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戕灵案（2）
“我哪有胡说！你看是不是这个理儿？”胖阿姆指着那锦匣道，“这‘鱼跃龙门’也得是那鱼儿自个儿跳跃不是？如今这样子，倒像是你我在跳这龙门鬼关似的，一路乘风破浪，累得个半死不活！”
瘦阿姆怼道：“你跳？瞅瞅你这身肥膘，倒像是你跳的起来一样！”
胖阿姆站起身来，气呼呼地跺了两脚：“我一身肥膘咋了？吃你家糖还是喝你家蜜了？我跟你讲！我虽体胖但不体瘫，再说了，今天若单单是我，岂止是跳？三两下不就飞过去了！哪还用这般辛苦！”
“你喝多了吧！吹得什么牛皮！”瘦阿姆不屑道，“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敢飞，你又不是不晓得，这三清山密布‘天罗地网’，这怕是还没飞离地儿呢，你那两根骚翅膀子就被打烂了！”
胖阿姆却犟道：“那我还真要骚给你看看！我要是敢飞起来了，你把刚吃的那些蜜糖都悉数给我加倍还回来，怎样？”
瘦阿姆只笑笑，懒得理睬。
胖阿姆不容瘦阿姆答应，就地解下肩上的披风，当即露出一对翅膀，振动飞腾了起来，边飞还边得意地嚷嚷：“如何？洒家敢飞不敢飞？这枣花味的，荔枝味的，还有那蜜桃味的，你通通加倍还我！”
瘦阿姆见状，忙仰天喊话：“你发什么疯啊？你快给我下来！我只吃了你一颗糖，何故要还你那么多口味？”
胖阿姆哪里听话，只飞得越发起劲儿，将翅膀扑腾得呼呼风起。
瘦阿姆继续喊话：“你快快下来，要是惹来金丝铳，我即使有糖还你，你也没命享用了！”
那金丝铳乃是三清山的护山法器，因其铳身密布于山石林木暗处难以察觉，又被众灵称为“天罗地网”。它本是用来防御鸟兽空袭的，然因其不辨敌我，凡有凌空振翅飞翔者必遭射杀之，为防误伤族灵，故而山中在布下此法器之初就有禁飞令公告：三清山一带严禁擅自飞行，若有违者，后果自负。
那胖阿姆正在空中忘形飞舞着，忽然间，不知从何处飞射过来银针一般的闪亮利器，只见那利器“嗖嗖”两下从她身边蹿了过去，险些扎中翅膀。她大惊失色，慌忙收了翅膀，重重地跌落在船头处。凭她这体格，一落地犹如巨石压顶，整个凤舟晃了三晃，又抖了三抖，压得凤尾一方更是高高翘起，险些翻转过来。
瘦阿姆见状赶紧后仰几步奋力下压，翘起的凤尾才又勉强贴回水面。然而，这虽免于翻船，但终究是颠晃过大，船板上那锦匣翻倒在地，置于匣内的两枚晶莹如玉的胎灵哧溜一下就滚落进湖水之中了。
二人惊魂未定，又见胎灵落水，吓得手足无措，如此护灵不利，必是大罪，各自稍稍回神便慌忙解下外衣跳入水中捞救。
可那胎灵入水即沉，根本无从捞起，二人徒劳半天，快要精疲力竭了只好游回凤舟，扶舷而泣。
瘦阿姆哭诉道：“激流险滩都安稳过去了，却不想在这静水平湖里翻了船，你说你逞个什么能耐，说了这里不能飞，不能飞，你就是不听，这下满意了？”
胖阿姆也是痛哭流涕道：“我想着这里离山头还有几里路呢，小飞一下该也不打紧的，可谁知那玩意儿竟这么厉害……唉……方才何不一铳打死我算了，留下这条贱命回去也不得活……”
瘦阿姆听了这话也只觉得大祸临头命不久矣，正绝望之际忽然望着不远处一座石峰惊叹道：“天啦！莫不是菩萨要显灵了！”
那石峰是三清山众多奇峰怪石中常受众灵膜拜的一座。
远观此峰，犹如观音静坐，双手合十，正聆听众生。
据传那是观音菩萨下凡探访时留下的法相，如果有谁遇到灾难可向它祈祷，菩萨若是听见就会下来救苦救难。
而此时，一轮明月正落在了石峰的背后，远远看去就像是亮起的佛光，又有几缕云雾飘过，更添仙气弥漫之感。
胖阿姆望了两眼，只纵身爬上凤舟，不以为然道：“什么菩萨显灵？那就是座石头山，活了几百年谁真的见它招来过菩萨？我看咱还是想想回去以后求个什么死法来得痛快吧！”
瘦阿姆也跟着爬了上去，却又跪在船板上虔诚地祈祷：“菩萨显灵，菩萨保佑，菩萨快来救救我们的灵儿吧……”
“快别拜了！趁早想想后事是真！咱俩是一条船上的，谁都跑不脱……”胖阿姆拧了拧身上的兜布，船板立刻湿了一片。
瘦阿姆不受其扰，仍在虔心祈祷，祈祷完又朝凤舟两侧探视，忽就看到一侧水底似有明晃晃的异光透出，她赶紧拉着胖阿姆的袖子问道：“你看，你看，水里有东西！”
胖阿姆侧目瞅了一眼，只道：“不过是月亮的倒影罢了！”
“不是月影，那水中月分明是在这边！”瘦阿姆指向凤舟另一侧，那月影嵌在水中，正随着水波涟漪起皱。
胖阿姆看看这边的亮光，又看看那边的月影，这才生出疑问：“是哦，月影在那边，可这边的光亮又是啥？”
“有动静！有动静！”瘦阿姆指着水里的异光直喊道，“你快看呀，莫不真是菩萨显灵了！”
“头回听说菩萨显灵是从水里冒出来的！”胖阿姆盯着水里瞧了瞧，只见那水里的异光越来越亮，似有什么东西伴着翻滚的涌流向上升腾而来，她忽而慌张了起来，“糟了！糟了！这怕是菩萨没来，反倒把那妖鱼给招惹来了，也罢，也罢，索性来个痛快，把我们都吃了去，早死晚死都得死！”
“你胡说个什么？这里是三清湖，三清山的地界，那妖鱼怎么敢来这里！即便来了，它也是神出鬼没，又怎会提前发出亮光让你察觉？”瘦阿姆盯着涌流细细观察，忽又欣喜叫道，“我瞅着怎么像是胎灵浮起来了！”
胖阿姆忙又定睛细看，确实见得那水里有一亮物泛着晶光渐渐浮起，且越近水面时，越发亮眼，待完全浮出一看，果真就是那落水的胎灵。
“是我灵儿！是我灵儿！”胖阿姆赶紧弯腰伸手将胎灵捞起，紧紧护在怀中，“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亮闪闪的可是现胎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