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今朝出鞘试锋芒
申武二十四年，农历二月七日，位于大献王朝南边海峡之最的山海关，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这些天，将士们呼吸进鼻腔的都是血腥味，高耸入云的城墙下密密麻麻的妖人嘶吼，顺着墙上的妖异藤蔓爬上，各种风火雷电喷涌而来，择人欲噬……
同一时刻，距离山海关不足二百里的落花小镇上的胡记典当铺，今日罕见的关门歇业。
伙计莫名其妙领了这个月的俸钱便被辞退，感到糟心，故而闷闷不乐的上红楼养生去了。
胡家宅子里，胡广财捧着一块碎裂的寿牌，两手发抖，脸色格外苍白，惊魂未定。
碎掉的寿牌代表着他那位隶属于山海卫司职百户的大哥……阵亡了！
联想到前阵子大哥派人捎来传信，称关外妖人举军攻城，山海关形势不妙，让他做好随时逃难的准备……
因此胡广财才降价陆陆续续甩卖了走蛟剑和典当铺里的一些宝物，准备变现跑路。
这天大哥的寿牌变化显示他已命丧黄泉，一股无形的危机感涌上眉梢……
胡广财紧皱眉头，打发了店里的伙计，让内人收拾好行囊，又聘请了永兴镖局的一支镖师，把贵重物事都搬运到镖车上，连夜出城。准备去投奔扎根玉京城的老丈人家……
在车队注意不到的后方暗处，尾随着一个目光如炬的少年。
“终于等到机会了，该是我的，谁也休想抢走！”
少年便是许渊，这几天一直卧薪尝酒，于寒窗磨剑，等的就是这一刻！
在镇上人多眼杂，官兵管治，不便行事，但出了小镇即是三不管地带，届时且看是他嘴硬，还是我的剑锋利！
……
车队行经人迹罕至的断头坡，马车里憋急的胡广财忽然叫停，下了车，便急匆匆往路旁一株老树走去，解开裤带往盘根处滋起了溲溺，吹起了如释重负的惬意口哨：“飞菲飞翡匪……”
树根稍稍蠕动。
尿完一激灵，他系上裤带转身往马车方向走了回去，却忽然听见一个效仿自己的口哨声从后方响起：“飞菲飞翡匪……”
“嗯？！”
胡广财心下一惊，相传这一带时常有喜好劫道杀头的土匪出没，因而才有断头坡这个名……回头望去，结果映入眼中的人，却叫他微微一怔。
瞥见许渊抱着一柄剑、从车队来路方向不疾不徐向他走来，吹着惬意的口哨，充满了挑衅意味。
倒以为是谁，原来是这阴魂不散的小鬼。皱着眉的胡广财正要出言喝斥一番，许渊却先伸出一只手讨要道：“石龟，拿来。”
胡广财再次一怔，这小鬼是不是没搞清楚自己的处境？
荒山野岭孤身一人，竟敢向自己讨要……等等，他怎么知道石龟的事情？难道宋长生随军归来了？
胡广财生性多疑，先是凝眉往四周扫了几眼，确定周围没有半点军队的影子后，方才稍稍冷静一些，狡辩道：“什么石龟？你什么意思？”
许渊眼神变得愈发不善，一字一顿的回答他：“宋长生留给我的信物石龟，拿来！”
岂有此理！胡广财心中怒意上涨，许渊看向他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又再确认了一眼周围没有官兵存在后，于是也不装了，直接摊牌：“没错，的确是我吞了宋长生留给你的石龟。”
说到这冷笑两声：“但你能拿我怎么样？臭野种！”
“……”
欺人太甚！许渊不自觉地攥紧了手掌，从前他总是瞻前顾后，小心翼翼，即使吃了小亏、受了欺辱，有再大的怨气都嚼碎了咽进肚子里，可最近发现，这种隐忍只会换来更多的霸凌！
