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特殊联络据点
“吴思辉，吴大哥。”
“吴思辉？他是我们第八营地的革命军首领，也是这客栈的八股东之一，能让你们住在这里，说明已经认可你们的身份和能力......刚才你的反应很迅速，识破了北洋军的奸计，还有那位小兄弟，身手了得，很轻松就把我架起来，做事干净利落。”
“还没问你的名字？”
“我叫高远，只是个小人物，恰好认识瑞澄的一个幕僚，很多消息都是从他那里得知的，因为平时喜好联络，传递消息，知道所有据点的位置，所以被北洋军当成了鱼饵。”
铁勇不解的问道：“我还是不懂，北洋军直接抓住你，刑讯逼供不是更好？”
“这位兄弟可能还不知道，革命军都是硬骨头，宁死不屈，况且现在北洋军中有很多文学社成员，人人自危，如果我胡乱攀咬，他们自己都难辨真假。”
铁勇继续问：“宁死不屈？据点暴露难道不是革命军内部有人泄露消息吗？”
“这个不假，革命军极其分散，号令大家统一行动难免走失消息，涉及的人员又多又复杂，无法像军营里那样，只要长官一人得令，直接指挥下属，行动力极强，而我们需要连接长长的信息链条，风险也随之无限扩大，所以总部被捣毁，虽在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高远越来越虚弱，说话声音渐渐变小，纪云峰让他躺下休息，其他问题打算之后再讨论。
两天后高远醒来，伤势有所好转，他一睁眼便看到纪云峰和铁勇守在床边，心里甚是感动，支撑起上半身靠在床头上。纪云峰立即将汤药递过来，笑道：“刚要喂你喝就醒了，哈哈哈，感觉怎么样，郎中说你身体素质好，只需伤口愈合，已无大碍。”
高远接过汤碗一饮而尽，然后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我有点饿了，想、想吃面条。”
“我这就去后厨做，你等着。”铁勇说完转身走出房间，已经过了午饭时间，厨房没人，他只能亲自下厨去做。
高远不知道说什么好，感激万分，对这兄弟俩心生好感，问道：“我还没问你们的名字，为什么吴大哥让你们住进悦来客栈？”
纪云峰做了简要介绍，说城外还有兄弟在等待响应，自己虽然不是革命军，但帮朋友办事义不容辞，只是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云峰兄弟，我们革命军就缺像你们兄弟俩这样有能力，有头脑的年轻力量......噢，别误会，我不是劝你们加入革命军，该说的吴大哥应该都说过了，我只是感慨，国家的未来还有希望。”
“高兄过奖，我还有个三弟想加入革命军，只是他眼前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思想上也需要调整，所以未来都未可知。”
正说着，铁勇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走进来，笑呵呵的让高远尝尝他的手艺，高远顾不上客气，咽了口唾沫，拿起筷子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他边吃边夸赞铁勇做得美味，甚至舍不得停下来喘口气。看得纪云峰和铁勇哈哈哈大笑，连忙劝他慢点吃别噎着。
高远吃完面条，纪云峰关上房门，说出了他谋划了两天的计策。
“高兄之前一直负责联络工作，对革命党内部人员及据点比较熟悉，目前最大的困难是各方同时起义，并且能了解战事境况，以便选择加入战斗或者逃离保存实力，如果你信得过我们，我有办法同步消息，即使是瞬息的变化也能告知所有人，但前提是我们要了解据点有哪些，具体联络人是谁。”
高远倒吸一口冷气，开始犹豫。先不说各据点分散在武昌城内各处，就单一个东街区部分联络都很困难，纪云峰夸下海口说能将实时信息告知所有人，简直是天方夜谭。但纪云峰夸下海口，还有哪些本领犹未可知，又跟吴思辉关系要好，如果他真能办到，拒绝会导致失去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正在他六神无主之时，有人敲门，从门缝地下塞进来一封信。
“这是革命军特殊的联络方式，云峰兄快看看上面写了什么。”
纪云峰打开信，落款是吴思辉，上面只写了一句话：十月十八日总攻，枪声为号令。他将信递给高远，说道：“十八日就是明天，今天发出消息已经在竭力控制信息外漏，但风险依旧很大，不知道消息是否会被北洋军截获。”
高远见吴思辉将如此机密的消息传递给纪云峰，足见对他的信任，于是一咬牙，说道：“云峰兄弟，我现在就将城内所有据点及联络人写出来，明天的联络工作全凭你安排，希望这次能有所突破，也不枉费之前牺牲了那么多人。”
纪云峰的办法无非是让金童子将信息传给联络人，这几天不停的给小小弟补充能量，在武昌城范围内做精准的隔空传音难度并不大。高远将据点和联络人都写在了纸上，递给纪云峰，好奇的问道：“云峰兄弟可否方便告知，你想用什么方法给大家散布消息？”
按照之前编排好的说辞，铁勇回答：“高兄请放心，我大哥精通占卜术术，有通灵的本事，平时不使用，会伤害身体，这次是危难之时，他不会吝啬，一定帮助大家完成使命。”
高远虽不懂这些，但他青年时听一个占卜大师说清朝将在十年内灭亡，当时还觉得是无稽之谈，之后果然应验，他知道这些有特殊能力的人力量巨大，所以始终保持着谦卑之心，于是连忙拱手表示感谢。
