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相传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第二节 足球前锋

在成都中学,王仁华喜欢上了足球。两年之后,他成为上海市青少年体育学校(上海市体育运动学校的前身,以下简称“上海市少体”)足球队的前锋和副队长。

新中国成立前,中国体育一直受到外国列强的诟病,“东亚病夫”的帽子像一座大山,压在中国人的头顶。1932年,刘长春单枪匹马赴洛杉矶参加第十届奥运会铩羽而归,那是中国体育一个悲壮的缩影。

新中国成立后,为使中国人民有一个强健的体魄,让中国体育走向世界,毛泽东主席先后对开展体育运动作了一系列指示。1952年6月,中华全国体育总会成立,毛泽东主席欣然题词:“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群众体育轰轰烈烈地开展起来。

在新中国竞技体育的最初阶段,有两件事影响深远。

第一件事发生在1956年6月7日,中国举重运动员陈镜开以133公斤的成绩,打破美国运动员温奇保特的56公斤级挺举世界纪录,成为中国第一个打破世界纪录的运动员。

第二件事发生在1957年11月17日,在北京先农坛体育场举办的北京田径运动会中,中国运动员郑凤荣成功跃过1.77米高杆,打破了由美国运动员麦克·丹尼尔保持的1.76米的世界纪录,成为新中国第一位打破世界纪录的女运动员。

在当时国力较弱,训练条件简陋,缺少与国际体坛交流的背景下,两位中国运动员打破世界纪录,这是石破天惊的重大喜讯。在此背景下,学校体育蓬勃开展,业余体校全面开花。至1958年,上海各区县普遍开设业余体校,体育运动风靡一时。王仁华因为热爱踢球,被选入新成区少体校。

新成区少体校同学合影

那时,文化学习虽然有升学考试,但没有现在这么受重视。我们这帮小孩,在弄堂两边,把衣服一放,做个门,就踢起小皮球来。那时候,每家一楼都有一个小花园,外面用围墙挡住。有时我们不小心把球踢到了花园里,就爬进去捡,也不管有没有打扰人家。

后来,在弄堂里踢不过瘾了,我们就寻找更大的场地。成都中学旁边的人民广场是一个开放式的广场,那可是全市人民集会的场所,虽然不是草地,但是地方大没人管。我们这些孩子就跑到那里去踢,开始踢正规一点的足球。

讲到为什么喜欢足球,我觉得街球的经历是一个原因,很纯粹,和小伙伴们玩是最开心的事。在这种游戏中,我们有分工配合、团队合作,我们有荣誉感,如果你踢得好,就会得到格外尊重。另外,足球本身的影响力太大了,记得1955年,奥运足球冠军苏联队来上海,那可真是万人空巷,人人热议。在那时,我就对足球心有所仪。

一开始,父母并不知道我对足球的痴迷,直到有一次,我妈突然问:“老大,这球鞋只穿了俩月不到,怎么破了那么大的窟窿?”我只好从实招来。那时都是煤渣路,不适合踢球,费鞋也就不足为奇了。

由于我总在踢街球,最终被学校老师看到了,老师就把我叫到校队里踢,我踢得还不错。高一时,我被选入新成区少体校(今静安区少体校)。新成区少体校有足球、田径、男女篮球、排球、游泳等项目,对于调皮爱玩的人来说,那是一个天堂。上午上文化课,下午训练,我如鱼得水。

当然,进入新成区少体校也遇到了阻力。我妈妈是老师,她觉得读书和踢球是矛盾的,踢球或多或少地会影响学习。但我有些瘦弱,她觉得踢球可以强健体魄,就放我一马,同意了。不过,她有言在先,学习不能放松。

新成区少体校校址在南京西路580号(近成都北路),在新成游泳馆内。体校最大的优势是有自己的运动场,而且与上海体育学院竞技指导科只隔一条马路。上海体育学院竞技指导科其实就是上海市体工队,上海队的运动员大多在那里训练,里面有比较标准的足球场、田径跑道、篮球场等设施,还有浴室。那时,新成区少体校跟上海体育学院竞技指导科关系密切,所以我们足球队、田径队也常到那边去训练。一方面,我们可以观摩高水平训练;另一方面,我们可以在正规的球场上踢分队比赛,那种感觉真是一级棒。

