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沈言

姜泠打开手机里的蛐蛐音乐，循环播放她最喜欢的一首歌：月下美人。

她洗完头，正伸手去拿沐浴露。

沐浴露和其他瓶瓶罐罐晃了一下。

姜泠没在意，正挤泵头，手机响了。

“嗯？”

姜泠疑惑，不是，这么晚了，谁没事给她打电话啊？

姜泠用满是水流的手去拿起手机。

她看着来电备注，愣住了，很久没回过神。

电话一直在响，铃声是SkySafari.

空中之旅。

朦胧的水雾沾湿了姜泠纤长浓密的睫毛，分不清是浴室的水雾，还是盈满眼眶的清泪。

手机屏幕有些被水雾模糊了。

上面的备注是：言。

沈言，她25年的朋友，两年的丈夫。

但姜泠不想接。

在接到沈言出轨的消息之前，她知道洛星然留学回来了。

洛星然是沈言的初恋。

她和沈言请了洛星然吃饭，当时她察觉到了什么，没有在意。

有人拍了他们走在一起的照片，给她发了酒店的房间号，她就去了。

其实她当时心里很没底，要说相信沈言的人品吧，那个人又是洛星然。

姜泠没有告诉过沈言，以及任何人，她喜欢陈泽佑的事。

但曾经，沈言亲口告诉过她，他有多喜欢洛星然。

……

姜泠看着他的来电，心里五味杂陈。

洛星然也是姜泠的初中同学。

她和沈言高一开始谈，高二洛星然出国留学。

两人在沈言大三的时候分手，因为洛星然交了一个英国男友。

姜泠读研的时候，李姝语和陈泽佑在一起了。

姜泠觉得自己失恋了，但好像又没有资格难过，毕竟，她没有做出过任何努力来追求陈泽佑。

也就是在那段时间，沈言问她要不要交往。

姜泠很清楚对沈言的感情不是对陈泽佑那种，喜欢的感情。

但是陈泽佑已经有女朋友了，她也对其他人提不起任何兴趣。

即使没有恋爱的甜蜜，和沈言太熟悉了，相处起来也是很舒服的。

所以两人谈了一段时间，很快就结婚了。

姜泠手指有些抖，滑动了拒绝键。

她松了口气。

但没过多久，电话又再次响起。

姜泠犹豫了一会儿，算了。

她滑动接听键：

“……喂？”

“姜泠。”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磁性清冷的男声，姜泠眼泪不知怎么的一下子流了出来：

“嗯……什么事？”

沈言顿了一下：“刚刚地震了，你知道吗？”

“啊？”姜泠愣了一下。

她不是惊讶地震。

而是……

这种事为什么要专门打电话来说啊？

锦市常有地震，大震跑不了，小震不用跑，锦市人民早就习惯了。

姜泠失语了一瞬。

“不知道。”

“好吧。”他也默然，似乎也觉得自己这样有些奇怪。

两人在电话两边奇怪地陷入了沉默。

时间过去太久，姜泠也记不得十八岁这年的寒假沈言有没有给自己打过电话了，但她总觉得沈言今天很奇怪。

“你……”姜泠正想说话。

沈言又问道：“我给你发了新年祝福，为什么不回？”

有吗？

姜泠愣了一下，看了一眼QQ。

言：新年快乐。

很简单简洁，像沈言一贯的风格。

可能是因为手机关了静音吧，她没看到。

“你一看就是群发的，我为什么要回？”姜泠觉得气氛太诡异了，决定缓和一下，有些调笑地道。

“……没有。”沈言否认道，半晌他又加了一句：“只给你发了。”

姜泠条件反射性地问道：“那洛星然呢？”

现在高三，两人还没分。

沈言一怔，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问。

“她在国外。不用QQ。”沈言解释道。

“……哦。”

姜泠说不上失望，但总觉得心里很堵。

毕竟两年同床共枕。

“没什么事的话我挂了。”姜泠道，水流顺着拿着电话的手指滑落。

“……不……”

姜泠停下。

他顿了一会儿：“可以别挂吗？”

“为什么？”姜泠真觉得奇怪。

交往和结婚之后沈言也没有这么黏人啊，打电话说挂就挂的。

沈言沉默。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做了一个梦，梦见姜泠被车撞了。

然后今天就是突然特别想听到姜泠的声音，特别想见她。

他不常用QQ。

但是今天用QQ给她发了新年快乐。姜泠没回。

他自己焦虑不安了快一天，总算是找到地震这个由头给她打电话。

他想多听一会儿姜泠的声音。

“你真是……”姜泠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在洗澡，有什么事之后再说吧。”

姜泠一把按了挂断键，生怕沈言又说些什么。

姜泠长舒一口气。

她把音乐声调到最大，以求遮掩烦闷的心情，走到水流之下，闭眼，仰面冲掉白玉般的脸颊上纵横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