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影外之十五 天使
15天使
“此地为神圣之所，不得妄动刀兵。”
告解室侧边的小门被慢慢推开，握在门把上的手指修长有力，稳定如磐石。
一头璀璨金发，英武如太阳神的青年牧师挡在的教堂的中央走道前。面对手持各色凶器，杀气腾腾的一众专业暴徒，牧师把手中的圣经放入口袋，平静道。
领头的哈桑顿住脚步，微微眯起眼，看着面前的青年牧师。
一头金发，身穿黑色圣服的青年牧师除了领口上的一枚小小纯银十字架，身上没有任何额外装饰。
“哈利路亚。”片刻之后，面上绽放出爽朗笑容，哈桑右手在胸口划了个十字，向勇敢的挡在一众人等面前的青年牧师致敬，左手则背于身后，中指左右轻摇，反勾。
两道身影从哈桑身后疾冲而出，一左一右试图从青年牧师身边绕过，向从告解室中步出的乔.肯尼斯冲去，却在离牧师一臂的距离间以更快的速度倒飞回来。
“好俊的拳击术！”眼角的余光瞥了眼倒地呻吟的手下，哈桑轻轻鼓掌，称赞道。
拳击术。
西大陆上流社会通行的搏击术。
千百年来，不管是宴会前的点缀花絮，还是酒醉后因为桃色纠纷引发的斗殴，绅士贵妇们自发的围成一个圈子，观看拳手们来一场即兴对决，都是最为盛行的活动。
只不过此项击技易学难精。
拳击虽然是西大陆上流社会中普及的精英教育，几乎每个人都懂那么一点，但其中鱼龙混杂，沙里藏金，真正练得好的却万中无一。
但看刚才一瞬间的身形步法，眼前这位青年牧师却无疑是真正的高手。
双肩微动，快得几乎看不见出手，手下两名以速度见长的击技高手便被挡了回来。
微微侧身，哈桑望向站在自己身侧的身形消瘦、面容清矍，一副大学资深学者模样的老者。
作为霍川专门为哈桑准备的参谋，深目高鼻的老者口唇微动，用唇语通过本部落的语言悄然交流。
【这个青年牧师来历不凡，不能留下活口。】
微微点头，哈桑背在身后的五指交握成拳，舒张两次，然后并掌横抹。
这一次不再有试探性的出手，手下两组十人各持武器，彼此掩护配合，直接向挡路的青年牧师攻去，杀招尽出。
也正在此时，斜倚在告解室旁的一件银白色十字形箱体飞临金发牧师的身后，伴随着圣歌咏叹般的机械轰鸣，银色的辉光投射在青年的身上，所有远程攻击被尽数挡下。
青年牧师身周两尺的范围被银色的光辉笼罩，如水银般厚重的光辉波动，冲近的诸人也被纷纷震退。
“小心！这是圣天主教特别清除牧师团的战斗天使载具！”顾不得使用密语交流，担任参谋角色的老人急声提醒道。
特别清除部队乃是圣天主教分布于阿卡波夫星球五大陆块归属教会直辖十二万战斗牧师中最精锐的精英团队。
除了作战能力之外，从出身、神学到信仰无不经过重重甄选。
这支以星球上非人存在为主要敌手的特殊清扫部队，即使在战争最激烈的神话年代，编制也从没有超过千人。到了今天，更是只剩下编制不到百人，代号为十三的特殊团队。
名列其中的每一个成员都是以一敌百的高手。
圣天主教历代教宗中，更是有一半以上都曾出任过其团长一职。
伴随着语声，箱体延展，三对布满金属羽毛纹路的侧翼横展……
炼金火铳、现代长短枪械、银钉、蕴含念力文字的圣经短页、圣油、圣水……
从防御到攻击，种种装备在羽翼间星棋罗列。
在如同十数只无形之手的同时操作下，十几秒前还是赤手空拳的金发牧师已经是全副武装的重甲骑士。
铠甲胸口正中位置，一枚圣银色的十字架闪耀着辉光。
从右侧的臂弯处卸下一块巴掌大的菱形晶片，轻轻一展，一张等身高布满玄奥花纹的炼金盾牌出现在手中，将它护在乔肯尼斯身前。