我的教练叫林耀清,是江苏无锡人,人称“无锡李惠堂”,也是1950年左右上海足球“华东五虎将”之一。我们那时候是住宿制,宿舍是一个超大的房间,一排地铺。林指导跟我们睡一起,也是打地铺,他睡在门口,我们挨着睡一排。这样安排的目的是,谁晚上没回来他都能知道,也方便喊我们训练。

进了新成区少体校之后,我才知道什么是足球运动。这项运动需要强健的体魄、熟练的技术,更需要拼搏精神和团队合作的理念。那时训练和比赛都很辛苦,每次回家,我基本上就是躺在床上睡觉,太累了!

踢了一段时间之后,林指导看我脑子灵活,脚下有活儿,就让我做了队长。我待了一年,还是很充实的,训练很正规,也经常与各区交流比赛,成绩不错。后来成为著名国脚的王后军就是虹口区的,我们在比赛中认识,后来都成了上海市少体足球队的第一批学生。

足球影响了我的一生,现在想来,我遇到了良师。林指导是专业足球运动员出身,球技好,人品也好,名师出高徒,所以我们新成体校足球队还是出了一批人才。譬如,上海足球名将徐根宝。我念高一时,根宝还在读初二,是我的师弟。对林指导,我总是心怀感恩,退休回上海后,我每年都会去看望我的启蒙恩师和他夫人。林指导见到我,总是很高兴,讲的第一句话是“我们的计算机专家来了”。2010年林指导80岁大寿,我和根宝等当年的队友也都一起参加了。

足球是一项团队运动,在这个团队中,我们彼此成为很好的朋友。我大学毕业后到北京工作,经常去国家队找徐根宝,以及上海市少体的同学王后军、胡之刚玩,我们保持了很好的友谊。

我从一个踢街球的孩子,逐渐成长为一个少年足球运动员。新成区少体校的文化课抓得也很紧,文化课老师是区里其他中学的优秀老师兼任的,责任心强,教学水平高,所以我跟在普通中学学习差别不大,并没有因踢球影响学业。我那时在高中一班,已经不是一个孩子了,正处在身体发育、世界观初步形成的重要阶段。我上文化课很认真,特别是语文课。老师的讲解令我印象深刻,我现在还记得《沁园春·雪》那首千古绝唱的情形。

老师的普通话并不标准,带着一点方言,但他的朗诵声情并茂,令人回味无穷。那时,我心里默默念叨:我一定要不负韶华,努力学习,成为一名科学家,为建设新中国作出一份贡献。

我觉得,我们这一代人是有使命感的。后来,我无论读大学,还是在中科大任教,即便赴美和回国创业,都有一种时不我待、只争朝夕的紧迫感,我总是想着为国家的发展和强盛做一点实实在在的事。

我在新成区少体校还有一个收获,就是认识了田径队的夏德瑜。她原来是育才中学的,在田径队练五项全能,上文化课和我在一个班。不过,我们那时候都专注于学习和训练,就是普通同学。她性格开朗,非常乐观,大大咧咧,喜欢笑,有同学送她绰号“哈德”,也就是哈哈笑的意思,我由此记住了她。我们交流不多,我只知道她的强项是跳高、跨栏。我们曾一起出过一两期黑板报,她的粉笔字写得特别漂亮。上了高二后,我去了上海市少体,她还是留在新成区少体校,一直到高中毕业。其间,我们没有联系过,直到读大学时在运动会上遇见,这是后话。

(王仁华)

1959年7月中旬的一个傍晚,王仁华接到一个电话,甚感诧异,急匆匆地从楼上冲到楼下胭脂店接听。原来,这是上海市少体赵承敏老师打来的,告知他已被学校录取,希望他尽早报到。