高远缓慢挪动身体，穿上鞋子站起身，说道：“明天前，我必须带你走遍所有据点，否则他们不会相信你，时间紧迫，我们尽快出发......悦来客栈就作为特殊联络据点，这么称呼大家都能明白，也方便保密。”
“好，高兄，咱们乔装一下，稍后就出门。”
铁勇挑选了几个轻功好的兄弟，分成四波人，第一组在五十米近距离范围内保护高远和纪云峰；第二组在一百米街道范围内进行监察，搜索北洋军安插在街市上的侦察兵，如果有发现，通知第三组混淆视听，在街上吵闹制造混乱，声东击西；第四组隐匿在最暗处，不到最危急时刻绝不出手，还兼顾善后任务。
都安排妥当后，高远和纪云峰才走出客栈。高远拄着拐棍，扮成瘸子哥哥，需要弟弟纪云峰搀扶出行，两人一路上还互相埋怨，一个嫌弃弟弟不懂事，整天不着家，就知道往外跑，另一个嫌弃哥哥身体不方便还非要出门折腾人。就这样，行动开始。
因为此前爆出的据点均为客栈，所以北洋军在各个客栈门口都布置了侦查兵，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仔细甄别，高远和纪云峰早发现了端倪，所以去其他据点都走的后门，但有些客栈没有后门，只能让兄弟们去吸引侦查兵的注意力。直到午夜时分，两人终于走完所有据点，跟联络人达成统一战线，只等次日的枪声响起，正式总攻随即开始。
回到悦来客栈，纪云峰盘算道：“根据各据点联络人的情况描述，我大致对革命军人数进行了推算，加上吴大哥在北洋军内部的嫡系，共有一万五千多人，虽不及湖广两地的新军人数多，但也算有了一战之力。”纪云峰的大脑仍在运作着，推演明天可能出现的各种状况及解决办法，高远坐在旁边盯着纪云峰看，总感觉这张年轻的脸上笼罩着深邃的气质，相信他能给革命军带来好运和惊喜。
纪云峰没有将次日总攻的消息告诉所有人，打算第二天再宣布，只让铁勇先出城通知外面的闫赫龙，为防止城门半夜关闭，他命铁勇直接留在城外，次日总攻时再里应外合攻破城门。
万事俱备，只等枪声。然而事态发展并不顺利，直到次日天黑大家也没等来号令的枪声。各据点已经聚集了前来支援的部队，很多甚至暴露了行踪，再没有回头路，可等不到枪声说明军营里出了问题，不适宜发起总攻，令所有人心急如焚。
纪云峰对高远说：“我想做这第一枪，如果军营里出了问题，吴大哥定然孤立无援，我不能见死不救，况且革命军准备了这么久，即使失败也该试上一试。”
高远阻拦道：“我不同意，前几次不是名单泄露就是爆炸试验点出问题，不论是革命党运气不佳，还是瑞澄先人一步，胜利总是站在北洋军一边，如果贸然行事，怕最后这点有生力量也报废掉，不如从长计议，我们再等等看。”
纪云峰表面听从了高远的建议，谎称要去如厕，其实是下楼通知了其他兄弟，马上要发动总攻，他派了两个武艺高手装成喝醉的样子，去军营门口闹事，如果有士兵阻拦，马上开枪。
闫赫龙召集的手下都与瑞澄有血海深仇，跟随闫赫龙几年，只为这一刻，听说要发起总攻，一个个精神振奋，信心十足。安排完毕，纪云峰回到楼上，偷偷锁上了高远所在的客房房门，然后带上金童子和自己的武器，和兄弟们悄悄来到北大营附近，躲在各种掩体后面，等待枪声响起。
虽然革命军处处小心，但发起总攻的消息依旧被北洋军截获，起因还要从两个文学社会员的谈话说起。
之前武昌城的总攻行动均宣告失败，首领被杀的被杀，被捕的被捕，出现了一边倒的情况，瑞澄在其下属极同僚的支持下，总能获得先机，料事如神，令革命军十分沮丧，心里憋着一股怨气。十月十八日总攻的消息传来，文学社混入新军一派知道保守秘密非常困难，特别是在军营里，人多眼杂，信息流通手段单一，很多手法早被瑞澄等人破解，而且瑞澄也派出了间谍，混迹在新军中，发现可疑情况会立即报告，形势对革命军十分不利。
军营中每周三晚上浴室人很少，尤其是在关闭前，因为周三下午是休息时间，士兵们多聚在一起打牌或申请到营地外去消遣，不愿意在浴室里浪费这难得的时光。因此有两名文学社革命党，选择在周三下午的浴室传递情报，两人赤裸相见，不携带武器和其他物品，可以增加彼此的信任，浴室里花花的水声还能掩盖谈话声，相对安全。
可是好巧不巧，当天一个团长吃坏了东西拉肚子，足足在茅房里度过了一上午，感觉十分郁闷，全身软弱无力，没心情休闲娱乐，于是打算下午去浴室洗洗晦气，顺便逼出腹部的寒气，舒服舒服。
团长正在换衣区脱衣服，忽听浴室内有水声，竟然有人在周三下午来洗浴，感到十分好奇，于是伸头往浴室里看了一眼，正听见两人说十月十八日发起总攻，因为距离较近，对方声音虽小，但他得听听清清楚楚。
新军中大量士兵倒戈向革命党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只是每天都有人加入，数量无法统计，而且清皇室退位，给士兵和百姓带来希望，不少人都在期待新军的下一步行动，借机加上自己的投名状，这类士兵与普通士兵无异，表面上难以区分他们隶属于哪边。
而地方官员的想法各异，没人愿意拱手送出已经掌握的权利，完全没有进步思想，不想改变现状，很多人还上书袁市凯，说了一大堆恢复祖制的理由，把国家败落的责任都推给了大清皇室，眼里只有自己的利益，瑞澄就是其中的一员。
瑞澄始终坚定剿灭革命党，但又不想消耗掉现有兵力，所以在双方没有发生实际冲突的情况下，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通过派出大量侦察兵，安插间隙等办法，四两拨千斤，耐心斡旋、步步为营，保持着双方微妙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