只剩下不足五里地了，姬五六甚至能够看到远处那若隐若现的巍峨城墙。
而视线中更清晰的，则是自己面前不远处的数杆日、月旗。
日、月旗是只有朱元璋出巡才能打出的旗帜，此刻出现在这里让姬五六大惊，难不成是朱元璋来迎接自己了？
“大将军，太子殿下摆了凯旋酒，您快些去吧。”
等到报信的传令兵赶来，姬五六这才清楚，原来迎接的自己乃是大明皇太子朱标。
虽然不是皇帝，但这般殊荣也让姬五六内心一阵激动，忙带着耿炳文、傅友德等军中将领快马前行。
在相距二十步左右的位置，姬五六三人勒住了缰绳，翻身下马步行向前。
而与三人对面之处的，便是一杆明黄伞盖下负手站立的少年郎。
少年不过十几岁，却有着格格不入的稳重，白皙的面庞上是犹如平湖般的沉静，微抬的下巴，顶起一种睥睨天下的天然优越。
这就是大明如今的皇太子，朱元璋与马秀英的长子，朱标。
“臣姬五六（耿炳文、傅友德），参见皇太子殿下，敬惟皇太子殿下茂膺景福。”
姬五六三人止住身子，跪地参见。
朱标没有动，表情亦无变化，只等三人唱罢了礼，其身旁站着的一名太监提了调门。
“兴。”
“皇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
姬五六三人唱了千岁后才起身，直到这个时候的朱标方有动作，他快步上前来到三人面前，面带微笑。
“三位将军并宋将军收复陕西，为社稷朝廷立了大功，父皇很高兴，命孤前来迎接三位将军凯旋。”
“臣等惶恐。”
朱标含笑言语：“皆三位将军应得之礼，走，随孤同车入城。”
“多谢太子殿下。”
走进朱标那挽四马、涂丹朱的皇太子车辂，姬五六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可余光却是时刻不离朱标。
这位太子殿下虽然年轻，但很有气度。
第一次见面，姬五六无法评价朱标的为人，只觉得很威严，很守礼。
随着车辂开始移动，朱标看向姬五六开了口。
“孤要向沧城伯贺喜啊。”
姬五六的心瞬间紧张起来，看向朱标的眼里也带着期待。
只听后者温声响起。
“令夫人三月十六为沧城伯诞育一子，母子平安。”
姬五六只觉一股热血直冲天灵，亢奋的满脸涨红。
同车的耿炳文、傅友德顿时大喜，只顾及朱标在此，强行压下声音，抱拳小声道喜。
“恭喜沧城伯。”
姬五六兴奋的手足无措，几次开口却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朱标又道：“孤知道沧城伯忙于为朝廷建功，身处前线，怕此事让沧城伯分心，故而没有命人快马传信，不过孤当日便从尚宫局借了四名女官，嘱其细心照料，另外，蓝玉也把自己家里的丫鬟送了过去，有那么多人照看，周全的很。”
听闻此话，姬五六忙起身下拜，言语哽咽。
“臣，臣多谢太子殿下大恩。”
“沧城伯快免礼。”朱标搀起姬五六，温声言语：“卿前线奋战，孤身为太子，自然要为卿照料好家中之事，无须言谢。”
言罢示意姬五六落座，便又言道。
“今日沧城伯凯旋，按说要先去父皇那里奏捷，不过父皇也知道沧城伯是个顾家的人，所以奏捷的事特许交由耿、傅二位将军，沧城伯入城之后可先行回府看望夫人孩子，待宫中去人后，再随之入宫赴宴便可。”
姬五六更觉感动，眼含热泪谢恩。
随着车辂缓缓停下，驾车金吾卫的声音也传了进来。
“太子殿下，沧城伯府到了。”
姬五六瞬间起身。
朱标笑呵呵抬手：“沧城伯先回家吧。”
“臣，臣多谢太子殿下。”
姬五六没想到朱标竟然会用自己的车辂绕道先把自己送回家，如此厚待礼遇，让姬五六只有一个念头。
当为皇上太子粉身碎骨。
“沧城伯快些回家吧，记得摆酒的时候招呼弟兄们啊。”
傅友德催促着，脸上也是挂满了喜悦之情。
“一定。”
姬五六扔下两字，匆匆忙走出马车，也顾不上别的，直接冲进家门。
今日自己凯旋，想来这消息早已传进了家中，也因此府门大开。
门房下人丫鬟早已排成两列恭候多时，见到姬五六便即下跪施礼。
“恭迎伯爷回府，给伯爷道喜。”
“快起，都快起。”
姬五六顾不上他们，嘴上说着脚下一刻不停的冲向后院。
跑着跑着，姬五六的脚步开始慢下来，最后停住。
郭倩抱着襁褓出现在面前，四名穿着宫中服饰的女官陪在身后。
朱唇轻启。
“五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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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功宴被安排在了华盖殿，这是朝廷款待功臣的最高规格，不过姬五六却并没有见到朱元璋，负责主持这次庆功宴的人是太子朱标。
文武百官来了不少，文官方面像是胡惟庸、汪广洋都露了面，但是没有看到李善长、杨宪、刘伯温等人。
武将方面则几乎人人到齐，像徐达、李文忠等几位国公都在。
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朱标便起身离开。
“孤在这你们也放不开，喝的不舒服，所以孤先走，诸位喝尽兴。”
“恭送太子殿下。”
朱标说的没错，他这一走，本来还紧张的气氛瞬间松快下来，蓝玉更是提着酒壶就来找姬五六。
“五六，又让你小子立了大功，怎么说，来吧。”
姬五六哈哈一笑：“我还怕你不成。”
说着话也拎起一壶酒：“干了？”
“干！”
两人酒壶一碰，直接仰脖开灌。
喝完一壶酒的蓝玉一抹嘴巴。
“还是这样喝酒痛快，前面那小杯子一口口的啄实在是难受。”
“嗝。”姬五六打出一口酒嗝，又抄起一壶。
“我听太子殿下说了，你让家里的丫鬟......”
“你不会要谢我吧。”
蓝玉一本正经的说道：“事到如今也不能瞒你了，其实，唉，以后你可一定要对孩子好点。”
“滚蛋！”姬五六被气笑了：“他妈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喝酒。”
蓝玉哈哈大笑。
又是一壶酒下肚，再好的酒量也有些上头。
蓝玉坐到姬五六边上，小声低语。
“有个事要提前和你说道下。”
“怎么？”
“最近五军府很多人一起联名写了道疏，请严查杨宪，你也来署个名吧。”
姬五六啊了一声：“怎么回事？”
“前段时间杨宪那条疯狗发病，到处收集我们淮西子弟的把柄，胡乱攀咬，皇上已经把他撤职下了大狱，但迟迟没有处置，绝不能让他活着出来。”
蓝玉的语气中全是杀气：“只有他死了，咱们才能活的舒服。”
姬五六犹豫起来。
“可是我对那杨宪毫无了解，贸然署名......”
“五军府基本上都署名了，你不署，将来怎么在五军府里混？”
蓝玉说道：“咱们可都是出生入死的手足弟兄，抬头不见低头见。”
见姬五六还是作难，蓝玉不满了：“他娘的，你咋那么墨迹，还是不是兄弟了。”
姬五六无奈点头。
“行吧，只是署名。”
“纯就是走个过场。”蓝玉一拍姬五六的肩头：“放心吧，没啥大事，就算有事也到不了咱们这，有魏国公、曹国公他们在前面顶着呢。”
听到这话，姬五六才轻松许多。
只是心中对那素未蒙面的杨宪生出一丝愧疚。
对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