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胡家
此番话可不是胡诌。
且不论勋贵集团和门阀世家达成了何样交易合作，单凭能放弃自己这个预备宰辅名额就足矣可见所图不小，届时勋贵集团凭此在朝堂获得了更大话语权，那么势必会对凭科举入仕的新贵一派动手。
若再加上门阀世家的落井下石——
到时朝堂格局如何，已经不言而喻了。
江岚依凝眉沉吟许久，“你且退下，回去好生歇息吧。”
……
翌日。
如果没出登科楼那档子事，今儿本该是登科士子入朝觐见天子授受官职的日子，但现如今，在李庆云一案盖棺定论之前，他们这些士子也无法如期受封。
但苏瑾这个始作俑者，对此却是相当满意。
按照礼法规矩依次向各位长辈请安一同用过早膳后，便回往小院换上身素净长袍，独自出门去了。
“你说什么？”
“苏瑾来访？”
胡家，后宅偏厅。
接过门房递来的拜帖，纵使胡君俞对苏瑾和自己儿子之间的关系已经有所了解，但此刻仍不住一阵皱眉。
无它，苏瑾身份实在太特殊了。
甚至他都不知道苏瑾这位准探花郎忽然造访，是不是得了武安侯的授意。
“爹爹，想这么般多作甚？”
“眼下我胡家都到了这等局面，何必再瞻前顾后？”
就在胡君俞凝眉沉思的时候，那双目通红，陪同在自己母亲身边的绿裙少女红开口了：
“之前因朝廷和武安侯府的缘故，我们根本无法上门询问昨夜详况，现在他既主动登门拜访来了，那么很多不便问的事，不正好可以从他口中得知，再探探他的态度吗？”
“够了！”
胡君俞一声呵斥，“你还嫌事不够麻烦吗？”
少女眼泪一下就冒了出来，用充满哭腔的声音反问道：“可现如今兄长落难，连带家族也受到了波及，除极个别的叔伯外，其他人无不恨不得将我们一家撇的远远地，若再不抓住这个机会，那兄长怎么办？胡家怎么办？”
看着自己女儿的模样，胡君俞紧了紧握住拜帖的手，没有出声。
这时，那哭红眼的妇人也随之说道：“老爷，且不论苏瑾前来究竟抱着何样目地，但眼下我胡家已处于被放弃的边沿，与其去赌另一半可能，还不若换个途径从苏瑾着手。”
“是啊，爹爹。”
“就算武安侯府欲要拉拢，那又有何不可？但凡新贵一系没有放弃我们的心思，又何至于走到这一步？”
胡君俞闻言沉默了许久，脸色也是一阵青一阵白。
由于过于用力，那份硬封拜帖竟硬生生被他捏到变形。
然后。
他将快不成样的拜帖丢在了桌上：
“那我便去瞧瞧吧。”
……
等到胡君俞调整好好情绪抵达前厅的时候，那领命先一步离开的门房已经将苏瑾请来了此处，并让丫鬟奉上了热茶和果脯一类的甜点。
“胡某因事耽搁了会儿，让苏公子久等了，还望勿要见怪。”
胡君俞前脚才刚一跨入前厅，后脚便开始拱手对苏瑾赔礼道歉。
对此，苏瑾也没有托大。
在胡君俞走来的时候，他也紧跟着放下茶盏起身回礼，“突然造访本就是晚辈唐突了，怎敢还让伯父向晚辈赔礼？”
晚辈？
伯父？
胡君俞闻言，顿时就明白了苏瑾对胡家的态度，心头稍安，“云儿能得苏公子这般好友实乃人生一大幸事，只是我胡家如今这局面，苏公子还是莫要牵扯太深为好，所以这声伯父还是算了吧。”
苏瑾摇摇头，何况不明白这是胡君俞的进一步试探？
“伯父此言差矣，胡兄以诚待我，我又岂能因怕被牵连就选择敬而远之？”
“可……”胡君俞张张嘴，本已打好腹稿的话，到了此刻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感觉自己就好似在以小人之心夺君之腹。
苏瑾见状，趁势继续说道：“伯父尽可安心，昨夜三位大人和宣旨天使到登科楼时，赵大人便已将相应证词尽数整理妥当，估计要不了多久，胡兄便能洗脱谋杀罪名，改为轻判。”
“只是……”
话到这里，苏瑾顿了顿，似在权衡，但最终还是咬牙道：
“只是这段期间，还望伯父做好相应准备，勋贵和门阀世家将会有针对新贵一系的大动作，胡兄最终能否保得性命无虞，也全看新贵一系能否从两大派系的联手中全身而退。”
“什么？！”
胡君俞一惊。
勋贵集团会对新贵一系出手，并不令他意外，毕竟若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胡家也不会处于被放弃的边沿，可勋贵集团和门阀世家联手，却是万万没有想到。
苏瑾沉声道：“晚辈虽不清楚两方究竟达成了何样合作，但家父对李庆云之死的态度实在过于暧昧，再加上昨夜侯府后宅发生了些事，故此才得出了这个结论。”
胡君俞眉头拧成一团，心情愈发的糟糕了，“可有佐证？如果没有，恐怕以胡家如今的境况，他们只会将此当作我欲借此保下云儿和胡家罢了。”
他看得出苏瑾是真心为了云儿，哪怕给出的消息多是推测，但在这个实力错综复杂的朝堂上多半八九不离十。
只要利益足够，即便是昔日仇敌，也能转瞬成为良好的合作伙伴。
苏瑾苦笑道：“伯父实在高看晚辈了，以晚辈在侯府的地位，怎么可能接触到这等机要之事？倒是柳青……若伯父能让人探知到她禁足的消息，不乏为一个突破口。”
“柳青？”
“不错，说来这也关乎到柳家的一桩辛秘，但眼下伯父只需知晓李庆云和柳青之间乃是姑侄关系便好。”
胡君俞双目微眯，不过在当前这个情况，他也没有探究柳家辛秘的心思。
反倒苏瑾给出的这个方向，在他看来，筹码已经足够大了。
至于接下来，就只需使些手段从武安侯府探明情况，做好系列应对手段便可。
“无论最终结果是什么，新贵一系是否愿意承下这份情谊，但我胡家必定铭记在心，若将来贤侄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我胡家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