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家鸡二十,必生灾殃
王应麟的一句无心的惊叹,却在曹宁心头掀起滔天大浪,让曹宁不由得为之一震。
鸡圈?
后院的鸡圈?
没有迟疑,曹宁赶忙回头往后院走去。
后院王应麟正摇着头,一脸失望从后院走来,看到曹宁往后院而去,他无奈道,
“宁哥,那后院没东西啊,我都看过了,就一个鸡圈。”
刚一说完,他就察觉到曹宁目光不对,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两圈,王应麟明白了。
宁哥看出了些不对劲的东西!
王应麟赶忙跟上。
来到后院,曹宁赫然看到院中一角,坐落着个由竹竿麻绳配上几块儿砖头垒成的鸡圈。
往鸡圈里看,里面十几只母鸡正病怏怏地卧着,看见陌生人上前也没有理会。
双腿一迈,曹宁从鸡圈一角捡起一根赤色鸡毛,不禁眉头有些皱起。
这么长的鸡毛,带着如此鲜艳的毛色,留着很强的妖魔气息,看来在屋顶位置曾经出没过的,同时有可能在暗中窥探他和王应麟二人的,应当就是只鸡妖无疑了。
如果没有别的妖魔掺和,那么先前的县衙捕快和前一队老马他们那队,都是栽在了那鸡妖的手里。
那让众人昏迷的声音,有可能就是鸡妖的打鸣声所致。
是它的某种神通?
事情似乎露出了一角。
听天监藏书阁内的一本《大晋神游录》曾经记载过类似的事情,和此番情形有几分相似,保不齐,就是这么个事儿。
王应麟站在一旁,看到曹宁捏着根鸡毛一阵出神,心头嘀咕,但却没敢出声。
一个多月相处下来,他对曹宁也有了几分了解,他知道宁哥现在正在思考问题,也知道宁哥最讨厌被人打断他的思路。
正当王应麟不知如何是好之时,曹宁从思绪中撤出,看向他,道,
“阿麟,走,咱们回去问些事情,我已有些眉目了。”
说罢,二人离开小院,合上了虚掩的大门。
待二人走后许久,一只威武不凡的大公鸡从阴影中飞起立在房顶上,紧紧盯着二人离去的方向,鸡目中透出一缕不忿。
……
“老高头家养不养鸡?”
祠堂里,坐在长凳上的老村长捋着花白的胡须,思索着面前几位听天监大人的问题,许久,点了点头道,
“应当是养的,但是养了多久了,老汉我倒是记不清了,老高头他二十年前还是村里的庙祝呢,谁敢过分窥探他家的事儿。”
旁边一个毕恭毕敬站着的青壮看了看曹宁,似有所言,曹宁点头道,
“有什么要说的?说吧,我们现在办案需要尽可能多的线索。”
见曹宁点头,老村长目光中也没有责怪之意,这青壮才肯开口道,
“回禀大人,小人想说,高老叔他家,那可不只是养鸡啊,那养了得有二十多年了,当年我家还曾和他家是邻居,从小我娘就一直念叨,高老叔家那大将军,可真是俊的不行。”
“那那只‘大将军’,后来可曾被卖掉或是宰杀掉吗?”
那青壮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
“没吧,后来些年高老叔家搬到村东头去了,但是这么多年,也没听说高老叔肯卖了那大将军。”
“这么说来,那所谓的大将军,已经有很多年头了?”
“对对对,不瞒大人,小人今年二十六,记事晚了些,七岁才记事,但差不多从那会儿起,高老叔家就养着那头大将军了。”
这名青壮面露回忆之色,确信自己没记错之后,更是重重点了点头。
一旁方才还在静默听着的张璘顿时惊叹道,
“鸡不过六,哪儿有鸡能活快二十年的?”
“莫不是已经化作妖魔了?”
