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毛没长齐
“抑或者是看上了本仙姑?”
说至末尾,那端丽清音忽而化作妩媚妇人的勾魂,带着蜜糖也似的娇笑。
“咯咯~”
陈敬眉头微皱。
正欲批判两句。
就看见身后掠出一道朱红倩影。
“你你你怎地这般说话,不知羞!不知廉耻!哪里算仙姑!”
小红豆脸颊红扑扑,俏生生拦在陈敬前头,活像只护犊子的小母鸡。
“哟,哪儿来的小丫头片子。”
“毛都没长齐的,也敢拦本仙姑调戏男人?”
破落木门后传来嘲弄。
“你!你说谁没长齐!”
小红豆气坏了。
像是被说中了羞处,急得胸脯起伏。
“……”陈敬闭目凝神。
“呜!”
小丫鬟好似忽地想起什么,红霞一路从脸颊蔓延到精致耳稍。
“坏仙姑,你戏弄我!”
她不敢再看陈敬,掉头怒视门中微光,怀捧金刀作势欲抽。
便只听“铿”一声脆响,那金刀不出分毫。
“咯咯~小妹妹,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
“要不,叫仙姑来帮你……一道尝尝这陈敬之的美味~”
门后那仙姑看乐子似的,娇笑声愈发甜腻,好似沁满了醇香美酒。
“你戏弄我就算了,不许侮辱爷!”
小丫鬟忽得气急,脸色涨红。
盛怒之下,怀中原本坚若磐石的金刀竟寸寸抽离。
寒光凛冽。
眼看着她就要拔刀冲进去。
“好了,接下来,交给老夫吧。”
“莫染了晦气。”
话中带着淡淡的笑意。
接着一只温和有力的大手从身后伸来。
轻轻按在刀柄上。
他似乎只随意地搭着。
那怒极抽离的刀身就这么一寸寸隐没于金乌刀鞘当中。
“呜……”
等到刀身彻底入鞘。
小红豆忽得没了力气,身子一软,款款退到陈敬身后。
眼睑低垂,小绵羊似的轻唤一声:
“爷……”
“啊呜!”
小丫鬟想要说些什么,忽地吃痛娇呼一声。
就看见陈敬屈指在她光洁脑门轻弹。
“同一只黄鼠狼置什么气,走——”
“随我去斩了它。”
……
夜雨零落。
缓步踏入这破落庵中。
趁着几簇火光,瞧见这门后人去庵旧后,满目的凄凉与颓圮。
先前明明是有半带威仪半带妩媚的仙姑耳语。
谁知此际一进门,却不见半个人影。
只从稀落的香烛和蒲团可见,这儿曾有不少香客前来祈福。
抬起头,正瞧见堂中立着一道威仪华贵的神女雕塑。
便是布满裂纹,也依旧显露出一种残破的美感。
轻易与先前那阵阵清音融合。
“她就是……黄仙姑?”
小红豆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瞧着那雕塑。
小脸上露出一抹羡慕:
“好,好漂亮,要是……”
她小声嘟囔着,还未说完,忽又被轻叩脑门。
“专心些。”
“所谓缺什么就强调什么,何须艳羡。”
陈敬说着,吟龙真炁在体内牵动,闭眸细细感知。
再一睁眼,便瞧见那雕塑后头,一道黝黑深邃的洞口。
好似羊肠小径,布满黏腻苔藓与肉质植物。
似乎是察觉到陈敬目光。
那旖旎的女声再次飘摇而来。
“进来吧,本仙姑好久未见来人了,欢喜得紧。”
轻唤声顺着小径传来。
“跟紧我,不要离开周身二尺。”
陈敬沉声道,却良久不曾动身。
小红豆正疑惑着。
忽闻一阵细碎如落米的靡靡声响。
凝眸瞧去。
正见那羊肠小径中窜出一道纤瘦黄影。
定睛打量。
“呜哇!”
那竟是个人立着的黄鼠狼,毛灰似鼠,脖子上挂着条血淋淋的链子。
细细瞧去,竟是一根根鲜红欲滴的舌头!
“爷,它……”小红豆呼吸紧张。
陈敬抬手抚刀:
“无妨,小鬼罢了。”
说话间,那人立着的小黄鼠狼蹦蹦跳跳来到二人近前。
似是“嘻嘻”地偷笑两声。
两只枯瘦的小爪子摆了个作揖的动作。
那毫无灵性的长嘴,忽地勾起一抹渗人的弧度。
就听它鬼鬼祟祟地问:
“老头,你看我像人不?”
“像人?”
一边抬手安抚被这句话吓懵的小红豆,陈敬嘴角扯出一抹嚣烈的笑来:
“我看你像狗屁。”
话落,周遭墙洞里的一簇簇火焰忽地剧烈蛰动起来。
忽见噗嗤一阵烟雾散开。
这人立黄鼠狼,尖嘴顿时化做了圆敛肥腻的狗臀。
还有一条蓬松大尾巴当刘海。
竟真成了一头狗屁。
“……”
陈敬眉头紧皱,一副地铁老人看手机的模样。
倒是身后紧紧扯着他衣角的小丫鬟,忽地轻颤着笑起来,纤巧指尖紧紧捂着嘴巴。
眉眼弯弯。
那狗屁脸的小黄鼠狼一听她笑。
忽地也张牙舞爪活蹦乱跳起来:
“嘿嘿好玩,好玩好玩。”
明明脸上无嘴,可脖子上挂着的舌头微微颤动着,稚童的嬉笑声纷纷扰扰扑面传来。
“好啦,傻孩子,莫要胡闹,怠慢了客人。”
这时候,洞内忽地传来一阵宛若慈母的呼唤声。
随即一道焦黄枯电轻飘飘掠过来。
径径落在那张牙舞爪的小黄鼠狼身上。
“嘿嘿好……吱吱吱吱咋——!”
它正如稚童般闹着,忽地浑身剧烈颤抖,如遭雷殛般抽搐不停。
只消瞬息功夫,噗一声栽落在地上,小腿一抽。
竟是死了。
见状,陈敬视若无睹,拉着笑容僵在脸上的小红豆缓步踏入洞口。
踏踏踏。
脚步声沉稳。
可就在路过那被亲娘劈死的黄鼠狼尸身之时。
歘——!
那伏地假死的焦枯黑影猛地跳将起来。
一对尖锐利爪直直刺向小红豆的嘴巴。
阴恻恻的尖笑声无比怪异,令人浑身发憷。
防不胜防!
“嘿嘿嘿,你先前笑啦,不如你把舌头也给……噗——!”
岂料小黄鼠狼跳起来一半。
“傻逼。”
忽听身后传来一身轻啐。
一把裹挟着凌冽寒光的笔直长刀迎面刺下。
嗵!
长刀入地三分,搅和着浆液与脓血的粘稠液体迅速散开。
这次,这条小黄鼠狼小腿抽抽两次,稀稀拉拉喷出一地腥黄腌臜。
看来是真死了。
陈敬面无表情地拔出长刀。
血滚刀尖。
看也不看它一眼,径往洞口走去。
踏踏踏……
脚步声不急不缓。
待得行过小径,踏入一方别有洞天之地。
陈敬微微扬首,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哂笑道:
“黄仙姑是吧。”
“你的儿,智商堪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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