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墙倒
刘副指挥使做了那么多年的官，其实也有些断案的本事。
他抓住机会，接连质问吴泽勾引的经过，吴泽慌乱之下编造了几句，却都被一一拆穿。
吴都班见事情已经不能挽回，不由露出了无奈之色：“刘指挥使，是我太过相信吴泽，这才以为吴泽被妇人勾引。”
吴泽本就被刘副指挥使问的惊慌失措，吴都班表明态度之后，他更是感到了绝望：“叔父，连你也放弃我了吗？”
吴都班摇了摇头：“吴泽，你好好认罪，即使罪加一等，也不过是徒刑四年，换做仗刑，就是脊杖四十，杖后释放，我再将你放在身边好好教育。”
吴都班不愧能混到都班这个地位，对大德刑律也颇为了解。
刑律曰：“诸奸者，徒一年半；有夫者，徒二年”。若是依照折杖法，徒刑折换成脊杖，杖后释放。
吴泽与禁军妻子通奸，罪加一等，也就是徒四年，折脊杖四十。
吴都班看似放弃了争辩，然而许多人都清楚，吴都班这是想蒙混过关。
刘副指挥使不由面色一肃：“吴都班，这只是通奸的刑罚，吴泽若是胁迫他人通奸，罪名可就不一样了！”
排除了妇人勾引吴泽之后，还有双方心甘情愿和奸、吴泽强奸妇人两种情况。
吴泽在通奸一事上污蔑妇人，就很有可能在陈缘被打一案做出假证，想要给陈缘翻案，还需进一步的证据。
陈缘信誓旦旦道：“还请刘指挥使分别审讯吴泽和阿獒，再加上小卯的证词，或可分出真假！”
小卯因为他母亲被胁迫通奸一事，早已不和吴泽站在一条线上，就算吴泽早就和小獒拟定了证词，只要反复询问几次，还是有可能露出马脚。
“好！”刘副指挥使赞同了一声，然后便道：“左右，先将吴泽压下去，我要一个一个的审问！”
吴都班不由面色一变，但无论他如何暗示，刘副指挥使都像是没有看见一样。
顿时，吴都班心中就感到了一丝不妙……
到底是张法师给了刘副指挥使压力？
还是其它原因？
须知，这次案件只涉及了吴泽，他可还是吴都班，既然他都已经退了一步，刘副指挥使怎么也要给个面子。
刘副指挥使只管军营的文书，他吴都班才是掌管了一百多户的实权人物。
而就在刘副指挥使准备审问阿獒时，陈缘却来到了小卯母子二人身边：“二位已经和吴家翻脸，也不要藏着掖着了，只要有关系到吴家的罪证，都可以在刘副指挥使面前说出来！”
很多时候，有些案子就隐藏在只言片语之中，陈缘当村官的时候就听说过许多。
有人喝醉了吹嘘往事，牵连出了肇事逃逸案；
有人被抓后为了立功，将所有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竟是破除了十几年前的杀人分尸案……
小卯怎么也和吴泽当了这么多年的好兄弟，或许就知道吴泽的一些隐秘。
未曾想，小卯放不出一个屁来，反而是小卯的母亲露出了思索之色：“当我得知陈缘已经从昏迷中醒来之后，我就再也不从，吴泽便说吴都班手段通天，别说是我丈夫，就算是队长乃至都班，吴都班也可以将他们悄无声息的除掉。”
“我自然不信，吴泽便说，他叔父吴都班与梁河水府王太子有交情，只要进行一次渡河演练，想让谁死，谁就得死在梁河之中，我生怕夫君死于吴都班之手，只能继续被吴泽胁迫……”
梁河水府的水神乃是龙种，祂为龙神，祂的直系后代一旦成为妖王，就会被称为龙王，龙王之子就是王太子了。
“毒妇，你在胡说些什么！”吴都班听到第一句时，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妙，可这是在公堂之上，众目睽睽之下，他根本不可能封住美妇人的嘴。
“龙王太子！”青萝眼中不由闪过一抹危险之色。
普通百姓拜一拜龙王也就罢了，军营又有玄门修士张不语负责鬼神和妖族方面，若是吴都班与梁河水府黑龙一族王太子有所来往，定然有所图谋！
“我本是为了陈师弟和冯曼儿，这才帮忙调查吴泽，没想到此事竟然牵连出了一条‘大鱼’！”
青萝面露振奋之色，上前一步便道：“刘副指挥使，现在我们太玄门怀疑吴都班勾结梁河水府黑龙一族，还请刘副指挥使派人搜查吴都班居所！”
刘副指挥使却是不由一怔，接着略有些迟疑道：“此事涉及鬼神妖族，最好还是请张法师协同调查。”
武道修士修炼至三重之后，就能拥有血脉之力，若是能突破血脉桎梏踏入三重九境之上，就能成为神仙。
天下共有多种道体，其中又以龙族、凤族和人族最为强大，梁河水神本不是龙而是妖，祂修成龙体之后，这才成为了龙族一员。
因此，梁河水府黑龙一脉同样能被称作妖族。
青萝点头道：“我师父已经知晓此事，等你们赶到吴都班住处，便能见到我师父了！”
眼见七八人前往了吴都班住处，曼儿的父母露出了震惊之色。
他们一直不敢翻案，就是惧怕吴都班，此时吴都班像是犯了大事，他们似乎不必再隐瞒什么了。
谁成想，有一个人比冯家夫妇反应更快。
“刘指挥使，我全都招了！”阿獒之所以帮助吴泽，就是因为吴都班。
可若是吴都班倒了，他再有忠心，也得不到一丝回报：“五个多月前，我们本来只是想教训一下陈缘，可正是因为曼儿喊来了钱家兄弟，吴泽才让我们对着陈缘往死里打……”
“至于小卯娘亲所说的事情，我也曾听吴泽提过，吴都班确实有勾结梁河水府黑龙一族王太子的行为！”
此言一落，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的看向了吴都班。
曼儿的父母对视一眼，同样惶恐道：“刘指挥使，我们之所以让曼儿翻供，就是因为吴都班找了我顶头的禁军队长做中间人，然后对我家们一家进行威胁利诱，我也不想以后领得都是快要发霉的陈米、次等的绢布和被寻机克扣几成的军饷……”
“生活在吴都班麾下，我等不得不从，这才做了伪证，还望刘指挥使恕罪啊！”
此时，吴都班勾结黑龙王太子一事还未有什么进展，陈缘被打一案反而有了足够的证据。
“真是墙倒众人推啊！”吴都班虽然武力不凡，但他可没有杀出去的勇气，倒不是他的家眷全都在军营之中，而是这里可是虎捷军数十大营驻扎之处，他没有一丝能逃走的希望。
刘副指挥使见吴都班垂头丧气束手就擒，不由松了一口气。
围观群众才不关心吴都班为何要勾结妖族，有大德朝廷和玄门修士在，再大的事情也影响不了他们。
而陈缘被打一案，则是涉及了霸凌、作伪证、以权谋私、通奸等多个方面，此时案件终于水落石出，他们不免深有感触。
有老人熟读律法，扬声便道：“应有夫妇人被强奸者，男子处死，女人不受罚。”
随即，便有许多人响应道：
“吴泽死罪！”
“吴泽死罪！”
呼喝声之大，甚至传到了押至后堂的吴泽耳中，吓得他面色苍白。
不一会，更是有一股骚臭味从吴泽胯下散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