祠堂外围着听着的一众男女老少顿时议论纷纷,一时间有些吵闹了起来,
“嚯,原来是只鸡妖干的好事儿啊,我说土地爷他老人家怎么啥都没看出来,分明就是村里出了家贼啊,上回那顶着两个角就害人的老青牛也是,他娘的,怎都凑到一块儿了。”
“我早就劝过高老汉,早点儿把那鸡宰了,这不,让老汉我不幸言中了。”
“那鸡妖怎得恁的凶啊,高老叔怎么也养了它二十年,真能下手把高老叔一家害成这德行啊。”
“还有县衙的捕爷,听天监的大老爷,他们遭的道怕也是那鸡妖干的。”
“那咱还围这儿闹嘛,赶紧跑啊!”
“消停消停吧,跑嘛跑,听天监的大老爷就在这儿站着呢,全村上下还有比这儿更安全的地儿?你要瞎溜达把自个儿做没了别怪二哥没跟你说。”
看着愈发口无遮拦的一众村人,老村长手里的拐杖在青石砖上顿了三顿,发出一阵脆响,
“肃静,一个个的,在听天监大人面前口无遮拦,成何体统!”
众人赶忙安静下来。
曹宁没有理会众人纷乱,而是端详着刚从怀里掏出的一根赤色鸡毛。
方才村人的一阵喧哗,给他解开了一个疑惑,那就是为什么城隍庙和听天监,没有收到一点妖魔出没的消息。
因为那出没的妖魔,本就长年累月生活在这贺岭村神道香火庇护内,而且就是由家禽所化!
而且,说不定这贺岭村的土地,出了点什么问题也说不定。
那这样就有说法了,可为什么高家六口人纵然昏迷,眉头却一直紧皱。
是因为被常年相处信任的妖魔所害?
说是说的通,但是,曹宁总感觉有些不对,他似乎忘了些东西。
而且,为什么捕快们一个都没逃掉,一个个的全遭了那鸡妖的毒手,而听天监的力士,却能从他手里逃得一命。
这又是为什么?
先前还有村人提到牛妖,又有何种联系?
王应麟和张璘二人感受到了曹宁身上的那股烦闷,对视一眼,俱都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大气都不敢出一句。
在场所有目光都聚集在曹宁身上,曹宁恍然道,
“敢问村长,村里所有人都在此处了吗?”
村长摇了摇头,叹息道,
“除了有活的,剩下的闲着的差不多都在这儿看热闹了,一个个也没个正形,就是土地庙那边儿,往日里一直求香火的人,怕是不少都跑到这边儿来了……”
察觉到不对,曹宁转身对王应麟张璘二人道,
“阿麟,老张,你们带上村里现在还在的猎户,再叫上些青壮,把高家院子给围住喽,不能让任何人或要靠近,也不能让任何东西出来,有异动者,不论所为何事,直接先放箭拿下,等我回来再过问他的尸体!”
“是,宁哥!”
“好,老曹!”
说罢,二人从围观的众人中,点出了几个猎户,又让村长召集了十几个青壮,一行人不一会儿就凑齐了十几副弓箭,还有些毛皮防身,又带了些缝着矛头的杆子,浩浩荡荡而去要将高家院子团团围住。
回过头看向老村长,曹宁正色道,
“还请村长坐镇于此,并在祠堂里点上香火,无论如何,不能让任何陌生人或妖闯入,这里的一应人事,都拜托您了。”
老村长颤巍巍起身,连忙点头,苍老的声音回荡在祠堂里。
“大人放心,老头子我今日就是死,也要保住昏迷的诸位和列祖列宗的牌位!”
“来人,上香,请祖宗一观!”
“老头子今天就请列祖列宗看看,我贺岭村家家户户,是如何跟着听天监的大人降妖除魔的!”
曹宁则来到昏迷的高家六口身前,对着眉头紧闭的老高头正色道,
“请高老伯放心,无论是你家那棵大柳树的树灵,还是村里土地的神道香火,今日一个都不会有事,曹某保证!”
说完,曹宁转身而去,【六影雁行】催动到极致,直往土地庙方向而去。
而在他走后不久,祠堂里没人注意到的角落里,高家老少六口人的眉头,竟然缓缓舒展了下来,仿佛放下了什么心结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