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造访城隍，黑珠由来
离开校场之后，曹宁注意到了身后祝天德的异动。
虽然没再理会，但想来自己应该算比较好的完成了祝从南那天夜里的委托。
所以，这【六影雁行】拿的便算问心无愧了。
一路朝西院走，曹宁来到王应麟的院前，轻轻叩响院门，然而一阵过去，也没回应。
想起今日之前相遇时对方一脸雀跃往北院藏书阁方向飞奔而去，以及陆校尉前番的许诺，曹宁顿时明了。
这臭小子，是往藏书阁挑刀法武学去了。
不过想来也是，自己运转发动【水官冲厄刀】而成的那阵玄黑真气的杀伤力，阿麟这臭小子早就见识过了。
眼热之下，自己想要一门差不多的也属平常。
到底是少年心性，曹宁轻笑着摇摇头离开。
到了院里坐下之后，曹宁心念一转，多想了一些事情，他还记得陆校尉当时许诺的话。
王应麟这臭小子可以得到一门自己的刀法，而张璘呢？
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只有对他和王应麟才会有话可说的汉子，想要的反而不是什么武学护身，也不是什么法器符箭。
他想要的，居然是问陈琛一个问题。
老张他，想问的是什么问题呢？
又为什么，非要问陈琛呢？
大青石上，曹宁盘膝扶额，不住地思索着……
……
夜间，曹宁换上自己平日里出行的那套蓝色便装，拿起自己学着岳云楼那小子买的折扇。
仔细打量了一番，摇摇头有些无语，自己是什么时候有的这种变化？
他曹某人一介动武粗人，居然也有附庸风雅的时候？
真是奇也怪哉，让他自己都没怎么料到，不过，倒也不是什么坏事罢了。
犹豫片刻，曹宁还是顺手把听日刀配在了腰间，虽然和他一身行头衬得有些不伦不类，但他也习惯了。
于是，玉兔皎洁光华照拂下，曹宁借着夜色缓缓出了听天监衙门，往同在北城的另一处而去。
那里，是城隍庙。
有人，邀请他去那儿做做客。
而他有些事情，困扰他许久的事情，要去那里弄个清楚明白……
……
和占地颇大，零零散散有好几百号人驻扎的听天监不同，城隍庙虽然同在北城，但却坐落在一片有些隐蔽的街口。
规模上也远比不上听天监，平日里，这一条泥人街上卖的都是些红白事物件，因此来往的行人并不很多，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萧瑟。
但城隍老爷不在乎这个，不然，他老人家几百年前也不会在此处立下庙址。
曹宁也不在乎这个，虽然玉兔的光华被两侧高深的街墙给挡了个七七八八，整条街巷暗的有些阴森。
但曹宁却晓得，此处堪称是整个四明县里最为安全之所，因为城隍庙阴兵尽数盘踞于此。
哪个妖魔活腻味了，敢来这儿找事儿？
终于走到庙门口，曹宁抬头打量着牌匾上的三个古朴大晋篆字。
城隍庙！
庙门口没有什么人看守，只有两具石翁仲，身形高大，比如今接近七尺三的曹宁还要高上一分。
这两具石翁仲刻画极为写实，据说取材源自四百年前，神宗朝天历年间的天下官兵总教头，吕广陵和左冠清的画上行头。
头戴冲天凤翅冠，从肩到脚披着厚实鱼鳞甲，手中紧握着杆三尖两刃刀，浓密双眉冲天而起，虎目圆睁，看上去不怒自威。
让曹宁也不禁感慨，世间当真有如此威武雄壮的人物。
但再转念一想，天天和自己待一块儿的张璘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反倒也就没那么惊讶了。
伸手从怀里掏出个黑色珠子，曹宁神色镇定，双眸运转三河望气法，朗声道，
“听天监力士曹宁，今日受邀造访城隍庙，觐见城隍。”
二位阴兵赶忙迎来，恭敬道，
“城隍庙阴兵，遵庙祝大人令，见过听天监小曹校尉。”