一声声“野种”重复在他脑海中回荡，他心跳逐渐加快……出门前特地翻了黄历，称今日忌杀生，但他不介意或说根本不惧犯太岁，故而右手微微握住剑柄，鞘中的杀气蠢蠢欲动。
这是他第一次铁了心想杀人！
胡广财善察言观色，看出了许渊的小动作，故而冷哼一声，朝着身后方的四个镖师勾了勾眼神：“有劳诸位还我一个耳根清净。这里荒无人烟，把这野种宰杀了也无人知道……”
镖师头子犹豫了一下，倒不是不愿意，而是故意拉扯。
胡广财见他无动于衷，顿时脸色一沉：“不合规矩？”
镖师头子摇摇头，市侩一笑：“得加钱。”
上辈子穷鬼这辈子镖师！胡广财暗下心生不满，脸色一阴，抛出一只钱袋。
接过钱袋的镖师头子掂了掂分量，估摸着有五两重，心下满意至极，遂朝同僚眼色一使，各自拔刀朝着许渊围去，分工明确，防止他漏网而逃。
原本还有所顾忌的许渊，见别人都已兵戎相见……唉，终是不能善了！
“上！”
镖师头子一声令下，四把屠刀迅疾亮相，明晃晃砍向许渊……
胡广财脸上的笑意渐浓，贱种拿什么跟我……“斗”字还未弹出，只瞧剑光一作，利物脱鞘而出，写意的画了一个圆。
围成一圈的四个镖人扬起劈下的长刀僵在半空，随即胸口一辣，低头看去，腹如开口，肠器涌出。
初露锋芒的许渊止不住的浑身颤抖，为了壮胆，迅即摘下腰间的道葫往口中“咕噜噜”灌了一大口。
烈酒于无形间再次壮起了他的胆色，遂不给镖人惨叫便狠戾地一剑索命。
“嗤嗤嗤嗤……”
还陷在呆滞中的镖人，喉咙便遭对手刎开一道裂口，瞬时血流如注。
顷刻间四人倒地，再也不起。
胡广财脸上的笑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僵硬，震惊，不可思议！
“他……是怎么做到的？！”
印象中这小子就是一个再普通再寻常不过的凡人小子，可如今展现出来的剑道造诣，完全不在那常年喋血沙场的将士之下！
或许连少年也不自知，是葫芦里的酒给了他一颗杀人胆！
咽了咽唾沫，胡广财找不到重心的向后退去，五肢前所未有的疲软，脸上的惊骇溢于言表。
“痛快！”
酒带来的诸般奥妙令许渊忍不住爆喝一声，吼掉心中的恐惧。
这一吼，反倒是吓得胡广财直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眶瞬间湿润，哀声求饶：“饶，饶命啊许……许少侠！”
许渊默不作声的来到他跟前，剑尖递出，抵在他喉咙处，道：“这里荒无人烟，把你宰杀了也无人知道。是与不是？”
胡广财嚎哭得更厉害了：“啊呜，不是，不是，不……”
这时镖车里的妇人带着颤音发出冷冰冰的警告：“玉京城叶氏是我娘家，你敢……”
“噗嗤。”
剑尖穿喉而过，又拔出。
一具尸体砰然倒下。
杀生使得许渊面目全非，手臂有些微颤，但却义无反顾，提着血淋淋的剑走向镖车。
“他们一家来头越大，我越不能留活口。”
车中的妇人尖叫：“我叶家不会放过你的！”
许渊撩开门帘钻了进去。
些许闹腾过后，突然静了下来，如死一般的寂静……
酒精缓缓平复着他矛盾的内心，敌亡我存的念头愈发坚定！
亦在此时，一声口哨突兀响起。
“啡。”
接着，周遭一直隐蔽气息、与周围草木融为一体的山贼们结束了埋伏状态，一个个的现身，朝镖车包抄而来。
其中一个原本埋伏在老树盘根处的男子更是不停的呸着口水，嘴上骂着真他妈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