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杀贼

第二天中午，全身被丝布裹地严严实实的常青，就被人抬到了利县的刑场看台上。

没办法，昨天四箭射沉一艘小舸之后，常青就开始全身渗血，把刘备和关羽都吓得不轻，好在只是毛细血管破裂，并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只是强行开弓和超时激发肾上腺素，造成现在常青浑身剧痛，一点也动弹不得，想要过来看刑斩妖人，只能找人把他抬过来了。

没错，刘备为了避免夜长梦多，直接第二天就把原利县县长，实际上天王教的掌控人高达，以及巨定湖湖匪首领王逊，二人押到了刑场上，准备当着利县民众的面审判、处刑。

为了照顾常青的身体，看台上首特意摆了好几把胡椅，刘备、关羽、张飞、简雍都坐在胡椅之上，常青今日特意换上了从未穿过的官服，但因为还没加冠，不能戴进贤冠，导致全身看起来很是奇怪。

刘备等人则文武分明，关羽、张飞皆绛色衣袍，头戴武弁大冠，只不过二人终究不习惯坐胡椅，两只手明显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好。

刘备和简雍则是皂色禅衣，头戴进贤冠，威严庄重地安坐在胡椅之上。

时间已经过了午时，刘备等人却不着急行刑，而是在静静等待着，等待着那个及时赶来，一锤定音的人。

常青努力看向刑场上的二人，高达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王逊则面如死灰，毕竟王逊作为湖匪首领，怎么也难逃一死，反倒是高达，若刘备拿不出关键证据证明他就是为祸数年的天王教的幕后黑手，一旦对他用刑，那刘备今后在官吏、世族中的名声，也就差不多完了。

虽说乱世之中，有事急从权的说法，但世家大族可不会听这一套辩解，只会把刘备当成肆意跋扈的酷吏。

所以，刘备必须等那人过来，才能名正言顺地，审判高达。

时间，一点一点地向前走着，并不给任何人情面。

高达冷笑着抬头看了看天，对着刘备说道：“刘国相，已经午时过二刻了，今日还行刑吗？”

刘备并不理会高达的冷嘲热讽，只是坐在胡椅上，静静等待。

高达见刘备不理会自己，转向王逊，说道：“王首领，看来今日你我不用赴泰山府君之处了。”

王逊苦笑道：“高县长，我兄弟因你而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你一点都没感觉到，我兄弟恨你入骨吗？”

“王郡丞跟我可是知心而交，王首领，你还没我了解你的兄长呢。”高达极其刻薄地说着，：“不过王首领毕竟是盗匪，恨在下也属正常，毕竟官匪不两立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说着，这人竟自己狂笑起来，引得关羽怒目而视：“肃静！”

将死之人，反倒有恃无恐，对着关羽不屑道：“尔等刘备爪牙而已，也敢呵斥我堂堂一县之长？”

“尸位素餐，苛刻百姓，鼓弄淫祀，勾结盗匪，汝之罪行何其多也，关某有何不敢呵斥？孟子曰，贼仁者谓之贼，贼义者谓之残，残贼之人谓之一夫，汝尚不过一独夫，杀汝也不过诛一独夫耳，更何况是呵斥呢？”关羽侃侃而谈，反倒把高达说的不知该怎么回话了。

愣了许久，高达才讪笑道：“原来爪牙也读书的吗。”

随后，便不再逞口舌之快了。

常青也不由感慨：读书还是很有用的。

就在整个刑场都陷入一种拘谨的宁静之时，一阵轻快的马蹄声打破了这种沉闷，只见一个英姿青年驾着骏马，怀里抱着两大卷竹简，向着刑场疾驰而来。

刘备等人立刻站起身来，看向青年，等青年停好马后，刘备才开口道：“辛苦诸葛小兄弟了。”

诸葛瑾拿衣袖抹了把汗，把竹简放到地上，拱手行礼道：“瑾不负使君所托，把这几年盐场聚的账簿还有利县官驿转运的记录，都找出来了！”

诸葛瑾行完礼，又转向高达：“高县长，自中平四年以来，盐场聚每月以修筑盐场为名，运入铜铁金银若干，然以东莱、北海乃至乐安本郡别处盐场用度计，每年产盐不足所需应产之十一，而盐场聚又从无人丁增减，你如何解释？”

高达抬头看了看说话的青年，又垂下头去：“我无话可说，反正你们总是要把鼓弄邪教的罪名扣到我头上的，查出了盐场聚的问题，足够你们编造罪名，我如何解释结果不都一样吗？既然如此，趁早杀了我就是了，何必费这么多口舌。”

“别急，高县长。”诸葛瑾俯身拿起另一卷竹简，说道：“同样是自中平四年起，本郡各县皆有往来利县的物资、百姓，在利县境内遭盗匪劫掠的情况，几乎是月月都有，而在下去清查了各乡、里、亭相对应日期的文书，有记录能对上的，寥寥无几。”

显然，这次诸葛瑾没有再给高达辩解的机会，又继续说道：“于是，在下便带人驱马赶去了盐场聚，令在下惊异的是，五年前户册上登记的一个五口之家，一父、一母、二女、一子，如今还是这些人，连年龄都没变，高县长，不觉得诧异吗？”

高达抬起头，换了副谄媚的面孔，笑道：“诸葛兄弟如此明察秋毫，高某自愧不如，那好吧，只要刘国相答应高某放高某一条生路，哪怕是流三千里，高某也认了，高某还会把这些年来藏匿武备的所在告诉刘国相，诸葛兄弟，你觉得如何呀？”

诸葛瑾脸色一冷，斥道：“死到临头，还心存妄想？”

高达突兀提出的这个要求，现在连王逊也看不懂了，已经是必死的局面了，竟然还妄图求一条生路？反正你死了之后人家刘备有大把时间到处搜寻，何愁找不到你积攒的那些武备呢。

王逊摇摇头，插话道：“刘国相，在下并无遗言，恳请一死。”

高达却不顾脸面，直接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大喊道：“天下万事，唯死最难，高某是真的怕了！伏乞活命啊！”

看着高达在地上卖力地表演，诸葛瑾终于忍耐不住，从怀里掏出一张布帛来，扔到了高达面前：“高县长是不是以为我没查出你在海外豢养海盗之事，所以觉得只要自己能逃出生天，就还有一丝机会？每月补给运至何处，如何接应，海外岛屿所在，俱在此图纸上，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高达奋力用牙齿拨开布帛，看到了上面书写的内容，先是愣了一瞬间，而后高声笑道：“诸葛瑾，你也不过如此嘛，这不过是我手下之人伪造的罢了，实际所在，你根本不知道，哈哈哈哈，你要杀就杀了我好了，一个月之后，我留在海外的诸位兄弟，会杀到利县来，替我报仇的！”

诸葛瑾转身看向刘备，刘备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诸葛瑾应了一下，抽出早就准备好的环首刀，一刀砍去了还在聒噪的高达的脑袋，之后又一刀，结果了王逊的性命。

刘备看了看刑场上的尸体和血迹，吩咐道：“将此二贼首级，悬于城门之上，以作告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