“最后确认一下，诸位真的要在这荣光之所开战吗？要以亵渎和傲慢之罪被讨伐吗？”
全身铠下，双手持握两只外形古老，前端为匕首样短刃，握柄处装设着十字架纹路左轮刃枪的青年牧师温和而坚定的声音传出。
哈桑不答，右手已经握住了腰间的弯刀。
“住……住手！”这一次，参谋身份的老者越过哈桑，抢过现场最高指挥权，直接下达了停手的命令。
“髑髅十字架！还有您背后圣天主教中恒古流传，位于炼金技术顶点的六翼炽天使……”面露仓皇，参谋问道……
“阁下究竟是什么人！？”
面对问询，身披铠甲的青年牧师没有回答。反倒是身后悬浮的被称为炽天使的机械物体再次发出鸣响。
机械轰鸣中，蕴藏着满满的挑衅，嘲笑之意。
“这次的事完全是一个误会，我等马上就会离开。损毁物品的赔偿三天内便会转入此地贵教会的专属账户。”单臂横伸，阻挡住包括哈桑在内的一众人等，老者这样说道。
和特别清扫牧师团中以方便运输补给为主要功能的一般战斗载具不同，眼前这具只存在于典籍之中，具体制作方法早已失传的六翼炽天使简直可以说是一座攻防一体的战斗堡垒，对拥有者的战力加持强大到不可思议。
面对这样的组合，自己这些人不要说胜率为零，就算战得过，人也绝对留不下。
而此次事件一旦暴露，不用一天时间，在场众人的人头便会被组织派人悉数斩下，送到梵蒂冈那位圣下的案头。
“非常感谢您出手相救。不知该如何称呼？”在一众杀手迅速退去后，乔肯尼斯低头致谢道。
“哈里.莱特.奥德里琼斯，称呼我哈里便好。”解除战斗武具的青年牧师道。
“再次向您致谢，哈里阁下。对您的此次义行，我会专门通过官方渠道向教廷致以谢意。”肯尼斯总统说道。
“如果可以，请您不要这样做。我是抱持私人目的来到这个城市的。收容我的牧师恰逢身体不适，所以暂时帮忙看管一下这所教堂。而我这次来，只是为了把这孩子交还教团总部。”摘下胸前垂挂的那枚闪耀神圣光辉的圣银十字架，将其嵌入箱体内部一处易隐蔽凹槽内。
类似呜咽的嗡鸣中，外展的箱体收缩还原，重新化为等身高的银色十字箱体，箱体之上，出现的是一只七十公分，没有任何铭牌的手提箱。
“您要离开了吗？”乔.肯尼斯道。
“我要去取得一份入学资格，因为错过时间的关系，所以过程并不顺利，希望不必动用到武力。”提起手中银色金属合金箱，青年牧师走向教堂的大门。
“请总统阁下放心，救援顷刻便到。”远超常人的耳力，可以听到数个街区以外警笛急鸣，大批武装安保人员正极速赶来。
在走出数步之后，哈里.莱特停下脚步，转过身，对乔.肯尼斯总统这样说道……
“肯尼斯先生，虽然现在被开除教职的我已经无法代表主来为您宽恕。但即使犯下如此严重的罪行，只要真心忏悔并从行动上做出赎罪之举。我相信在最后审判降临之时，主是一定会降下慈悲的。”
“愿主保佑你，阿门。”
用手在胸前划出十字，青年牧师正容道。
当肯尼斯总统被一众安保卫士簇拥在中间，匆匆走出大门的时候……
风从背后经过数百年风雨洗礼的残缺风琴中灌入，发出宏伟的轰鸣。
在此一瞬间，乔.肯尼斯的心中有了决断。
另外一边……
步出教堂，恰到好处的避过蜂拥而来的安保人群，落日的最后一抹余晖将天边从深蓝到粉橘逐层渐变的云朵嵌上金边。
金发牧师握住衣袋中的一枚小小十字挂饰，淡红色香草珠串上仿佛还残留着自己仰慕之人的温暖。
青年牧师那开朗阳光的脸上，也笼罩了一层阴霾。
数月前选择脱离教会之时，面对红衣大主教和裁判长的强势阻拦和善意调停，自己的决心却始终未变。
“就算主原谅了，我也绝不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