突然而来的喜讯让王仁华犯愁:一是这所学校是新办的,是否值得去?二是教练没有打过招呼,他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被上海市少体录取了?三是妈妈是否支持?王仁华来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

家里像炸开了锅,三个弟弟很开心,希望哥哥以后成为球星,那多了不起。父亲沉默不语,不置可否。母亲埋怨起来:“去新成区少体校是让你锻炼身体,现在倒好,要去市一级的体育学校从事半专业的足球训练,文化课学习怎么办?本来在新成区少体校,你的文化课成绩名列前茅,训练学习可以兼顾,以后考大学不成问题,若是进了上海市少体,你能确定体育这条路走得通?”

经过商量,母亲要王仁华去问问林指导再作抉择。

第二天,一宿没睡好的王仁华去找林指导。林指导笑着向王仁华说明原委。林指导说,上海市少体唐文厚指导是他原上海足球队的队友。一个月前,唐指导看过新成区少体校的一场比赛,说想招几个人。没想到,直接就给几个人发了通知。林指导进一步鼓励王仁华:“上海市少体肯定比新成区少体校强,进入上海市少体,也就意味着一只脚踏进了专业队,机会难得。另外,上海市少体有伙食补贴,每月30元,相当于一个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啊,有多少人想挤进去!”

回到家,王仁华把情况告诉母亲,还特意安慰母亲:“妈,上海市少体和新成区少体校一样,上午学习文化课,下午训练,学习和训练我完全可以兼顾,而且每月有30元的伙食补贴,可以缓解您的经济压力!”

当时,正值三年困难时期,母亲觉得孩子有书读、有球踢,还管吃管住,也是不错的选择,就同意了。

有意思的是,王仁华还是这所新成立的体育学校的001号学生。六十年后,在上海市体育运动学校成立六十周年庆典时,他作为特邀嘉宾和杰出校友代表在大会上发言。之后,他还把自己的001号学生证捐献给了母校,这张珍贵的证件又被上海体育博物馆征收并展出。

记得去报到的那一天,我特地穿了一件白衬衣。上海市少体那时位置比较偏,要倒两辆公交车才能到。一到学校,我没有直接去报到,而是先到校园里兜了兜。好家伙,学校好大啊,有排球馆、篮球馆、体操房、乒乓球房、宿舍、食堂,光大小足球场就有好几个,占地面积有300多亩!

报到地点在学校教学楼。这是一幢新建的三层仿苏建筑,中间高起,左右呈中轴对称,气势雄伟。报到处的赵承敏老师接待了我,她向我简要介绍了学校的情况。令我始料未及的是,由于上海市少体是第一年招生,文化班只有小学五年级至高中一年级,共5个班级。我是高二学生,如果要留在学校的文化班,只能留一级;如果不想留级,学校就需要马上联系就近的52中学借读。

我是优等生,留级是不可接受的,于是选择了借读。好在52中学离上海市少体不远,走路只需要10分钟,所以问题不大。

(王仁华)

上海市少体是一所为上海培养优秀体育后备人才的体育学校,当时市政府非常重视,1956年就开始规划设计,1959年秋正式开学。学校开设了足球、篮球、排球、游泳、田径、乒乓球和体操七个项目,招收学生147名。为了办好这所学校,市体委征调了上海市最优秀的教练和运动员,如足球项目的教练是何家统、唐文厚。何家统是原国家队运动员,入选过1952年奥运会中国队名单,先后担任过华东足球队和上海足球队教练;唐文厚则是上海足球队队长,退役后到上海市少体做教练。为了加强体校的文化教学,市体委得到了市教育卫生工作委员会和市高教局的大力支持,选调一批优秀文化教师,还从上海师范学院要来了5名优秀毕业生。

