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斩妖英灵
张健真的想不通，想破头也想不通。
明明只要短短一天的休息时间，大部分斩妖人就能恢缓很多，第二天的死亡数起码会下降一半。
也许他们终究还是难逃一死，但如果能休息一天，他们就不必死的那么快且突然，就可以去做点想做的事情，哪怕是安排后事。
就算站在一个残酷无情纯粹使用工具的角度来看，放假能有效延长斩妖人的存活期限，如此就能为斩妖司斩杀更多的妖魔。
他不知道现在的决策者为什么死活就是不肯让斩妖人休息，哪怕只是短短一天！
而且自从姜玉衡死后，上次那位名为朱星龙的斩妖使颁布的新规似乎就名存实亡了。
什么降低死亡率？
老刘倒是在职能范围内努力过，但他能做的终究治标不治本，短期有效但改变不了大趋势，而他的顶头上司朱星龙其实早就忘了死亡率这回事。
听到老刘的话，张健强压下内心的无名愤怒。
老刘忽然学着某人的口吻发出声音，“现在外面有的是人想为斩妖司卖命而不得，休息？斩妖司供他们吃喝住，给他们武器教他们武功，斩杀妖魔他们还有大把的钱赚，他们怎么不为斩妖司想想？斩妖使们刀尖舔血浴血拼杀没叫苦叫累，他们反倒要休息？他们凭什么？老刘你啊，你这大半辈子了都没活明白，白活啦，你就活该一辈子混在斩妖人的圈子里烂掉，烂死！”
老刘管理斩妖人这么多年了，经验何其丰富，什么情况没见过？
他其实一早就发现了苗头，提前预感到斩妖人即将迎来一波死亡潮，并向朱星龙汇报过此事，建议可以让斩妖人适当休息。
可他得到的答复现在张健已经听到了。
从那之后刘管事就知道悲剧的发生已是不可避免。
张健听完后沉默了，心底充满悲愤，转而化作强烈的愤恨。
前世他也曾静下心来阅读历史，领略过先辈们阶级革命的轰轰烈烈，并且实际享受过阶级革命胜利后新世界的诸多美好。
在他的骨子里从来都是有着阶级革命的基因，灵魂深处埋藏着阶级斗争的思想种子的。
见过了光明并习以为常之人，终究无法忍受黑暗！
如果要活在这样稀烂的世道里，长生不老又有什么好的？
“小子，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事情。”
刘管事抬手拍了拍张健肩膀，叹了口气，沉声提醒道：“如果改变不了世界，那就得努力适应，当你弱小时，你就是草芥蝼蚁，滔天的愤怒也毫无意义，当你强大时，你就是神仙皇帝，随口的一言都有的是人为其卖命……”
“老刘，你说得对！”
张健点头，老刘的话总是那么合情合理。
摆摆手，张健意兴阑珊的离去。
只有张健自己知道，他心里其实压根不想认老刘说的那个理。
可他能有什么办法呢？
刘管事望着张健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莫名有些担心，“每天看那小子往炼尸炉那边跑去练刀，也不知司炉大人那的机缘他得到没有？若是能得到司炉大人的一点真传，稍微修炼有成，圆满完成死亡试炼一事就彻底稳妥了！等以后晋升斩妖使，也不至于沦为平庸之辈……”
老刘心里很清楚，就凭一门斩妖除魔刀法，想在斩妖使里面出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张健来到膳堂，吃了份惨被克扣后的早饭，然后来到老地方练刀。
心里堵得慌，愤怒的火焰无从宣泄。
张健拔刀四顾，一时间竟不知这刀法该从何练起，久久的伫立与沉默，忽然冷笑一声：“没有贱命，只有贱人！”
一口浊气吐出，双刀舞动，寒光凛凛，宛若水银泻地，宛若长河奔流，宛若电闪雷鸣。
随着他刀法展开，浓烈的凶恶煞性从一招一式中透出，刀光闪过，居然斩的此间阴煞气息都为之消散。
“我没看错人，这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天才！”
窑炉之内，司炉悄然现身，暗暗关注到张健刀法的变化，“苦练不辍，勇猛精进……现在已入门径，假以时日，只怕不消任何人提点，他也能将‘斩妖除魔，除恶务尽’的思想理念彻底融合，重现斩妖除魔刀法的正统！”
修炼间，张健是把胸中无尽的怨气、愤恨、怒火，全部灌注到一招一式的刀法之中，不知不觉间进入到一种特殊的状态。
猛烈的咆哮在张健的心灵之中响彻，一种志向、一种意志、一种气概在酝酿生成。
“我们身为斩妖人，斩妖除魔是我等天职，我们弱小，所以我等要团结一心；我们卑微，所以我等要意志一体；我们无名，所以我等要锋芒一齐。我们是斩妖人！我将用我的躯体化就安息的净土，我将用我的神魂燃起救赎的火焰，我将用我毕生武道建造英灵的殿堂，我将行走在世上以斩妖人的身份执刀，直至妖魔灭尽，直至生命终结，我将洗刷历代斩妖人的冤屈，救赎历代斩妖人的亡魂，让斩妖人之名闪耀于历史长河，让斩妖英灵端坐圣殿镇压千秋万代！”
他心中所有的悲悯、所有的怨气、所有的愤恨、所有的怒火，在刀法的极致演绎之中，化作一场顿悟。
这一天，张健彻底接纳了斩妖人的身份，愤恨点燃身为斩妖人的意志，意志燃起烈火，熊熊烈火与【凶神恶煞】彻底融合。
一种新生的代表着自古以来斩妖人意志的名为“斩妖英灵”的存在悄然诞生于这个早上斩妖司乏人关注的空地之中。
历史无从铭记这个特殊的时刻。
但斩妖人的传说却是真的从这一刻开始的。
窑炉内，司炉的视野中，张健刀法疯狂进展、突破。
刀光闪烁，忽然就像是化成某种煞性十足的凶光，照耀之处，阴煞气息居然都在成片成片的消失。
而这一幕幕悉数落入司炉眼中，令得司炉仿佛彻底僵化永远也不会有任何表情的脸上，竟是浮现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冷硬笑意。
那笑意既是一种对张健的欣赏与认可，也是一种对自己的嘲笑。
因为眼前的事实已然证明，彻底融合“斩妖除魔、除恶务尽”的思想，张健不消他人指点，更不用假以时日，就在今天此地，便已独立修炼成。
“也许是该找个时间接触一下了！”
司炉心如静湖生出几许波动，但他不会轻举妄动，像他这等层次的强者，凡事都讲究因缘际会，绝不会肆意妄为的。
殊不知，张健内心却在抓狂的叫着，“不对！不对，这不是真正的除恶务尽……为什么会差了点？为什么……到底差在了哪里？”
司炉根本不知道，张健如今的刀法境界，要比他以为的还要高深玄妙，已是他所不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