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桑若寒垂眸望她，因方才与柳慕达成一致，他心情好，深邃的眸光便柔和了一些，“柳慕，方才我所言我自己都不信，你竟还真信？我虽为人却不像人，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怪物。而为我药引的你，又是什么呢？”
“方才所见，你却非凡人，我却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还有你为何要去妖界？你知道妖界在哪吗？”因不熟悉桑若寒口中的妖界，柳慕的问题便多了些。
“你的血只是可缓解我疼痛的药引子，若想真的根治我身上的怪病，得去妖界寻一宝物——龙纹眼，我出生时身上便融合着修炼千年而成仙的仙法。可我只凡人之躯，根本承受不住那么强悍霸道的仙法，师傅虽教我修炼法门，引渡仙力，可收效甚微，只可保我再多活十年，可若没有龙纹眼助我吸收这仙法，我必爆体而亡。如今，离我二十岁生辰还有一月，若一月之内，我寻不到龙纹眼，便只能消散在这天地间了。”
他仰头望向苍穹，感叹道，“人呐，虽活的艰难，可若有一丝希望，也得坚定的抓住。活着总比死了强，死了神魂消散于天地间，那便真的什么都没了。”
这一刻柳慕心头是震撼的，是啊，如桑若寒这般活的这么艰难，何不死了一了百了呢？可若他轻易死去，就是个懦夫，艰难求生，才可验证生的可贵。
是啊！生是多么可贵啊！
“既然你师傅让你去妖界寻龙纹眼救命，你父怎么会寻药寻到我家中？”
“师傅做事定有他的道理。龙纹眼此物，凡间怎么会有？可能只是给一个绝望的父亲一丝希望吧。”，桑若寒语调慢了些，“又或许，是我们二人天定的缘分，命运终将我们推到一起。”
命运？缘分？柳慕是不认的，遇见这古怪的男子与他那黑心的爹，可不是什么好事，她冷哼一声，“待我们从妖界平安归来，望再不见。”
桑若寒却不理会她话中愤懑，只自顾自的说道，“这些话，我只同你一人说过。”前二十年的岁月实在是太孤寂了，他不是话多之人，更习惯将心里话藏着，可刚见柳慕第一眼，他便放松所有警惕，恨不得将这些年埋在心头的所有话一吐而尽，这样，压在他心口的那颗巨大的石头才像是落了地。“若是寻不到龙纹眼，死前能见见师傅也是好的，我对师傅一无所知，不知他是人，还是妖，亦或是仙。我们只相处短短数日，可我……想他了。”
说罢，桑若寒伸手将眼前还在闪烁的星光尽数抚开，黑暗又将柳慕整个人吞噬了。
他牵着她朝前走去，声音又冷了，“我还剩一月寿命，妖界危险多，若我死了，便没人保护你了，你自然不能平安回到人间见你的颜嬤，所以我奉劝你一句，最好跟我一条心，全力助我找到解药。”
……
你见过空间被一双手硬生生的撕开一条口子吗？若是从前有人这样问柳慕，柳慕定会轻笑一声，称自己听到了什么好玩的笑话。
可如今……她亲眼见到了。
桑若寒面色如旧，口中轻念着什么，一双手蓄着金色的光芒，徒手将面前的空间撕出一条缝隙来，缝隙后快速涌动着青紫色的光。
桑若寒伸出手，柳慕本能后退一步，想离这个危险人物远一些，桑若寒回头平静的注视着她，可她却能看出眼神中的威胁，“随我一起走。”
柳慕上前一步，将手交到他手心里，短短时间，那双冰冷的手已变得温热，仿佛刚从阴间到了阳间，像是一朵干瘪将要死去的花瓣，陡然间被人注入了活力，柳慕不得不感叹此人的生命力当真顽强。
柳慕正陷入自己的思绪中想入非非，就听旁边的人道，“以后，不许忤逆我，我怎么说，你便怎么做。”
一句话引的柳慕炸了毛，她快速抽回自己的手，后退两步，表情也冷下去，“我做不到。你是力量比我强大，在妖界中我得由你保护，可你记住，没有你，我不必去妖界，我们二人，结伴同行，应互相尊重，团结，若你做不到我所说的这些，妖界我便不去了。”
“你敢。”
柳慕弯唇露出一抹笑，月亮陡然扒开遮挡着的云层，绽放出一丝微光，那光映在她脸上，竟意外的好看，她一字一句道，“我为何不敢？人可杀不可辱，有种你就杀了我。”
饶是冷硬如桑若寒，此刻也被她决绝的态度震惊到，不耐烦道，“随我来。”
柳慕越过他，率先进入了妖界。
桑若寒：“……？”
他默默将手收了回来，只用幽暗的眼神看着柳慕。
……
妖界天空碧蓝如洗，一条清澈的河流横在柳慕面前，其间有鱼儿游来游去。
一条鱼儿跃过河面，溅起一道水花，柳慕只以为这是普通的人间景象，并没有诧异，可下一秒，这鱼儿竟凌空化成了一个小男孩，七八岁大小，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后落到柳慕与桑若寒身旁，小男孩眼睛圆睁，一脸震惊道，“人类，竟是人类。”
柳慕没有防备下被吓了一跳，身子朝后趔趄。
桑若寒伸手扶住她的脊背，她后退的势头便止了。
“人类还我们妖界干嘛？快滚出去。”
桑若寒垂眸望他，眼中渗出几丝寒。
小男孩却还不知危险来临，犹自说着，“自古人妖不相交，能突破妖界结界来到这里，必是有些本事的，你们可是为了我们妖界宝物而来？我们妖界宝物是比你们人界的好上千倍百倍，可也轮不到你们来抢……呜呜呜，放开我。”
桑若寒伸手，拽住小男孩的肩膀，下一秒，一尾活蹦乱跳的鱼出现在桑若寒的手掌。
鱼在桑若寒手心挣扎着，溅了柳慕一脸水。
桑若寒径直将手中的鱼丢在水里，一言不发的往前走去。
柳慕连忙跟上他。同时听见传来几道气愤的声音。
“你没事吧，那个凡人看起来好凶。”
“不但凶，还……修为比我们高超，我们以后见他躲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