少年王仁华在操场踢球

当时,市政府对这所新办的体校寄予厚望,教练和文化课老师都非常负责,关心我们运动员的成长。对我们这批在外校学习的借读生,苏健校长亲自过问,听取学生的意见,加强与借读学校的联系。到了第二年暑假,为保证我们借读生的学习质量,除了赵文豹同学借读复兴中学,其他6位同学被安排到当时的重点中学58中(现澄衷中学),有足球队的我和胡之刚,排球队的张为堤,篮球队的丁永龙和郑揆文,以及乒乓队的于贻泽。后来,丁永龙、于贻泽、胡之刚、张为堤去了上海体院竞技指导科做专业运动员,其他3人考入大学。其中,郑揆文考取了复旦大学,赵文豹被西安交通大学录取,我则被华东师范大学录取。

学校为我们想得很周到,因58中距离学校比较远,需要坐公交车往返,学校就为我们买了公交车月票。

上海市少体采用半军事化管理,每天的学习训练非常紧张。

5∶50铃声大作,我们条件反射地掀开被子,拿上洗漱用品往卫生间冲。刷牙洗脸,换衣换鞋,归置物品,必须在10分钟内完成。10分钟后,在宿舍楼前整队,队长带领全队小跑到训练场,与其他运动队汇合。接受完值班领导的训话,再分队训练。

早训时间是1个小时,但允许我们借读生提前20分钟结束训练。这20分钟非常宝贵,我们先是奔向食堂,正好优先吃早餐。有一种水果粥非常好吃,我们有心得,用勺子沉底一捞,水果都打捞上来,满满的一碗;如果等到大队人马进来,粥里早已见不到水果的影子了。

7∶00我们必须背上书包上路。宿舍到公交车站台有一段路,得紧走慢跑。有时看到公交车来了,就必须冲刺,有同学不愿意跑,就等下一班。但我每次都会奔跑,因为我不愿意迟到。

三年困难时期,国家艰难,青少年全国比赛大多被取消了。我记得唯一一次去外地比赛是在1960年8月,我们坐火车去江西南昌,坐的还是卧铺。全体队员都非常亢奋,每到了一个车站,就下到站台去溜达,后来领队见我们调皮,怕我们出事,不准我们乱走。

在南昌,我们与江西省少年足球队进行了一场友谊赛。那场比赛,打得很激烈,前80分钟打成了2∶2。临近比赛结束,右边锋王后军从边线沉底传出好球,我正好在中路接应,由于球速快,胸部停球动作施展不开,我只能用胸部顶球,将球硬生生撞进了对方大门。结果,我们拿下了这场比赛,那种兴奋劲儿就别提了。

足球对我的影响很大,让我一直都觉得团队协作比单打独斗重要。球队需要前锋,但中场、后卫同样不可或缺,当然队伍更需要教练的运筹帷幄。总之,一支队伍只有齐心协力,每个人都做到最好,才能赢得比赛。

在上海市少体待的两年,很大程度上也影响了我的人生走向。那两年我不仅接受了更为正规的足球专业训练,而且因担任副队长(场上队长),再加上成绩比较优秀,和教练的配合互动也多些,所以得到了方方面面的锻炼,成长是全方位的。足球运动让我收获良多。比如那时我们经常代表上海少年队或上海青年二队,参加上海市的各种比赛,赛前的准备会和赛后的总结会是必定要开的。准备会上,教练布置战术等会讲得多些,但总结会上就不同,每个队员都要讲自己的比赛心得,点名评价其他队员的表现,包括技术战术和比赛态度等。有时会争论得很激烈,一点面子也不给。我也挨过炮轰,作为前锋不犯错误几乎是不可能的。总结会的最后环节是教练总结点评,教练往往从队员纷杂的思维中拨云见日,提纲挈领讲要害。这种对比赛的“复盘”给队员们带来很大的帮助,让每个人清晰感知场上表现的好坏,就像是文化考试后对试卷的订正。正是通过不断总结,我们的位置意识和大局观不断得到提高,团队精神不断提升,场上配合更默契。可以说,在潜移默化中,足球运动不仅让我们学到了技术战术,更打开了我们的思想格局。

