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疑云重重
虞芊盈从妹妹的房间出来后，便无力地扶在了一旁的石柱上。对岳照庭所做的一切有多么残忍，虞芊盈心知肚明。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何会说出那些过分的话，仿佛积压了许久的怨念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出来。
“恨我吧，照庭。”
虞芊盈拭去了眼角的泪珠，她远远望见小晴在朝自己走来，便迎了上去。
“小姐，岳大哥醒了吗？”
“嗯。”虞芊盈微微点头，她看着小晴手中端着的药，说道：“一定要看着他喝下。”
小晴察觉到虞芊盈情绪的低落，低声道：“你们还是吵架了，对吗？”
虞芊盈深吸了一口气，强挤出一丝笑意：“没事的。”
这时，虞望彻和虞行彦方才回来。两人满脸疲惫，看起来整夜未眠。
见小晴手中端着一碗药，虞望彻问道：“是谁生病了？”
虞芊盈先开口道：“爹，小瑶偶感风寒，我让小晴给她煎了点药。”
“风寒？”虞望彻皱起了眉头，“我去看看她。”
“别……别了，爹，我刚刚看望过小瑶了，没什么大碍，她说想静养，让小晴把药给她送去就好。”
虞望彻淡淡地看了女儿一眼：“盈儿，你跟我来一下。”
见虞芊盈随父兄离开，小晴便赶紧进了虞姝瑶的房间。可她看到的却是岳照庭如死灰般的脸。
“岳大哥，是我，我是小晴。”
岳照庭只是失神地望着某个角落，没有理会她。
“二小姐，究竟发生了什么……岳大哥怎么会……”
“我姐刚刚……”虞姝瑶将刚刚发生的一切告诉了小晴。
“小姐怎么会对岳大哥说这么重的话……”小晴忙安慰岳照庭道：“岳大哥，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那一定不是小姐的本意。”
“小晴，给你们添麻烦了。”岳照庭苦笑一声，“我身负重伤，幸得芊盈小姐出手相救，才捡回一条性命。芊盈小姐答应我，会设法送我出城。此等恩情，在下无以为报，更不敢再有任何非分之想。”
“岳大哥……”小晴听出了无尽的悲凉，她本来还有许多问题想问岳照庭，此刻却全然开不了口，只是叮嘱道：“二小姐，请一定要看好岳大哥，让他把药服下，我先告退了。”
“我知道了，小晴姐。”
小晴离开后，虞姝瑶将药碗端到岳照庭面前：“趁热喝了吧。”
岳照庭接过药碗，说道：“不敢劳烦姝瑶小姐。委屈姝瑶小姐和在下共处一室，实非在下所愿。”
虞姝瑶淡淡地问道：“我可以叫你岳大哥吗？”
“姝瑶小姐请便。”
“岳大哥，你真的很爱我姐吗？”
却说虞望彻将虞芊盈叫走，是想告诉她昨晚发生的事。
虞望彻道：“昨晚，偷袭凝香阁的一共有四人，其中，三人在同党的接应下逃出了奔雷城。还有一人，应该尚困在城内。”
虞芊盈问道：“爹，袭击者可有何特征？”
“他们个个蒙着面，身手不凡，让雷秋暝和秦殊均陷入了苦战。据说，还有一位女子在里面。”
“果然是公孙姑娘。”虞芊盈心中自语道。
虞望彻道：“盈儿，这几日千万小心。据秦殊所言，他那晚一路追捕最后一个目标，但却在咱们的住处附近，将人跟丢了。”
“可那是秦殊办事不力，与我们有何关系？”
“秦殊虽然没有明说，但他却隐隐地将矛头指向了我们虞家。而且，雷秋暝当时在凝香阁附近还抓到了两个人，张永年和李盛。”
“云海城、贺梁城城主的亲信？”
“正是。”虞望彻的神情开始凝重起来，“左思泰和刘兴汝称，他们在寿宴开始前收到了来历不明的信，信中准确道明了天麒剑的下落，并邀此二人于戌时一刻共夺天麒剑。左、刘二人将信将疑，方才派手下前去一探究竟。不想，尚未到戌时一刻，凝香阁便已经遭到了袭击。”
虞芊盈道：“这二人只怕早就对奔雷城觊觎已久，想找机会背地里捅刀子，没想到，自己也只有被算计的份。”
虞望彻却严肃道：“盈儿，事情并非你想得那样简单。”
“爹……”
