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装神扮鬼,少年巧破黄雀
“吾乃沂山山神!尔等盘踞山中,肆意妄为,未曾敬神,今日便是吾降罪于尔等之时!”
常青压低声调,又故意哑着嗓子说话,竟然真有了五六分老鸦叫丧的感觉,更别说常青还时不时学一些怪叫,真把幽静的山谷衬托出了几分诡异。
常青攀附在一株枯树上,远远看到队伍中有些慌乱,赶紧趁热打铁,拿起一块石片对着自己的铁甲又敲又刮,敲击的“当当”声和刮擦的“吱吱”声在黑夜中尤为刺耳。
“识相的,赶快下山!不识相的,今夜便做乃公的肉食吧!”
“桀!桀!桀桀桀桀!”
一通威胁过后,常青又是一阵怪叫,竟然真有几个匪徒忍受不了,想要偷偷溜走。
崩天雷虽然也拿不准这声音到底是人是鬼,但他天生胆大,并不畏惧鬼神,见常青一直得寸进尺,终于忍无可忍:“装神弄鬼!呸!去几个胆大的,把这个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给我揪出来!”
崩天雷大手一挥,指了十个人去声音的方向探查。
被指到的人明显有些不情愿,但迫于崩天雷的威势,这几个人还是拿起刀枪、弓箭,小心翼翼地向着山谷坡上走去。
常青在树冠上看得分明,来的这十个人有两个人持弓箭,两个人拿长枪,剩下的都拿着环首刀,至于铁甲和盾牌之类,则是完全没有。
等这些人走近,常青挑衅一般地将手中石片掷向领头的匪徒,正正好好砸在了那人的鼻子上,两行鲜血立时就流了出来。
常青一边看着那些人乱作一团,一边笑道:“乃公的石子滋味如何?”
被砸中鼻子的匪徒明显起了火气,让带弓箭的二人不管不顾向这边射箭。
仅有两三支软绵绵的箭矢从常青身边飞过,大部分连树冠都没挨着,等那两人把箭矢射完,常青又优哉游哉地调笑道:“乃公我刀枪不入,这些箭矢见了乃公都要躲着走哩!乖孙儿们,你们还不赶紧也躲开?”
常青本以为这些话能唬住匪徒,却没想到被砸破鼻子的小头目已经上了头,根本就没管那么多,带着两个胆大的就跑到树下,看样子是要爬树来抓常青了。
常青哪里会给他们机会,在树冠上奋力一跃,竟从这棵树,跳到了另一棵树上。
“我滴个乖乖,我也会轻功了?”见自己稳稳踏在了树干上,常青还有些不可思议,看起来自己的身体素质比自己想的还要好。
一下子从一棵树飞跃到另一棵树上,着实是把下面的三个匪徒吓到了,本来还怒火中烧的小头目也立马烧不起来了,三个人手执环首刀,围在树下,一时竟不敢上前。
常青瞄了一眼其余的七个人,离着十几二十步的距离,不太敢上前,常青心中一动,把身子团成一团,径直向树下的小头目砸去。
如今的常青也有六尺多的身高,配合着身上的铁甲,一百多斤的重量直接把那个小头目砸趴在了地上,常青双手抱着他的头一扭,轻轻松松解决掉了此人。
趁着其余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常青抄起小头目的环首刀,一刀给离得近一些的一人肚子上攮出个洞来。
另一人想要过来救援,就见到一张毛茸茸、黑乎乎的怪脸突然出现在自己视野当中,满口白牙一副要把自己生吞活剥的样子,这人一下子就被吓破了胆,常青简简单单一刀枭首。
稍稍还有些勇气的三人,片刻之间就被常青解决,后面的七个人想也不想,立刻往山谷里逃窜。
山谷中,崩天雷正忙着安抚军心,只看见刚刚派出去的几人嘴里大喊着什么“山鬼”、“吃人啦”、“山神显灵啦”之类的话,连滚带爬的向着这边冲来,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队伍,又一次炸起了锅。
常青看区区七个人就给这些匪徒带去了不少混乱,心中一喜,伏低身子,打算悄悄潜过去,看能不能找机会把那个领头的大汉给杀了,这千余人的匪徒,到时估计也就不攻自破了。
虽然队伍有些混乱,但崩天雷到底是个头领,知道自己的安危最重要,十多个亲信举着火把,半步不离地时刻跟着他,常青躲在草丛里观察了好久,也没看到破绽。
