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暗渡陈仓

宏强停了下来，林立也看到了雪地中的那具尸体，然后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具尸体的一只手像是刚被人砍去，还有血在向外流，只不过那些血已经变成黑色的，他的脸已经肿胀，林立已忍不住想吐出来，因为他的脸像是蟾蜍背上的那些疙瘩，而且都是黑色的。两人同时想到的就是这个人是中毒死的。宏强不久前砍掉过他的一只手，感觉就像自己砍了他一刀才让他死的这么难看。宏强心里在想，是谁这么狠毒，想完差点笑出来，自己已经算是够狠毒的人了，可看到这具尸体后竟然在想是谁这么狠毒。

一个人从他们身后走出来，他的脸上挂着让人感到深不可测的笑容。他的脸竟然有些面熟，宏强一下认出，那是给他倒酒的店小二，宏强忍不住用手按自己的腹部。店小二笑道："狄先生多虑了，我只是受一位道长之命杀了这个人。"

宏强听到"道长"两个字，忍不住咳嗽起来，轻声问道："他还好么？"店小二道："他不是很好，他没有见到故人很不高兴。"

宏强低着头，道："我会很快找到的。"店小二走远，林立忍不住问道："道长是谁？"宏强冷冷道："如果想活的长点，不想死的难看点，知道的越少对你越好。"

店小二的身影渐渐地消失在了远处的黑暗之中，远方似有灯光，可那灯光不是指人走那光明的路，走在黑暗之中走向黑暗之中也是有一盏灯在指引你前行的。宏强的咳嗽越来越厉害，他咳的已经抬不起头来，林立想要扶起他，他狠狠地推开，他那病态的脸色更显得病的厉害，本来他的脸已经没有让人一看就有的戾气，现在看起来他恨不能拨出刀杀光世界上所有的人。他那枣红色的长袍在狂风中上下飞舞，猎猎作响。他已经不关心林立为什么被人追杀，他咳嗽着向黑夜中那盏若有若无的灯一瘸一拐地走去。他还得去寻找他要找的人。

林立没有跟着走过去，他坐在白雪中一块干净的石头上望着冷冷的月光。过了好久，他还未等到第二天那让人好受一点的太阳出来，只好向来时的路走去。他竟然也忍不住想喝点儿酒，醉倒在这萧索的山头。林立的马还在客栈里，他想回去骑上那匹马，那是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一匹马。他已经走了很多路，他想骑在马背上走他那未走的路。他心里想着那个有着一张清秀脸孔和一双清澈透明眼睛的姑娘，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那个女人竟然没有杀他。

林立在远处看着那汹汹火焰吞噬的客栈，愣在黑暗的一片阴影中。他愣在那里并不是因为他惊奇客栈会失火，他看到店小二就知道这个客栈也会消失的。他发愣是因为他看到一个身着淡绿色衣装的女人骑在他的马上。林立知道只要把这个女人劫持就会知道那个一直在追杀他的人是谁，他很小心地抽出藏在背上的隋刃，准备伺机下手。他现在不动是因为他感觉到那个女人周围隐藏着数量不多却极有力量的杀手，也许就是那些"八大金刚"。林立没有把握在这么多人手中轻易地逃脱，何况现在他的肩膀还有伤，所以不敢贸然行动。林立现在唯一做的就是等，可是这世间的所有事都是不能等的，等你等到了时机，时机已经从你眼前消失不见了。

林立潜伏了一夜，一夜他也没有等到时机，天明以后他更没有了机会。因为那个马背上的清秀女子并没有陪着他在这条街上过夜，后半夜她便骑着马向南走了。林立本想跟过去，可他没有看到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杀手。没有看到，所以他也不能被别人看到。

林立看到那些潜伏一夜的杀手，那些杀手也看到了他。林立忽然感到可笑，同时也感到倒霉，苦笑着站起，对那些杀手，说道："各位趴在这里一夜一定很累吧！"

