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10.了解“真相”

“那我也该走了。”君烛夜看到西乔夜她们离开，刚抬脚走出一步，身后的金久月笑着朝他挥挥手。

“还在找阳阳？”金久月放下手，看着君烛夜有些落寞的背影。

她只见君烛夜肩头一耸，他说：“我的时间不多了，希望能找到吧。”

金久月无奈叹了口气，“当初手术的副作用？”

君烛夜转过身，点点头，他一直都是这样，冷着脸，让人看不出情绪。“那群人以为我的手术很成功，事实上这几万年，因为术后副作用导致我的身体机能下降，甚至出现‘反童’的现象。”君烛夜伸出手，他现在的样子其实是他二十岁的样子，当年手术时，他三十二岁，甚至第二天就是他三十三岁生日。

大多数凡者在十七八岁就差不多定型了，后续随年龄增长慢慢老化。君烛夜能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估计过不了多久，他会彻底变成一个小孩，失去自我意识，最后在婴孩摸样下死去。

之前的“年轻化”速度很慢，百年都没什么感觉，可最近却每天都有感觉。估计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金久月面对这样的情况也毫无头绪，她鼓励式拍拍君烛夜的肩膀，“我清楚你发现改变后的心慌，但是急不了。你去了警署那么多年也找不到，CRh41那么大，你不可能每家每户去找。”

君烛夜垂眸不语，这副模样的他在树影下颇有青春少年样，阳光透下，微风拂过耳旁，吹起稍长的刘海。可惜，君烛夜的童年除了学习和岑锦阳，再没有任何活力存在。

金久月拍拍他，安慰道：“阳阳那么好的人，老天怎么会亏待他呢。你也别太着急，人一定会找到，你也要注意身体。”

“回去吧，你还有事情要做。”

金久月笑着，挥手与他告别。

——

西乔夜在小木屋醒来，四肢仿佛灌铅一般，比重组还难受。她缓缓睁开眼，周围的环境简陋……又朴实，木制屋顶上还挂着蜘蛛网。

她艰难坐起来，她和岑夜在进入这间屋子后就已经一脚踩进幻空间了，所以他俩的身体是直接躺地上的，现在从地上爬起，多少有些狼狈。

岑夜晚醒来一会儿，他睁开眼第一件事是问西乔夜怎么样。

西乔夜起身缓了一下，回他：“还好，你呢？”

岑夜坐在地上，他晃了晃脑袋，“有点晕，莫名其妙陷入一片黑暗，还有一大堆的声音在耳边吵……”他话说一半，突然捂嘴转头朝另一边。

西乔夜无奈叹了口气，走过去拍拍他的背，岑夜摆了摆手，恶心的感觉更加强烈。

空间的使用确实有许多副作用，就比如岑夜这样有强烈恶心症状。比坐在飞行器顶，然后以每秒四千米的速度前进还难受。

西乔夜：“你缓缓，我们一会儿再回去。”

岑夜抓住西乔夜的胳膊，问道：“没……没事，呕——那个，队长，你……咳咳，你有什么（发现）……”不行，好想吐……

西乔夜无奈，右手间断性轻拍他的背，“不着急，你先缓过来再说，如果你连自己的状态都调整不好，谈什么找线索，抓犯人。”

岑夜点点头，他缓缓站起身，想吐却吐不出来的感觉比死了还煎熬。等他缓过来，西乔夜才递过来一瓶水，“该回去了。”

岑夜含着一口水跟在西乔夜后面，稍作调整后才吐掉那口水。

这颗卫星荒凉得让二人觉得那木屋都是临时建的。回到飞艇，岑夜对着操作台喊了一声“Veli”，随后一道电子女音响起，连带着操作台上展开一块显示屏。

显示屏上出现形似音量波形的图案。

“主人，我在。”

“欢迎两位回来，Veli等待许久了。”女音声形流畅，没有一丝电流声，她在尽可能表现平淡语气中的欢愉。

岑夜难受得瘫坐在驾驶椅上，他对 Veli说道：“Veli，开启自动驾驶三号导航图 P32路线。”

Veli在他话音刚落时逐步开启三号导航图，地图上呈现出五颜六色的路线，岑夜所说的 P32只是其中一条。

如今的交通工具千奇百怪，安全是首要的，便利是其次。而附赠功能里，最受关注的便是驾驶器管家，他们是否能正确判断路线，排除危险，这是很重要的。至于导航，它要比自动驾驶年长，技术到现在也算成熟了。

长生者中最年长那一辈，他们见过导航系统幼稚的时候，最让人想起来就笑的莫过于导航“自己走过的路，也想要让别人走走”，最终结果就是各种有意思的事情发生。

岑夜在驾驶椅上闭目休息，西乔夜也闭了会儿眼，但没过多久她便睁开了。

她开口问道：“Veli，有备用飞行器吗？”

Veli回她：“飞行器正在充能中，预计三分钟后可以使用。”