另一边,因为常青不再怪叫和说些怪话,匪徒中不少人以为这位“山神”已经吃饱喝足回洞府了,渐渐也就不再喧闹,只是刚刚那一场,终究耗费了他们不少心神,如今又是半夜,不少人都懈怠了起来,甚至有些人堂而皇之地躺在地上,睡起觉来。
常青这边见抓不到崩天雷的破绽,心里正在发愁,见到不少匪徒开始松懈,便悄悄摸到火把少的地方,开始找机会杀落单的匪徒。
因为失了戒备心,找落单的匪徒并不算难,什么独自一人解手的,避开别人偷着睡觉的,甚至于还有打算趁夜溜走的,常青趴在草丛里一刀一个,杀得不亦乐乎。
直到死了七八个人,这些匪徒才感觉出不对劲来,派了一个人急忙去向崩天雷报告。
不一会,崩天雷带着自己的亲卫骂骂咧咧地过来了。
常青躲在暗处估摸了一下时间,再拖下去可能就会让巴阔的计划得逞,现在就得让这帮匪徒暴露出来,不能让他们成功偷袭了增援的郡卒。
主意打定,常青“蹭”的一下从草丛中钻出,仗着自己有铁甲防护,抢过一把长枪就往崩天雷那里冲,嘴里时不时还发出些嘶吼的声音。
周围普通的匪徒都被常青这一下子突然袭击给震慑住了,但崩天雷的亲卫却不为所动,见常青冲过来,齐齐踏前一步,把崩天雷护的死死的。
见敌酋防守严密,常青知道自己肯定拿不下来,只能将手中长枪狠狠掷出,随着一声破空之响,一名亲卫被常青钉在了地上。
趁着其他人惊骇之际,常青向另一个方向一个猛蹿,往山谷外逃去,边逃边喊:“没卵蛋的盗匪,见到乃公吓到腿软了吗?只要尔等抓不到乃公,乃公今晚挨个弄死你们!”
“放箭!放箭!”崩天雷被常青扰的心烦,见常青终于现身,立刻招呼手下射杀常青,只是他手下这些匪徒大多没有反应过来,反应过来的也不过射出稀稀拉拉几支,偶尔有一两支命中,要么被常青的宽袍挡下,要么被袍子下面的铁甲弹开,愣是没让常青受一点伤。
见常青跑远,崩天雷心中不禁嘀咕:真是邪门了,难不成这玩意真是山神?刀枪不入?
看到常青消失在黑暗之中,崩天雷犯了难,巴阔让他守在这里,等信号一来,就带人冲杀回营寨,把在那里的人全都杀光,可现在让常青这么一闹,队伍里不少人都打起了退堂鼓,万一信号没等到,又让常青杀了不少人,就自己手下这些饭桶,还能鼓起勇气去冲杀吗?
可真要发动手下这千余号人去围杀一个“人”,岂不是更容易耽误大事?正在崩天雷发愁之时,常青又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怪叫着砍死了两个没防备的小喽啰,还顺走了一杆长枪,又扬长而去。
除了留下一地歪歪扭扭的箭矢,啥也没有。
不行,不能再让这个妖怪胡作非为了,崩天雷觉得自己不能再犹豫了,再犹豫下去手下的喽啰们就先崩溃了,于是,崩天雷提高嗓门,大喊道:“弟兄们!别害怕,那不是什么山神,只不过是诸葛家派来骚扰咱们的刺客或者游侠罢了,等下次他再出来,咱们就一齐上,一人砍他一刀,把他砍成肉泥!”
崩天雷的大嗓门名不虚传,千多人都听的清清楚楚,不少人也不想再受提心吊胆的苦,站起身,拿起刀,亮起火把,就等着常青一现身,立刻冲过去砍死。
……
离常青所在的山谷一里多外,杨志正借着火势和原本的营寨和一群黄巾贼对峙,这群黄巾贼不同于之前见过的那些,这些人作战更为勇猛,进退也更有章法,其中还有约莫两百人身穿皮甲。
就在杨志刚刚点完火,山坳中的营寨还没有完全烧起来时,杨志就迎面撞上了这伙黄巾贼,一个照面之下,杨志这边就损失了十来个好手,好在是在夜里,杨志这边猎户多,弓箭也多,凭借着箭雨,杨志才把手下这些人带到了一处易守难攻的土坡上,又找来了一些搭营寨的木材,引出一道火线,才算是挡住了这帮黄巾贼的猛攻。
两边就这么对峙了两个时辰,眼看着火线就快要烧完了,杨志这边一时又难以找到燃料补充,恐怕火一灭,对面的黄巾贼就会一拥而上,自己这边绝难抵挡,杨志看着天上已经偏斜的满月,不由想到:难不成明年的今日,就是我杨不悔的祭日了?