阳光斜斜地照在他的脸上，鼻子上方那个疤痕犹其夺目。

那些杀手站了起来，冷冷地看着林立，他们手上长长的军刀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冰冷的寒光。左首那人道："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拨出你的刀砍向你的脑袋，二把你的脑袋伸过来让我们砍掉。"林立忍不住大笑起来，道："我还可以有第三个选择的。"

那人道："是么，那让我金大先领教一下你那把见不得人的剑。金二、金三，你们伺机下手。"

林立肩上的伤口隐隐发痛。两柄长长的军刀已经全力劈向了他的脑袋。林立抬剑挡住，金二、金三的刀已经从左右开始招呼他了。林立大吼一声，他不想被死在这几个三流的手中。

"砰""砰"

两声清脆的枪声让所有的人停下了手，那子弹没有打在任何人身上，打在他们脚下的街道上，溅起一溜火星。

金大僵在那里，问道："何方高人？"街道的尽头传来一个人轻轻的笑声，林立看到这个人的时候吃了一惊，他虽然用黑布蒙着脸，可林立一下看出这个人是原先在破庙那里的店小二，他打着呵欠在屋檐下微笑着打量金大的脸。林立抽空已经离开了这个危险的地方。金大冷冷问道："你是什么人？"店小二道："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这些人在用岛国的刀杀我们Z国的人。"金大看了店小二好久，狠声道："撤。"

林立拦住要走的店小二，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店小二回头笑道："刚才我已经说过了。"

林立的剑一下抵上店小二的脖子，道："你要是不说你会死的很难看的。"店小二闭上眼，笑道："那你让我死得难看一点吧！"

金大在古城外的破庙里双手握着刀向一个清秀女子说道："没有杀掉那个人。"那个女子松了口气，也不知她是怕这些人杀了还是怨这些人没有杀掉，她没有说话，她是一个从来不想听别人说经过的人。金大道："快要杀掉他的时候忽然响起了枪声。"金大看那个清秀女子脸上没有表情，忍不住擦头上的汗水。那个清秀女子轻声道："你是自己动手，还是要我帮助你。"金大忍不住跪下，声音已经颤抖，道："请再给金大一次机会。"

那个清秀的女子从腰里拿出一把小巧的手枪，外面忽然有人轻声地叹着气，一个中年人走了进来，道："他们想再有一次机会，就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中年人脸上戴着一顶斗篷，他好像不想让人看见他的脸。中年人刚才也听到过这些人的解释，他本来也是一个只喜欢听结果的人，现在却忍不住听听经过。好久，他轻声地笑起来，说道："我想是那个臭道士怕我寂寞。"

古城的街上又修起一家新的客栈，店老板笑眯眯地等待着客人的来临。他那张脸是千万脸孔中最为普通的一张脸，小小的眼睛里透着做生意的精明。战乱年代，没有人愿意像他这样冒险。一颗炸弹可以将一切化为乌有。可是他依然在开了一家酒店。他刚从宪兵队那里出来，给了那里的长官一些好处，希望以后能受到宪兵们的礼待。

林立是这个客栈的第一个客人。他的刀在他背上，没有人可以看见。

第二个客人是一个头上没有头发的人，他虽然没有头发，可他并不是和尚。他喝着一碗又一碗酒，他的眼睛在不停地看林立，看了好久忽然叹了口气，道："这世上有许多可笑的人，竟然有在这里等死的人，而且等死的神情还很平静，仿佛等死就是在等待某个漂亮的女人。"

林立迷着眼睛看着那在风雪中飘动的厚厚门帘，他看到这个没有头发的人时就感觉到今天他等的那些人应该要来了。林立忽然感到可笑，自己被人追杀，却还要在这里等那些来杀他的人。

第三个人是一个戴着野兽皮毛长着络腮胡子的大汉，他一进来就坐在离林立不远的桌子旁边。他拿着一根竹子做着的扁担，坐下后一句话也不说，只直直地打量林立。林立忍不住问道："这位大叔，我什么地方长的不妥么？"

那人哼了一声，道："一个快死的人长的妥不妥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林立忍不住笑了，道："为什么今天见到我的所有人都说我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