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云箓司
妇人语速微急,但其话音未落,龙鳞合拢,升力骤起,风声呼啸。
众人急速升腾,劲风扑面而来,但随便便有一股和煦青风将他们隐隐包裹,气流与风声便被隔绝在外了。
张淮生剑眉微挑,眼神炯炯,看了过来,温声道:
“多谢夫人好意了。”
妇人细腻瓷白的双颊染上了一层瑰色,堕马髻轻垂,低声道:
“执事客气了,却是妾身见识短浅了。”
而那陈奎心中惊疑:
“风青木竟然用出了青灵盾!这分明是执事才有的待遇!”
不过一息功夫,众人身形骤停,从极动到极静却并未觉察丝毫不适,体外青风也悄然散去,面前青色树身无声无息打开了一道门户。
“九层廊桥到了呢。”
张淮生收到风青木的念头,心中谢过:“多谢树兄了。”
感知中,风青木散发着淡淡欣喜,他心中也是一笑,然后赶紧招呼众人走了出去。
出得“门”来,眼前的景象与一层廊桥大差不差,也是个繁荣集市。
但是此处已是廊桥九层,楼高二十八层,往来之人个个气息强悍,筋肉结实,其中不乏携刀带剑之辈。
摊位上的东西也从肉米菜蔬、瓶瓶罐罐变成了翡翠金玉、武器、典籍之类,档次提升了不少。
“门口”摆着一张案几,也有一个佐吏守在此处。
此人中等身量,看上去三十许,也穿着一身绿色佐吏服,鼓鼓囊囊,颇为精悍,此时正在缓缓推着一路拳法。
见得有人出来,他只是漫不经心地一扫,然后就是一惊,收拳而立。
“嚯,陈奎,你今日可是栽了!”
此人虽惊不怒,反而出言调笑陈奎,陈奎黑着脸别过了头,不去理他。
这人又打量了一下陈奎的伤势,见其右臂手腕无力下垂,左臂一个通通亮的窟窿还在滋滋冒血,面色凝重,端详起张淮生来。
谁让他手上拎着晃晃悠悠的陈奎呢。
张淮生顺手把陈奎扔在了案几上,抄手站在那,大大方方地任由对方观察。
对方见他张淮生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瞧了瞧他清秀俊逸的面容,又忌惮地看了看他的猿臂长腿,心中暗忖:
“此种体态若非天生,非得《玄灵炼魄功》炼出单臂千斤之力才可改易出来。
此人又如此年轻,出身只怕不凡。”
想到此节,他沉声开口:
“这位公子气度非凡,打了陈奎倒是小事,只是伤成如此模样,在陈执事那儿不好交待的。
公子还是尽快找家中长辈出面为好。”
“哦--”
张淮生有些惊讶了,此人一番话虽隐有试探之意,但可称得上不卑不亢、有礼有节了,刷新了他对佐吏的刻板印象。
料理了一个陈奎之后,他还以为佐吏都是如陈奎一般无二,稍有权力便吃拿卡要、上下其手,稍被怠慢就暴跳如雷、丑态毕露。
“看来却是自己犯了以偏概全的错误。”
他心中自省,摸出执事符,主动给面前佐吏验看了一番后,问道:
“陈执事今日在司里吗?”
对方双手托举符箓,恭敬行礼:
“属下段松霖,拜见张执事。回执事话,陈执事公务繁忙,常在外奔波。”
张淮生拿回符箓,折吧折吧放进了裤袋,心中了然。
“这么明目张胆地摸鱼吗?这可真是...太好了啊!”
“可能联系上陈执事,就说陈奎疑似假仙师之名,掠卖良家女子,烦请他来云箓司一叙。”
段松霖心里一惊,暗暗叫苦,但面上还是赶紧应下。
他取出一张陈执事的传音符,将情况说了,然后抬手一扔,传音符就慢悠悠地飞走了。
张淮生满意地点头:“有劳了。”
身后孙兴业脸色激动,隐隐觉得这位执事今日真能帮自己见到女儿,他摸了摸袖袍深处,暗自下定了决心。
而陈奎本还竖着耳朵,隐含期待,盼着张淮生自寻死路,闻听此言心中惴惴,惶恐不安。
“不会的,我不会死的,叔叔会救我的...”
身后端庄妇人眼眸微亮,心中却有些失落。
“这位张执事年纪不大,颇有狭义心肠,没想到为人处世竟也如此老成。
我本待提点这位执事一二,好卖个人情,再开口为金家延请一位执事呢。”
但她转念又是一笑,虽然嘴唇微抿,但还是有几分笑意从嘴角溢出。
“这张执事小小年纪,就贪财好色,面皮颇厚,若不是相貌...还算俊朗,性格也是有趣,回头让姐夫来结交也就是了,我才不愿凑上来呢。”
一旁的金小小看得纳闷:
“瑶姨在傻笑什么呢?哎呀,这执事怎么磨磨唧唧的,咋还不进云箓司呢?”
张淮生自不知众人想法,想了想还是把陈奎拎起,当先就往云箓司行去。
“哎,拎个人都还要自己动手,我是不是也该申配一个佐吏啊,如此日后才能好好摸鱼不是!”
众人紧随其后,一齐沿着廊桥直往东行,不过数百步路就到了集贤楼前。
集贤楼依山而立,像是将山壁一面掏空后,再将整栋大楼嵌入,又似是从山里长出来了一栋高楼。
张淮生看着面前的集贤楼二十八层,心中赞叹。
其通体玄色,层高数丈,长宽近百丈,宏伟壮观,庄严肃穆。
在最外侧由一串美轮美奂的拱门连成了回形拱廊,又使其不失瑰丽。
除了三面连通廊桥的三座大门,其他拱门都是对空而开,不时就有执事于其中往来出入。
他回首望去,众人皆是瞠目结舌,眼神流连,只周牙子与那妇人稍好些。
张淮生目光示意,开口道:
“夫人,在下还有些许事务需要料理,就此别过。
周牙子,你和孙老丈且随我来。”
那妇人笑意盈盈地回道:
“执事自去便可,妾身且带他们登名造册,报上佐吏考核,便于此地候执事出来。”
张淮生点点头,也不拒绝。
“这女人似乎有些热情过头了,倒要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至于心中的没来由的淡淡欣悦,则被他完全无视了。
“这肯定是错觉!休想乱我道心!”
他径直越过大门,进了云箓司回廊。
说是回廊,但其中面积宽广,明媚辉煌,实际上跟大厅一般无二了。
回廊内侧,拱门和窗口交杂,一眼望去狭窄的窗口几乎个个排起了长龙,而气派的拱门却只有寥寥几人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