也就在这时,杨志的眼角余光中,忽然有一丝火光闪过,杨志一偏头,想要去看清那是什么,却看到西边的小道上,隐隐有火把的光芒在闪动,而且还越来越多。
“老师!老师!贼在西面,贼在西面!”
隐隐约约,杨志似乎听到了常青的声音,但是青少君不是在山下的庄子里吗?自己难道快要死了,出现幻觉了?
“老师!老师!黄巾军不是敌人,西面的贼徒才是!”
忽然,一个满身枝丫、草屑,蓬头垢面,怪模怪样的身影出现在小道上,那个身影边向自己跑来,嘴里还喊着什么东西。
“老师!快去告诉对面的黄巾军,他们被卖了!寨子都是空的!他们被卖了!”
正在山坳处准备组织进攻的柯学此时也听到了常青的喊叫声,虽然没听到前面的能容,但“寨子都是空的”这几个字,还是切切实实传到了他耳朵里。
柯学浑身一震。
就在不久之前,常青终于引动了崩天雷的队伍,千多人不再顾及埋伏被发现,不再顾及巴阔的筹划失败,全都在崩天雷的命令下,追逐起了常青。
千多人,乱哄哄的队伍,常青一开始是没放在眼里的,甚至于还有心思逗弄一下崩天雷,可谁知道,稍微一逗弄,崩天雷就把巴阔的计策和盘托出,还满是自豪地说,这条计策天衣无缝,任谁也破不了局,单凭常青一个人,早晚要被他捉住,剁成肉泥。
常青套出了巴阔的计划,知晓了黄巾军的头领柯学被他们当做了捕蝉的螳螂,立刻就想到能不能策反这些黄巾军,一旦成功,巴阔和崩天雷手下这些乌合之众,根本不足为惧。
于是,就有了刚才的一幕。
常青凭着自己的脚力把崩天雷的队伍甩了有半里地还多,如今冲到了杨志面前,常青将自己知道的急忙道出,而后催促道:“老师,快派人去联络一下对面,否则咱们就要被两面夹击了!”
杨志见常青说的着急,又看向西侧的小道,火光已经十分明显,想来不用多久那些匪徒就会赶到。
分秒必争之时,杨志点点头,就要指派一个人到火线旁去喊话,正在此时,一个郡卒从前方急匆匆跑了回来:“杨先生,那些黄巾贼派了个人来,说是要和咱们谈谈!”
“我去和他们谈。”常青上前一步,没给杨志开口的机会:“老师,我从那群匪徒的领头嘴里套出了他们的全部筹划,我去最能说服那些黄巾军。”
看着一脸泥巴,衣服已经破破烂烂的常青,杨志不自觉露出一个微笑,抬手擦了擦常青脸上的泥:“去可以,一定要小心,事有不对赶紧跑,别回来。”
常青郑重地点了点头,一溜烟又跑下了山坡。
火线一侧,柯学见到了一个打扮古怪,灰头土脸的少年,少年一从山坡上下来,气都没有喘匀,就开始大讲巴阔的筹谋,崩天雷的埋伏,营寨这里的不对劲等等,脸上的泥土之下,能让人感觉到他的焦急,还有一丝稚嫩。
柯学不由笑了,自己很多年没有见过这样的年轻人了,有勇有谋,更重要的是有担当,仅仅隔着一道火线,自己手下的黄巾力士轻轻松松就可以射死他,但他并没有在意这些,这个少年只在意自己该做什么,要做什么,必须做什么。
“少年郎,莫急,你说的事我都信。”柯学开口了:“从今日突然遇到你们的队伍开始,到营寨中一个人也没有,再到现在被你引过来的崩天雷,我若是这都猜不到发生了什么,如何能带着我这些黄巾兄弟,苟延残喘六年之久呢?”
看着一脸平静的柯学,还有他身后整齐划一的黄巾力士,常青哑口无言,恐怕就算今日自己没有撞破巴阔的阴谋,这个黄巾老道也有办法打破死局,说不定还能坑死巴阔和崩天雷二人。
“既然贫道信了你的话,那崩天雷和他手下那些乌合之众也就不足为惧了,只是,小兄弟。”柯学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微笑:“一会琅琊国的郡卒来了之后,你可要让他们别误伤好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