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特训

韩野一愣，确实，一个高三的学生，忽然收到黄昏俱乐部的邀请，还能冷静，那才是怪事。

虽然只是青训的邀请，但那可是黄昏俱乐部啊，在圈内，黄昏青训是出了名的。

左手也说清了，这个，完全是看在程万鹏的面子，黄昏特批的名额，只给了三个，还有条件，说来，若非韩野和李杰超打赌，怕是一个名额都落不着，全浪费了。

韩野想了很久，没说话，左手安静地等，临近龙门日的关键时期，放弃学业去青训营，这是关乎一生的重大决定，想再久都应该。

但他错了。

参不参加黄昏的青训营，在韩野，不是问题，答案一目了然，他不会去。

韩野考虑的是其他。

怎么邀请我了？

昨日的无光远征刚过去，瘫痪了星海网络，近半小时，帝国对黑之子的赏格随处可见，街上时不时呼啸而过武装车和低空无人机，韩野上学这一路，见了13辆车和21批次的无人机群，这还只是上城区，废品都市风声鹤唳。

白天，韩野听说下城区有高强度的武装冲突，似乎是都市厅借搜捕黑之子的当口，展开大清扫，动静很大。

因此，韩野必须多想。

虽然左手不是极客，看上去，也没发现改造的痕迹，但我不能确定，他是否经历过基因调试，有没有人在借着左手的眼睛，观察我。

韩野快速回顾一天内自己的所作所为，无论人前人后，确定了，没有异常，均符合韩野的身份。

韩野暂停呼叫李三七的打算。

如果，不是我的问题，是左手呢？

韩野分析左手的言行，扮演的前提是观察，他能很好的扮演韩野这一身份，足以证明他的观察能力。

韩野忽然发现，似乎，左手说的，都是真的。

左手是真的在邀请我，是字面上的，邀请而已。

他希望我进青训营，他认为……这是为我好。

左手是好人，韩野想。

既然想明白了，那么怎么做，也显而易见。

韩野做出受宠若惊的样子，很像，他对左手表达了他的不解，虽然有些啰嗦，韩野不明白为什么是他，明明，按着左手的意思，黄昏俱乐部的经理和程万鹏约定的是，满足向左手发起挑战这一条件的，才有名额。

“挑战你的是李杰超，”韩野说，“不是我。”

“但是你也举手了不是么？”左手说。

“不是你，李杰超也没勇气向我挑战。”

“不，挑战你是李杰超自己说的，我只是，”韩野想了想，“稍微推了把，一小把。”

“但这一小把很重要。”左手强调。

左手做出暂停的手势，好了好了，“到此为止，我们就别争辩了，没意义，经理把这事交给我，我判断你举手了，你也挑战我了，这就够了。”

“现在就一个问题，黄昏的青训营，你来不来。”

“很抱歉，”韩野做出遗憾的样子，“我知道，我有些不自量力，但是，我还是想试试。”

“你想拼极客。”

“嗯。”

左手挠挠头，“就没考虑过，万一失败了怎么办？”

“那就失败了再说。”

左手认真的审视韩野，好吧，他叹气，“没办法了。”

“你不知道，你们校长付出多大代价，才换来的机会，太可惜了，嗯，我知道你很坚定，看得出来，那么，至少告诉我为什么吧，给我一个理由，放弃一个确定的青训名额不要，去拼希望渺茫的龙门日，往届龙门日的录取率多低，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这多难，还有啊，我可是很少被人拒绝的，看我这张脸，你懂得。”

左手给韩野一个眼神，韩野点点头，很配合。

“见鬼，”左手低声嘟囔，“难得主动一回，我居然给一个男的拒绝了。”

韩野听力很好，练过的，所以，你说的我都听见了啊，虽然话没错，但怎么听怎么奇怪。

“来来来，”左手说，“给我一个理由，说服我。”

理由当然有，韩野想起临行的影子，他一个人，走向黑夜的背影，“我有一个妹妹，她……”

左手抽起烟，韩野讲完了，他还是沉默。

“理解了。”左手说，“基因缺陷，确实，你必须是极客，像我这样的，对基因缺陷也没好办法。想彻底治疗的话，或许，只能找蓬莱。”

蓬莱，帝国最大的生物科技集团，代表了帝国基因学的最前沿，御前会议核心的人柱国，也同时兼任蓬莱首席，可想而知，蓬莱是何等的庞然大物。

左手说，“你的决定很正确。龙门日，是你最好的路，必须织茧，并且四茧以上，对于我们这样的平民老百姓，没有世家背景，只有越过龙门，就职极客，才有一线可能，走进蓬莱的大门。”

左手苦笑了下，“至于我，别看我们职业好像很风光，跟你说吧，晚上我还得去都市厅吃席，但我也只是陪坐，叫我们去吃饭，大人物一句话的事，而假如是极客，知道么，我最羡慕极客的，是极客的自由，都市长的面子，请你喝酒，极客也可以说不，我是不行的。”

左手在说心里话，韩野意外的想，我们也只是萍水相逢，才多久，连认识也算不上，怎么把心里话都跟我说了？

韩野第一个年头是，这会不会是左手的伪装？

但不是，无论怎么看，左手都是真情流露。

或许，因为我只是学生，不谙世事，在成年人的世界，对学生总是格外宽容。

我必须尽快调整思维，帝国不是混乱都市，每个人不必小心伪装，也能活下去。

夜自习快到了，学生进教室，李杰超累得像死狗，沈飞远远的，一脸嫌弃。

左手用力拍韩野肩膀，“去吧，我看好你。”

“对了，下星期的新星杯，你最好去一下，传承代码还是不错的，虽然学术界对传承代码的影响褒贬不一，但是，以传承代码为核心结茧的难度，低于源代码，这点是公认的。”

“如果你有传承代码，结茧的把握，会大很多。”

左手絮絮叨叨，剖析利弊，他真的在为韩野着想。

韩野心中一动，“可是，我以前没打过模拟战，不一定……”

“倒也是，你们这学校的设备，绝了。”左手想了想，“这样，我还有几天假，就留在这里，约个时间，你和李杰超一起，我给你们特训。”

“模拟战听着唬人，不难的，也就那么回事，游戏而已，那个谁，天赋好的，几场就杀进积分榜了。”

韩野笑着，“谢谢老大。”

“去去去，少来，别把我叫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