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雷鸟
“记住，不是巫师选择魔杖，是魔杖选择巫师。”
这是奥利凡德的最后告诫。
据麦格说，他对每个选择魔杖的巫师都会这么告诫。不过，李维注意到，自己选择魔杖之后，奥利凡德显而易见地多注意了自己一会儿。
李维很认同这个观念。在前世，这种说法更进一步。
把施法者和自己的法器联系在一起的，就是缘。
譬如一个人，秉气怀胎，生长沐浴，健壮强旺；一根魔杖，春华秋实，木气收敛，斧斫刀削。
两者同样出于虚无，孕育滋养，显化于世。能在同一个时间点相遇，恰似男女相知相恋。
为何一定是这一个人，遇到这一件器物？
相遇的过程，看似自由而随机，但李维这样隐藏在人群之中的施法者，却能看到更深入、更边缘、更秘密的层面。
被命运影响的层面。
施法者的世界里，没有巧合。
“能给我讲讲雷鸟吗，麦格教授？”
走在去往国王十字车站的路上，李维轻柔地抚摸手中的魔杖，诚恳地询问。
他要充分地了解这件法器，就离不开本土巫师的知识。
“雷鸟？”这个知识显然有些冷僻，麦格皱着眉头回忆了几秒。
“我教的是变形课，不是保护神奇动物课，李。我得告诉你，我对雷鸟的了解也不够多。”
“它主要栖息在北美洲，体型相当巨大，长得有点像一只雪白的巨鹰。雷鸟最为人所知的两个能力，一是它能提前预知身边的危险。因此，传说中，很多有名的巫师会有一只雷鸟作为伙伴。另一个，就是它情绪激动的时候，能够影响当地的天气，卷起风暴。比如，当它兴奋的时候，周围就会下倾盆大雨；当雷鸟愤怒的时候，就会出现划破天空的雷霆。因为这种强大的力量，有的巫师认为，一只成年的雷鸟比巨龙更难对付。”
“简单来说，就是象征先知、风暴与雷霆的神奇动物。”
“先知与雷霆吗。”李维感受着魔杖和身体的共鸣，微微一笑，“看来它……很适合我。”
呼风唤雨，驱雷策电！
在遥远的东方，这正是某一系神明的老本行。
手握住魔杖，李维能感觉到，自己和不可知的冥冥虚空中，某一个玄之又玄的概念，时时刻刻都在产生越来越明显的呼应。
在旁人毫无察觉的时候，这种感应就顺着法器，在李维身体里触电般地往复流通。
这是很多施法者梦寐以求的状态。即使是前世，李维也只是极其偶然的情况下，才能短暂地进入这种状态。更多的人，只是沉溺在谎言和泥塑之中，一辈子都没有真正感应到某一尊伟大存在。
因为正神远离人类。
祂们对人类毫无所求，只是人类极其偶然地感受到了祂们，单方面想要借助祂们的力量，自顾自地在不同的时代，用不同的名字称呼祂们而已。
只要真正切身感受过一次，就不会怀疑这一点。
正神遥远，而妖鬼临近。
那些能够轻易交换力量的、愿力和想象构成的，依赖信仰和供奉的，除了香火地方神灵，就是更靠近人类的，不正妖鬼。
这样的灵体，有好有坏，因为他们有了七情六欲，也有了接近于人类的一己之私。
有为国为民享受香火的忠勇魂魄，也有亚雷斯塔·克劳利召唤的那种恶意灵体。上到归化佛道的阴性护法，下到冒称名人的孤魂野诡。鱼龙混杂，难以尽述。
不过，那都是前世的事情了。
这一方世界，不知道类似的存在还有没有这么多？
李维手中的魔杖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情，嗤嗤地微微作响。
“我们要从对角巷出去了，李。藏好你的魔杖，不要让麻瓜们看到。”麦格提醒，“不是所有巫师都和麻瓜一起生活。尽管如此，我们依然要保守秘密。”
“好的，麦格教授。”
李维当然懂得守密的重要性，老实收起魔杖。没有收到小皮箱里，就插在李维腰间的扣带上，像一柄连鞘的小剑。
临近国王车站，他还想弄清楚一件事。
“巫师和麻瓜的关系，很普通吗？”
李维用了一个比较委婉的词。
麦格看了一眼，读懂了李维的潜台词，“李，你可能在麻瓜的……记载里，看到过他们迫害巫师的记录。历史上，麻瓜常常没办法奈何巫师，很多巫师以捉弄那些想烧死他们的麻瓜为乐；但确实有一部分——幼小的巫师儿童，被残忍地对待了。”
谈到这个话题，麦格脸上的皱纹似乎更加多了，她严厉地蹙着眉头，让额头的抬头纹都增加了几条。
“从17世纪以来，魔法部颁布了《巫师保密法》之后，巫师就从麻瓜的社会中隐藏了起来。老实说，麻瓜的思维也和巫师很不一样，这说不定是一件好事。”麦格恼火地用力戳了戳自动扶梯的扶手，“我永远都搞不清楚，他们为什么要把这个提手——还是抓手——设计得和台阶速度不一样。我已经在这里摔倒过三次了。”
“好啦，这里就是国王十字车站。今天就是九月一日，霍格沃茨特快十一点发车，幸好我们没有在对角巷花费太多时间，我想我们大概还来得及，否则我们就得用一些别的办法去学校了。”
走上台阶，这里已经到处是走来走去、神色匆匆的行人。麦格因此压低了声音，“九又四分之三站台，记住了。就在那边，九站台和十站台之间的隔墙。对着它照直走，不要害怕，你就会见到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它会送你到学校。”
“记住，不要和任何人说，你是今天才被接到的新生。”
李维仰头望着麦格，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他一直隐藏着这个疑问，直到最后，他终于小心地试探：
“麦格教授。我听说有一种魔法，是需要巫师的信仰的，这是真的吗？”
李维可没有忘记那个男巫，亚雷斯塔·克劳利！
他的那种施法方式，不像是在对角巷常见的那种巫师，更接近李维前世见过的那些施法者。
作为一个爱好和平的老实人，不摸清楚对方底细，李维很难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