西乔夜：“谢谢 Veli，麻烦三分钟后准备好飞行器发射装置，我需要离开一下。”她说着，中途转头看了一眼岑夜，后者因疲惫坐在驾驶椅上睡着了，西乔夜也没想到他会睡那么快。

西乔夜又对 Veli说道：“Veli，等岑夜醒后告诉他，我有事要去长老城一趟，让他先回去休息，办完事我会通知他们。”

Veli：“收到，Veli记下了。”

Veli的声音偏成女，原以为会是一个御姐导航，但时不时的调皮，岑夜曾怀疑过她的设定，还检查过是不是他有设定错误的问题。Veli的调皮不仅在于她偶尔俏皮的语气，还有随机出现的玩笑，赶潮流的话术，以及冻死人的冷笑话。

Veli自认为她冷笑话讲得不错，但她主人欣赏不来，唯有她那两位“知音”懂她。

那两位“知音”不用猜就知道是祁诺和尹洱，他俩甚至还能举一反三，最终饱受“挫磨”的只有岑夜一人。

三分钟后，西乔夜坐进飞行器内，随着发射装置的启动，小型飞行器朝着指定方向前进。初步推进速度在夜空中缓缓减慢，后续的前进就需要手动操作了。

这个过程看上去就像「愤怒的小鸟」——外星系的游戏之一。将这个步骤放在飞行器上，主要原因是它不耗能，想中途更改方向也是可以的，这种飞行器的抗阻力能力很强，并且不损害内部机能。

西乔夜坐在驾驶座上，向着 CRh41的中心前进，按照每小时 1.1光年的速度，她能在九分钟后精准地撞上长老城——所以她正在减速。

长老城的出现就是个迷，没人被允许进入长老城，但真的进去了也没什么，能不能出来才是该考虑的问题。

在三个时衡前——

金久月的地下室内，二人还在讨论接下来的“计划”，在西乔夜准备返回客厅时，金久月叫住了她。

西乔夜：“我们……进行下一步吧。”

金久月起身走过来，拍拍裙边，“好啊，不过我建议你回去前去找一下玄幕，她那有你想知道的……关于你体内「灵魂」的事。”

西乔夜垂眸沉默两秒，“不必了，这和我们的计划没什么关系。”

金久月笑了笑，“还是有的，就是牵扯到的时期……有点久远，那时候的科技发展还没有元历那么迅速，犯罪活动比现在猖獗，但人民生活至少有保障……你猜到我说的是什么时期了吗？”

西乔夜看向金久月的眼睛，缓缓开口：“繁花历。”

金久月的眼神仿佛在表达：她发现了一个觉悟很高的学生。她点点头，说：“是的，在繁花历两千多年，有一对姐妹，她们和你与冉悠希一般，关系很好，但在十二岁（虚岁）那年，姐妹里的姐姐在一场普通感冒醒来后便性情大变，她身边的任何坚硬物品都被她扔向了她的妹妹。”

金久月讲到后面表情变得严肃，“或许听到这你还是不清楚这其中有什么关系，那我说的直白一点。”

“你体内最完整的「灵魂」就是那对姐妹中的妹妹，而冉悠希……真正属于她的「灵魂」被换到了那个姐姐的身上，时机就在那场病后。冉悠希体内的「灵魂」不属于她，这会让之后的融合很难进行，「灵魂」需与肉身契合度达到百分百，低于一定程度，很容易出现‘双识’，这很影响她之后的生活。”

西乔夜沉默不语，她面上的表情让人看不懂，是在思考这件事与计划的关系程度，还是在决定接下来该怎么做？不清楚，明明是一张笑起来会很好看的脸，却因为一些变故控制住情绪，对于任何事都是波澜不惊的样子。

西乔夜下意识抿唇，问道：“换「灵魂」的是——玄幕？”

金久月一愣，点头。

西乔夜：“冉悠希的「灵魂」不是她的？”

金久月点头。

西乔夜：“我的姐姐——是别人的姐姐。”她说出这句话时有些咬牙切齿，似是被迫说出她不相信但必须相信的真实的事。

金久月叹了口气，开口：“是。”

西乔夜攥紧拳头，修剪整洁的指甲嵌进掌心，如果是祁诺的指甲，掌心已经流血了，但不管西乔夜用多大力气，展开的手掌只有四个很深的印子。

西乔夜垂着脑袋，略长的头发遮住她的表情，但想想也不会很好。

金久月无奈摇摇头，走到她身边，拍拍她的肩膀，说：“除了这件事，更重要的是……还有玄幕的住处中有小希「灵魂」的具体所在位置。”

西乔夜深吸一口气，抬头闭着眼，再次睁开眼，眸光更冷，也越像冉悠希。

“好，我会去找玄幕。”

