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子尧后手,魔教突袭
四周火光熊熊燃烧,土地庙前院中,狼狈的陶子尧默不作声,感受着周围族人的狂热目光。
虽然早就料到了这个场面,但陶子尧还是不免摇了摇头。
疯了,都疯了。
这群王八蛋都疯了!
他们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就为了一道百年前的残魂,他们都干了什么?
同室操戈,内斗不休那些都只是小事。
图谋香火,狼子野心,那才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而现在,陶家已经把该干不该干的都干了个遍!
完他妈犊子了!
自己,也是时候做出抉择了。
选一个体面的死法儿!
想到这儿,陶子尧默默闭上了双眼。
看向后者神情,陶文伯狠狠拂袖,冷哼一声,冰冷眼神看向陶子尧。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不认命?
既然是陶家人,就得做好为家族牺牲的准备!
一点儿大局都不顾!
此时,祭祖仪式已经开始,陶家三爷陶文叔一身羽衣,手中攥着一枝枯柳,蘸了蘸贡桌上的露水,挥洒到石柱附近,朗声道,
“先祖在上,陶家子孙祈福。”
“今日,陶家子孙,以神道香火之力,恭迎先祖神魂回归。”
“我陶家子孙,盼先祖回归,带我陶家,再复家声,再振家势。”
“一戡四明乱局!”
“先祖在上,陶家不肖子孙,文叔敬上!”
庙前大院里,围着石柱的陶家族人随着陶文叔一句句出声附和着,忽然,一阵凶猛阴风在石柱附近逐渐成型,飞快袭向土地庙里被血色沾染的土地金身。
顿时,土地金身周围一阵金光亮起,香火之力缓缓现身,形成一道五丈高光罩,将阴风牢牢挡在外边。
见状,陶文叔不慌不忙,继续手舞足蹈,口中开始吟诵纪念祖宗功德的歌谣,一时间,阴风声势顿时又强了三分,向五丈光罩死死攻去。
陶文伯眼中闪过一丝不屑,这土地金身发出的护体金光,看似声势不凡,但实际上早就有所缺失,被他陶家攻破只是个时间问题。
要知道,一般的土地护体金光,全盛时可是有六丈之高。
眼前这区区五丈残缺金光,能撑得了多久。
果然如陶文伯所料,在陶家的阴风攻势下,没多久,五丈高的土地金身被立时攻破。
凶悍阴风登时笼罩住金身内,那想要凭借本能逃逸的阵阵金光,而后,开始不断蚕食起来。
阴风中,似乎有一阵凄厉哀嚎声响起,直击人心深处,但随着阴风蚕食,这阵哀嚎声也越来越弱,一道六尺神明香火真身被阴风裹挟,气息逐渐消散……
一时间,院内陶家族人心头一凛,他们中的有些人,忽然回过味儿来,自己方才都干了些什么……
……
四明县,城北,泥人街。
城隍庙。
正在城隍金身前,盘膝而坐默诵法诀的黄茵突然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气息萎靡了三分不止,无力躺倒在冰冷地上。
“咳咳……”
“陶家镇,陶家,好啊,真好,你们果真好谋算啊!”
“只是,你们低估了我城隍庙的怒火!”
蛾眉微蹙,黄茵俏脸上满是怒容,狠毒目光隐约看向西方,冰冷道,
“来人,让宋执鸣、庞万山点阴兵二百,直发陶家镇。”
“本座,此番定要让陶家付出代价!”
城隍庙里,一阵阵阴风忽然平地而起,无人应答,但阴风中,似乎有骏马嘶吼声。兵戈交击声响起、回荡……
……
四明县,城西官道上。
裴知远和张起淮二人忽然吁的一声停下胯下骏马,一同看向前方十几里外的陶家镇,神色俱是一凛。
“坏了,陶家已经毁了土地金身,夺取了香火神力!”
“话说,老陈说的那曹宁真的靠得住吗?”
“甭管靠得住靠不住了,咱俩得赶紧到陶家镇!”
“不慌,看我神通。”
张起淮忽然从怀里掏出两张水蓝符箓,手中掐诀,口中念了几句咒后,两张水蓝符箓化为两道青烟,从不知何处招来两名六丈高的护法神将,托起二人,飞快往陶家镇奔去。
只余两匹骏马在后方疾驰……
……
陶家镇,北镇防秋令府。
柴房前,两名陶家子弟横死当场,胸口被木制弩箭狠狠刺入,死不瞑目地盯着手中握着落云弩的曹宁。
“别看我了,看我有什么用。”
“我哪儿想得到,瞄准的是脑袋,射中的是心窝……”
曹宁无语腹诽,陷入沉思,自己这,算不算另一种意义上的神射……
旋即晃晃脑袋,曹宁径直走入柴房,将已经意识模糊的陶览等人从绳套中解救了出来。
端了端手里的玉瓶,看着小柳灵疑惑的大眼睛,曹宁眼中闪过一丝肉疼之色,但还是从中甩出粒回血丹,用一碗水化开,给这群蠢货喂了下去。
丹水入肚,陶览轻喘一声,肥胖身躯有了几分生气,周围昏迷不醒的几个小吏,也渐渐有了呼吸……
玉兔光华拂面照进柴房里,柴房外,陶家子弟被弩箭穿胸的尸身,满满当当躺了一地……
……
土地庙里。
陶子尧面无表情盯着那阵阴风将土地金身以及一身香火吞噬殆尽,感受着周围族人的热切目光,他非但不慌,反而还有些想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陶子尧装若疯魔,笑得周围族人心头莫名有几分发怵。
“你笑什么?”
