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风青木
张淮生看得心里痒痒,手也痒痒,想要打拳。
“难道我竟像个欺男霸女的恶人不成?”
他收回目光,一本正经地开口:
“五千金实在太多了,便换成五颗灵石吧。”
眼前妇人愣了一下,然后突地一笑,颜色绽放,犹如芙蓉花开,她轻声道:
“执事可真是个妙人,此事理应如此,不日金家自当奉上,还请执事留个名刺。”
张淮生摸摸裤袋,有些尴尬。
“这女人这么商务的吗?”
他云淡风轻地摆摆手:“此事暂且不急。”
不待对方回应,他就把目光转向了面如土色的周牙子。
周牙子吓得连忙爬起来“砰砰”磕头:
“执事大人,真不关小的事啊,陈奎拿走了十万两银子,小人只分了一千两,人也是他带走的,他肯定知道人在哪儿!”
“暂且信你这遭,去把这位陈佐吏叫醒吧,死后自会长眠,生前何必久睡。”
一番话杀气隐隐,吓得周牙子把对陈奎的恐惧忘在了脑后,他手脚并用地爬到一个摊位面前,抱起一个罐子就跑。
身后摊主急道:“周牙子,我那可是上好的灵泉,一罐百银!”
周牙子心里暗恨,“好你个刘老三,不过加了些霜糖,宰些肥羊也就罢了,竟然骗到我头上,你且等我过了这关。”
但他手上不慢,掏出一张银票扔下;
腿上不停,到了陈奎身旁,一罐清水当头浇下。
那陈奎悠悠醒转,含糊呓语道:
“小人...小人知错了,公子莫要打了。”
其口齿漏风,声音模糊不清,须得仔细辨认才能弄懂。
张淮生听着有些尴尬,合着刚才误会了这厮。
他走上前去,吓得陈奎一激灵,声音颤抖:
“公子别打了,小人错了,饶了小人这遭吧!”
张淮生不动声色道:
“饶了你也成,告诉我孙燕燕在哪?”
陈奎不敢怠慢,连忙说道:
“孙燕燕被送到翠微...”
突然他面色呆滞,闭口不言,转头恨恨地瞪着周牙子。
张淮生亮了亮巴掌:“嗯--怎么不说了?”
陈奎浑身一抖,却只是道:“小人不认识此人。”
周牙子急了,喊道:
“陈奎,那日你连人带银票一起带走的,就在这廊桥之上,你抵赖不掉的。”
陈奎不为所动,阴恻恻地盯着周牙子:
“你们...你死定了...你全家都死定了...”
周牙子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煞白,浑身无力,软倒在地,喏喏无言。
张淮生看明白一些,也不再追问此事,只问道:
“这风梯怎么启动?”
陈奎这才有了反应,左臂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一叠纸符来,道:
“用这符贴上风青木即可,一次可载10人。”
“放地上吧。”
张淮生气血涌动,提高警惕,上前察看了一番。
纸符形制与他执事符颇为类似,只是他的执事符非金非木,非石非玉,柔韧自如,折展无瑕,更别提还能出入谷中阵法,自有几分神异。
而此符符纸纤维密实,质地坚挺,但比起执事符仍是云泥之别。
就像是在执事符上刷上一层墨汁,然后印在了符纸之上而成。
上面的符文图案与他的执事符一般无二,只在个人信息那块不同。
【姓名:陈炜
职阶:云箓司一阶二级执事
差遣:执十二风青木运维事】
“执事符与外人看时,确实只能看到这三项内容。”
“执事陈炜,说不定还是这陈奎的亲戚,该是此人为非作歹的倚仗了。”
“谷内执事按魄数分为七阶,每阶又分三级。
一阶一级里面或许还有像我这样的关系户、水货执事,但一阶二级非得胎息一重才可升任。
这个陈炜若非像我这样由仙师直拔,又得大功迁转,必是开得一魄了!”
张淮生内心微紧,但并不十分担心。
谷内规矩森严,既是限制,也是保护。
“而且我现在也是一阶二级的执事来着!
不过此事背后竟有仙师身影若隐若现,还需要好好操作下,不要引火烧身才是。”
他主意打定,提着陈奎到了风青木前,将纸符贴到了龙鳞状的树皮之上。
纸符一贴上去,就渐渐淡薄起来,然后竟被树皮完全吸收了去,连一丝墨痕都未留下。
过了一息,树皮上绿意渐浓,龙鳞状的树皮上青光流转。
只见树皮下伸出来密密麻麻的白色根须,一眼望去不下万根,然后蠕动起来往两侧爬开,直接露出了一人高、三人宽的空洞来,众人透过空洞能直接看到树体内部。
但见那树体内空空荡荡,只有或浓或淡的青风于其中往来呼啸,上下周流。
张淮生提着陈奎往里一放,只觉风儿绵绵不绝,从四面八方吹拂手臂。
但一股升力却从下方传来,似要带着他冲天而起。
但他念头微动,金章上“植绪心语,绿意共鸣”亮起,心里便自然感知到眼前这通天巨木的些许想法。
“这人要去几层呢,他怎么不写在我身上呢?他怎么还不进来呢?到底走不走呢?”
他赶紧心里默念:
“在下要去往云箓司,不过树兄还请等上一等”。
那股升力立即消停了下来。
“好的呢。咦,这也是一棵树吗?”
将手收回,张淮生看了下手上皮肤,外表无任何损伤。
又运起气血流转一个循环,体内细微处也如平常。
他不再犹豫,示意周牙子、孙兴业先进去,看到两人于树体内稳稳悬浮,自己提着陈奎正要跟上。
此时,那妇人婉约雅致的声音响起:
“执事若是要往云箓司一行,不知可否稍上妾身几人。”
看到张淮生质询的目光投来,她略显委屈地道:
“执事贵人多忘事,却还未留下名刺呢。”
张淮生内心自责,“五颗灵石哎,差点就忘了!实在不该!”
他伸手一引:“夫人请自便。”
待她们一行五人进了树体,又有一人突地跪到了他面前,口中直呼:
“小人罪该万死,还请执事收回银票!”
却是不知何时溜走,又何时回来的米贩子老张头,正将银票高举着。
张淮生不接,认真道:
“你明码标价,我自愿掏钱,你我之间并无纠纷,你好自为之便是。”
说完也不理会那老张头感激涕零的模样,径直入了树洞,稳稳悬浮。
脚下是一片虚空,但风儿却于他身周缠绵不休,将他轻飘飘地托举起来。
其他几人也是如此,第一次乘坐的几人都是目露惊奇,叹为观止。
被张淮生提在手上的陈奎很好地藏住了一丝鄙夷,只看眼前这小子可知如何去往云箓司。
那妇人看张淮生好像愣住了,红唇轻启道:
“妾身倒是乘过几次风梯,执事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