……

西乔夜看着逐渐放大的长老城，它位于 CRh41正中，三星环绕其旁。它的外形类似于医学类书本上的病毒，奇怪，给人不好的感觉。

西乔夜在低处平台停下，这不算字面意义上的平台，它非人工搭建，是长老城众多“角”之一。

她靠近长老城壁，黑紫色不明墙体看上去坚硬无比，她抬手向前走去……和书上写的一样，长老城就是个不稳定的实质空间，外表触时很软，内部……

西乔夜走进长老城内，漆黑的空间淹没了她，她想起金久月的话。

“长老城没有明确的入口，哪都可以进去……进去后，你记住别动，等‘路’出来，随意在黑暗中走动是会迷失的。”

西乔夜站住脚，环视四周，周围的漆黑在渐渐褪色，出现一条两侧飘着“鬼火”的“路”。

“‘路’出现后，就往前走，至于能不能走到目的地，这个嘛，得看你运气了。”

想到这句话，西乔夜就有点想皱眉扶额，比祁诺想三餐吃什么还随意。

“如果你运气太差，可能得把十二位长老的住所都走一遍。”

长老城内部混乱，这也是为什么十二位长老都住在长老城，但却互不相通，独立生活。长老城内部有上百个空间，不只是十二位长老的住处，若外来者运气好点，可能就会走到长老住处；运气差点，可能会迷失在其余空间。

所以才有了“路”，是十二位长老共同设定，表面看上去只有一条，事实底下还有十一条。

金久月说的“随意”就是这个意思，因为十二条路的前半段一模一样，没人分的清自己到底走在哪条路上。一不留神就走错路了。

西乔夜已经尽力在注意四周变化，但很可惜，她还是走错了。

西乔夜看着这条“路”上莫名其妙出现的奇形怪状的花瓶，高矮胖瘦，花纹没有一个重复的。

金久月的话再次在耳边响起，她说：“虽然‘路’的前半段相同，但后面就不一样了，毕竟每位长老的爱好各不相同嘛。”

“就比如说玄幕，她那条‘路’上挂满了镜子，全都是她「分身」的‘监控’。还有比较有特点的就是九长老，她这人有收藏癖，好看的东西她都会收集一些，好看中的不太好看的都被她丢那条路上了，尤其是花瓶，我记得她有个繁花历时期的瓷瓶，比较小巧，反正挺好看的，保存得很好，价值……没估过。”

西乔夜看着两侧随意摆放的花瓶，瓷瓶，不用怀疑，她就是走到九长老的空间了。

至于金久月说的那个小巧瓷瓶，西乔夜看到了，在角落里成碎片了——花纹是很简单的瘦竹——看上去是被打碎的。而她没有看到的是黑暗中睁开的一双小眼睛。

“说九长老有特点，还有一方面在于离开她空间的方式——打碎一个她摆在外面的花瓶就行。”

西乔夜看了看，选了一个小一点，一看瓶底——像个假货。估计就是这几年做出来的，瓶底纹印是电子的，字体都是系统默认的。

“有的人会在家放些令自己开心的东西，九长老这个女人一样，不过她喜欢收起来自己看，让自己心生愉悦，不好看的被她丢门口给别人看。说到这个我就想笑，她丢出来的不能说很丑，但都很值钱。误闯的人要是懂点，看出这瓶子值钱，再知道出去的办法是要打碎他手里这价值千亿的瓶子，不知道人会怎么选。”

西乔夜当时回她：“打碎一个，带走一个呢。”

金久月笑了笑，“你当真是打碎一个瓶子就会出现一条路吗？”

西乔夜粗略看了眼手里的小瓷瓶子，站起身抬手丢了这个瓷瓶，瓷瓶撞上坚硬的地面，应声破碎，碎片瘫散。而西乔夜在昏暗中隐隐约约看到一个小东西缩在瓶底那块碎片上。

小东西全身黑，就露出一双眼睛，瓶子碎了那一刻，它眼周蓄满泪水，随后就“哇！”的一声哭出来。

西乔夜一愣，她大概知道离开的方式是什么了。在小东西哭的那一瞬，她感觉有一股迎面扑来的推力，但防御意识过于强大，她下意识抵住大部分冲力，结果：痛失离开的机会。

西乔夜：……

小东西第一次见冲不走的人，蹦着凑近看，西乔夜这才看清，这小东西就是个毛球，一蹦一蹦的，然后在她脚边蹭蹭。

西乔夜：……

要不你再哭一下，我绝对不挡。

但是小东西“哇”完就没了，刚刚蓄满的泪水就够那一下。

西乔夜已经在考虑再碎个瓶子了，结果发现一堆毛球趴在瓶口看她，她顿感不妙，刚挪一步，一堆毛球朝她扑来，脚一蹬就倒下了。

她颇为无奈地躺在毛球堆里，在想该怎么出去，下一秒，一声轻笑将她的视线移向右边。

一个穿着烟蓝色旗袍的女人拿着团扇捂嘴轻笑，女人眯着眼，笑得像只狐狸，墨色头发盘在脑后，一根翠绿簪子缀于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