后来,我在中科大组织科研团队,建立实验室时,就倡导足球的团队精神。比如,实验室的星期六例会是雷打不动的,会上每个人都要报告自己最新的研究进展,鼓励学生辩论等,收到了很好的效果。

(王仁华)

在上海市少体训练两年后,王仁华再一次面临人生的选择。

1961年4月,上海足球队到学校挑人,队友王后军(1970年左右中国国家队队长,后任上海申花队第一任教练)和胡之刚(1970年左右中国国家队的守门员,后任国家队教练)被挑中,这意味着他们将走上专业足球运动员的道路。

王仁华没有被选上,虽然有些遗憾,但他已不是三年前踢街球的男孩。如今作为一名半专业的足球队员,他已变得非常理智。他遵从母亲的教诲,从不放松学习,无论在52中学还是58中学,他都是班中的尖子生。临近高考,他的高考模拟成绩进入年级前三名,班主任和任课老师对这个体育生关爱有加。他们都清楚,如果王仁华不参加体育训练,学习时间再多一些,他的成绩起码会再上一个台阶。高三上学期结束时,58中学的班主任问王仁华的报考志愿,王仁华说想报上海交大。班主任鼓励他:“第一志愿不妨报北大吧,第二志愿再报上海交大。”

高考前,王仁华又遇到让他两难的事,上海市少体足球对口的两所高校之一的华东师范大学(以下简称“华师大”)因为要成立足球队,想要特招他。对于一般人而言,这是求之不得的大好事,但对王仁华而言,却是左右为难,因为他想上更好的大学。

华师大为了招到王仁华,事先向上海市少体教练和相关领导打了招呼。华师大体育教研室主任黄震了解到,王仁华学业特别优秀但不愿报考华师大的情况后,就亲自登门找到王仁华做思想工作。王仁华的说辞是,做老师不是他的职业选择,他以后想搞科研。黄震主任听了不动声色,特地邀请他去华师大参观,希望他参观后再作决定。

几天后,王仁华应邀来到华师大,黄震主任亲自带他参观了校园和实验室,耐心向他介绍。华师大除了师范类专业,也同样有在全国领先的理工类学科,只要王仁华愿意,专业可以任意选。

之后,黄主任又带他去见足球队教练苏明仁。苏明仁教练曾是上海队门将,也是林耀清和唐文厚的上海队队友,故见到王仁华特别亲切,带他参观了训练场地、学生宿舍和运动员专用小食堂。

参观完,王仁华想:“华师大虽非自己预想中的最佳选择,但也是全国重点大学,学科不局限于师范教育,可选择的面比较大,而且还是上海有足球队的两所高校之一(另一所是华东纺织工学院,现东华大学),在这里,自己的足球才能可以继续得到发挥。”

其实,除了上述原因,还有两个原因是不能不考虑的。第一,在那个特殊时期,每个家庭都不容易,我有三个弟弟,都在读书,如果我选择华师大,就可以享受伙食补贴,这对家庭有很大帮助。第二,每个人都必须服从于体制,上海市少体的领导和教练都希望我留在体育圈子内,为上海足球作贡献。后来,我代表上海高校参赛,和队友一起,连续四届,为上海高校足球联队夺得全国大学生比赛的冠军。

(王仁华)

大约过了一周,58中学组织高三学生填报志愿。当班主任将表格发到王仁华手里时,虽然早已选择华东师范大学特招,但填写表格时,他还是难以下笔。犹豫之后,他决然填写了如下志愿。

第一志愿:华东师范大学

第二志愿:上海交通大学

第三志愿:上海交通大学

第四志愿:上海交通大学

当时有多矛盾,多挣扎,只有王仁华自己知道。

六十年后,再次回忆高考前的志愿填报时,他的表达令人动容。

虽然在那个时候,我很不情愿去了华师大,甚至在刚开学时,内心还很抵触。但如果跳出那个年代的小我,我觉得自己何其幸运。华师大给了我非常好的学习和训练环境,是我人生成长的最重要的平台之一。如果没有华师大,我的人生走向可能完全不一样。

(王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