“马上,就是你这家族叛逆魂飞魄散之时!”
正上首的陶文伯再也按捺不住,拂袖怒喝道。
周围族人也随着族人一阵喝骂,一时间各种污言秽语尽数招呼向陶子尧。
庙里正堂中,将土地金身和一身香火吞噬殆尽的阴风逐渐显露出一阵金光,一道虚幻的苍老身影缓缓变得凝实起来,飘回到石柱附近。
老者残魂看向陶文伯,又从头到脚端详了陶子尧一番,声音无喜无悲,
“这,就是尔等为老夫回归准备的躯壳?”
陶文伯恭恭敬敬跪下,对着面前石柱上的残魂道,
“回禀先祖,就是这一具,这一代,再没有比他还适合的躯壳了。”
“后辈不肖子孙,还望先祖恕罪。”
听着陶文伯惶恐回答,残魂老者思忖片刻,轻轻点头,
“也罢,味道上差是差了些,但样貌生得倒是俊俏,颇有老夫生前风采,罢了,就这一具吧。”
说罢,残魂老者飘向陶子尧,强横威压之下,后者忽然发出一阵哀嚎声,跪倒在地。
那道残魂,正在慢慢侵入他的脑海,让他大脑犹如千针穿过一般!
跪倒在地的陶子尧此时满脸痛苦,抱着脑袋不住发出凄厉呜咽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但慢慢地,陶子尧的呜咽声变得越来越微弱,整个人抱着脑袋匍匐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犹如丧智猿猴一般,似乎是灵智已经消散。
随着残魂老者形体缓缓消失在众人眼前,陶子尧的反抗动作也小了下去,陶文伯兄弟悬了许久的心终于落下。
终于,半个时辰之后,在大气都不敢喘的陶家族人眼中,“陶子尧”双眼紧闭,在两名陶家子弟搀扶下,缓缓直起身来。
陶文叔缓缓来到陶文伯身边,两名陶家的领头人对视了一眼,纷纷关切问道,
“先祖,这具躯壳,您可还满意否?”
“还有这神道香火,您可食得痛快?”
伴随着二人关切问候,一众陶家族人心儿也是突然多了几分企盼。
先祖,这是,终于回来了?
我陶家,也能如族长所说一般,再度强盛起来?
但是,却是面前被搀扶着的“陶子尧”突然睁开了双眼,眉眼之间满是戏谑之色,
“是啊,你们的祖宗我,总算是回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乐死我了!”
突然,“陶子尧”神色间一阵痛苦变换,仿佛切到了另外一个频道一般,发出一声苍老嘶吼,
“不对,不对。”
“这具躯壳,有问题!”
“有大问题!”
“老夫怎么,老夫怎么被个血色囚笼,给关在这儿动弹不得!”
“你这小辈,你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
“啊啊啊啊啊啊——”
苍老的嘶吼声响彻夜空。
面上又是一阵痛苦变换,“陶子尧”怆然大笑,
“哈哈哈哈哈,老不死的东西,你以为,小爷我凭什么敢答应这帮畜生,让你这老东西的残魂进到小爷我躯壳内的。”
“要是半分依仗没有,小爷我也不会跟你们虚与委蛇到今天。”
“不然,你以为,就凭你,也配进小爷我的神魂中鸠占鹊巢?”
“哈哈哈哈哈……”
陶子尧又是一阵快意大笑。
周围的陶家族人面上已经带上了惊恐面具,陶文伯兄弟更是目眦欲裂,恨不得生撕了面前的小畜生。
但他们终究不敢。
因为希冀已久的先祖,现在还在陶子尧手里,因此,陶文伯兄弟也只能拉下面子,柔声劝道,
“子尧,是家族对不住你。”
“你快把先祖放出来,咱们都好商量。”
“都是陶家人,没什么不能谈的。”
陶子尧此时感受着逐渐变得平静的脑海,心中有几分窃喜,但终于还是冷静下来,不住冷声道,
“谈?”
“谈什么?”
“有什么可谈的?”
“你们之前逼我的那股气势呢?”
“而且,你们这么一说,有件事情,我就更闹不明白了。”
“活人跟死人,有什么好谈的?”
“您说是吧,宋护法?”
随着陶子尧一声话落,土地庙周围的阴影里,一道道血红色身影缓缓立于高墙,冰冷目光扫视着院内陶家中人,犹如窥视猪狗一般。
一众陶家族人,顿时遍体生寒,如坠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