闻言，曹宁点了点头，跟着二位阴兵的步伐，进了城隍庙里，一路顺风顺水，进到正中央的大殿中。
送到此处，二位阴兵抱拳告退，曹宁独自走进大殿里，静静打量着一应事物，却并不出声。
大殿里，一阵云雾缭绕之间，手持金色笏板的城隍金身坐落在大殿上首最高处，两侧一众阴间文武官员像躬身站立，颔首低眉。
城隍金身下方正对着的蒲团上，黄茵正闭目盘膝而坐，一身月白色玄衣，头戴法冠，犹如不近人情的神女一般，进行了每日的日常祷告。
似乎有所感应，她缓缓睁开双眼，转身看向身后，不由得雀跃着惊叫出声，
“曹家哥哥，你何时进来的，怎的也不提醒我一声！”
“来，跟我来这边，城隍庙的敬客堂在这边”
旋即赶忙起身，叫童子于偏殿设宴，带着曹宁直直来到了静香环绕，点满香烛的偏殿里。
矮桌前，曹宁和黄茵对着盘膝坐下，黄茵伸出小手拿起茶壶，给曹宁面前满上一杯云雾，又给自己一杯。
完事儿后安静坐下，看着对面一样安静的曹宁，神色之间带着几分期待。
曹宁捧起茶杯抿了一口，咂了咂嘴，打量着面前巨大的茶壶感叹道，
“果然是云雾，在四明这西北边地，恐怕也只有你们城隍庙能这么喝了。”
黄茵撇撇嘴，
“曹家哥哥净会拿这个取笑我，我可不受你这个恭维。”
逗趣到此为止，黄茵收起了俏脸上的轻笑，曹宁也一番正色。
轻轻敲了敲桌面，曹宁皱着眉头，轻声问出了自己的第一个疑问，
“黄姑娘，此番曹某受邀前来，实在是有疑问困惑许久，还望黄姑娘此番能给曹宁解惑。”
说着，曹宁从怀里缓缓掏出个丝毫不反光的黑色珠子，轻轻放在桌上，
“我想知道，这个珠子的来历。”
黄茵顿时更郑重了几分，伸出小手拿起黑色珠子，细细打量了一会儿，但似乎有所疑问，
“这东西，曹家哥哥是从何处得来的？”
“是我第一次围剿武安坊入侵邪修时，宋执鸣校尉趁无人注意之机，送到我手里的。”
曹宁看了看对面的白净俏脸，正色答道。
黄茵沉默了一会儿，许久才幽幽张口，
“这珠子，唤作神道感应珠，说起来，我也是第一次见，听说，是只有被府君、城隍等坐镇一方的神道神灵亏欠甚重之人，才会得到，乃是他们神魂中残余的灵智感应所赐，是常人听都难以听闻的至宝，即便放到眼前，也无从得见……”
“曹家哥哥，你是有过什么遭遇吗？”
说到这儿，黄茵微微蹙眉，看向曹宁的神色之间带有几分担忧，又似有几分怜惜，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她如今得到神道香火灌顶，除了修为上有所变化之外，其次便是得到了历代庙祝传承下来的重要记忆。
在她得到的记忆中，神道感应珠，能够得到这方至宝之人，通常都经历过常人难以想象的惨祸。
想不到平日里温和可亲的曹家哥哥，竟然有这般耸人听闻的过去……
他到底有什么样的过去，黄茵一时间眼神有些迷离。
闻言，曹宁也陷入了一阵沉默。
果然，果然，果然如他所料。
近日来，曹宁一直在思索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只有自己得到了这个古怪的珠子。
这个珠子，他不是没给王应麟和张璘二人看过，但正如黄茵所言，珠子就放在眼前，他二人却完全看不见。
是的，完全看不见。
事情虽然不大，曹宁打了个哈哈就混过去了，但是，这件事情却在他心里扎下了根。
也正是这个珠子，这个帮他解了鸡妖定神神通的珠子，让曹宁想来问问。
问问一些事情、
问问三年前，丰豫村遭劫之时，城隍庙和听天监，都在干些什么？
这非但是他的疑问，也是另一个曹宁，这具身体原主埋在心底的疑问。
但栖身于听天监，在衙门里只是个力士，自然无从问起，所以，曹宁把石头投到了城隍庙，希冀从这里寻到些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