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刀锋
噗。
就在双眼昏昏欲避，即将倒地入眠之时，田棣突然抬起自己的左手，狠狠咬向了自己左手的大拇指。乳牙虽软，但下定决心咬破皮肤并不难，十指连心的痛一瞬间刺痛了神经，令昏昏欲睡的白发男孩瞬间醒来，冷汗瞬间就遍布额头。
“伊泊尔花的精致眠粉，本土的强力麻醉剂？！”
田棣握紧拳头，凝视身前的罐子。
他的唇齿间仍留有着自己的鲜血，血腥味令田棣清醒，也令他感到震惊与惊喜：“有了这个东西，其他的哪怕都不做，也可以把那个人渣放倒了。”
况且，这东西的效力也太好了只是扇闻了一下，就差点把他放倒。
前世虽然也有能做到这种效果的药物，但纯天然的可没有。
“果然是魔法吧？还是说这其实是一种灵能植物......”
田棣还记着，前世在网上看到有人说，每个生命本身都是一种极其独特细致，加工程度极高的工厂，理论上，是什么工厂的可能性都有，可以生产出许多现在生物工业也难以量产的复杂化合物。
真正的生物工厂，足以开启下次技术革命，但那实在是太久远了，以至不是地球人类走到突破方向。
这眠粉绝对称的上是珍贵物资。
零散的云漏下一道道阳光，潮湿的空气随风涌动。
急促快雨清洗的街道上的污渍，令草木翠绿，令花朵娇艳，连空气都带着青草的芬芳。现在已经是方工的时间了，许多工人都已经结工回家，亦或是准备收拾收拾，经行另外一项工作。
夕阳下，一个坡脚且高大枯瘦的男人沉默地行走在街道上，黄昏的阳光照在他身上，将身后的影子变的更加扭曲。
他脸颊凹陷，有着长长的络腮胡，眼睛微眯，眼眶发黑，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即便如此，他也称的上容貌端正，只是过于阴郁，不似善类，让人想要远离。
虽然坡脚，但男人的行走速度并不比常人缓慢，至多有些一瘸一拐。
并非残疾，而是天生的畸形。
男人的右小腿以下，已经不再是人类的模样，一颗圆滚滚的肉瘤取代了原本的脚掌，暴起的血管和青筋从中凸起，随着心跳而鼓动，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其中孕育，等待时机出生。
但因为胚胎中的缺陷，未能成功，故而成了这不上不下的畸变组织。
白之民经常出现这样的意外畸变，无论是族人还是外人都已见怪不怪，虽不会有什么歧视，但他们都不允许娶妻生子，孕育后代。
莫提森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所以他恨，很老天没能给他一个完整的身体，恨父母没能给他一个富裕的人生，恨他人那带有嘲讽安慰的目光。但这些他从来都不会表现在脸上，他的脸上永远都是宛如面具一般干涸的扑克脸，自然也没有什么人愿意和他亲近。
不仅如此，他也不会惹是生非，不会用刻薄的语言嘲讽其他人——这男人对自己的上司更加恭敬有礼，诚实谦卑，对老板而言，这毫无疑问是最好的美德，所以他平常过的也算安稳，没有人觉得他需要改变什么。
但是这正是他所厌恶的地方，他想要快意恩仇豪气，想要一诺千金重诚信，想要无人比拟的才智，想要......
不管如何，自己都不应该是现在这副无趣的样子。
自己配得上更好的人生。
想到这，阴郁的怒火自心头升起，这是即便用黑菇美梦一场，享受一次酣畅淋漓的快感也无法消除的憎恨与愤怒。
他现在只想发泄。
如此想到，抬起头，莫提森看向自己的房屋。
他眯起眼，看见窗口的边上，有个白色的小小身影正看着自己。
一位头上缠着白色绷带的白发男孩站在窗边，小心翼翼地看向窗外的街道。
男孩白发蓝瞳，模样甚是可爱，但头上还在缓缓渗血的暗红色的绷带破坏了这一切的美好。
他显然见到自己的舅父，故而惊呼一声，便立刻缩回窗后，像受惊的小兽。
“哼。”
看着这一幕，莫提森垂下头，阴沉的笑着。
他此刻心中充满了一种病态的满足感，有人在畏惧他，有人在恐惧他，有人为他的想法而不寒而栗——这就是他唯一能感受到自己还活着的时候。
自己的那个外甥.......哈哈，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到时什么话都不说，就站在他面前，等待他自己惶恐的承认自己的错误。
无论是没扫干净的地，还是墙角的银币，抑或是散发出的气味，理由真是太多了，想要找，到处都是。
那小子肯定会乖乖承认。
而他什么都不会说，什么都不会原谅，因为犯了错，就该被惩罚。
“不能打死了，小孩子的内脏还能卖一笔好价钱呢.......”
含糊地自语几句，心情愉快，甚至脚步都快了几分，阴郁的男人怀着满足感，笑着打开自己家的大门。
他看见，田棣就站在房门口，脸上带着局促，不安地等待自己的到来。
“很好......”莫提森反手将门锁上。
他原本还想说写什么，但是突然有一包东西甩在脸上，烟前登时一迷，呛人的粉尘带着浓郁且熟悉的香气遮蔽了口鼻。
“咳咳！！”
莫提森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究竟是什么回事，他根本想不到一向乖巧柔弱的外甥竟然会做这种事，而这香味显然是他平常时搭配黑菇使用的伊泊尔花眠粉......
他怎么可能找到.......
在陷入最深沉的沉睡前，莫提森看见田棣慢步走来，手里拿着他平日捆鱼用的绳子，以及一根显然被磨尖了的草叉。
莫大的不安和恐惧涌上心头，令他想要大声尖叫。
但没有机会了。
在浓郁的香气间，莫提森陷入了长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