“尽管，世人普遍认为天麒剑已灰飞烟灭，就连我，也不清楚他的具体下落。但雷翰池生性谨慎，为了防止意外，他在凝香阁中布下了绝对强劲的防御，普通人绝无可能在短时间内破除。除非，那些人拥有蔚泓大师的神兵。”
虞芊盈清楚，一切都是公孙阙玥通过寒星神弓办到的。
“尽管，摩云九环刀远在鸾溪城。但我能察觉出，雷翰池已经对我产生了怀疑。现在，天麒剑的事情暴露，会有更多的人知道，蔚泓大师的神兵尚存于世间，恐怕，太平的日子不会很久了。”
虞芊盈道：“可我们现在，还无法与雷伯伯抗衡。现在全城戒严，倘若他借此机会将我们软禁在奔雷城，又当如何？”
“我乃鸾溪城之主，雷翰池若真想软禁我，传出去，也会坏了他的名声。何况，此次前来祝寿的，还有许多有头有脸的人物，他应该也不会想将所有人都得罪。”
虞芊盈默然。
“盈儿，偷走天麒剑的，是你在韶雍认识的那群朋友，对吧？”
虞芊盈未想到父亲会有此问，忙回道：“爹，我们早已没有任何联络，此事与他们是否有关，盈儿也无从得知。”
虞望彻点头道：“总之，一点要多加小心。”
“我明白了，爹。”
“去吧。”
女儿离开后，虞望彻却长叹了口气：“鹤眠，真希望，我能有机会和你好好聊聊。”
中午，虞姝瑶叩响了路辰星的房门：“辰星，辰星，你在里面吗？”
“干嘛啊？睡午觉呢。”路辰星过了好半天才过来开门，见到虞姝瑶，他难掩不满的情绪，“有事吗？我困着呢。”
虞姝瑶左右张望了一下，便直接走进路辰星的房间：“进来慢慢说。”
见虞姝瑶已经在凳子上坐好，路辰星摆出了一副看怪物的表情：“不会吧，你是我认识的小瑶吗？你以前可从来不会主动进别人房间的。”
虞姝瑶则开门见山：“辰星，我想帮岳大哥。”
路辰星却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岳大哥是谁？”
“就是昨晚那个浑身是血的人，我姐让你千万不要说出去，否则就割了你的舌头。”
路辰星打了个哈欠：“哦，为什么要帮他？”
虞姝瑶道：“因为他是真心喜欢我姐，而且我也能看出，我姐说的那些话，都不是出自本意的。”
“你姐说什么了？”
虞姝瑶将早晨发生的事告诉了路辰星。
“这……你姐拼了命都要救他，好不容易救活了，却说出这么绝情的话，她……她到底怎么想的啊？”
“我姐自从那件事后，就好像变了个人一样。”
路辰星自然知道虞姝瑶指代的，便是当初，虞芊盈为逃婚而悬梁自尽的事。
“我一直不明白，你姐为了不嫁给雷公子，宁愿寻短见，后来怎么就突然妥协了？”
虞姝瑶垂下了眼睫：“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姐姐留泪，今天却是第一次。辰星，虽然我姐即将嫁给雷公子，可我不希望她和岳大哥之间只留下憎恨和遗憾。起码……让他们解开心结，把误会阐明。”
路辰星道：“可是，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们两个又能做什么啊？就怕努力了半天，让他们两个的误会更深了。”
虞姝瑶本来也在犯愁，可她突然灵机一动：“对了，我们去问小晴姐，听她讲讲以前在韶雍发生的事。”
然而，虞姝瑶和路辰星刚从房间出来，就迎面遇见了嫂子路菁桐。
“小瑶，行彦说你染了风寒，我专门给你准备了些补品，但是敲了好久的门你都不开。你怎么不在房间休息，却跑到辰星这来了？”
虞姝瑶嘟哝道：“我……我其实喝了药之后，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路辰星急忙将姐姐手中的东西接了过来，搪塞道：“姐，别听她瞎说，这家伙的额头刚才还烫着呢。我先送她回去歇着了，东西我也一定会看着她吃下。”
说完，路辰星就赶紧推着虞姝瑶走开了，只留下路菁桐在身后一脸错愕：“这两个孩子怎么奇奇怪怪的？”
“刚才好险。”路辰星见姐姐没有追上来，方才松了口气。
“所以你能松开我胳膊了吗？”虞姝瑶的声音很低，尽管对方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但以前还从未发生过身体上的触碰。
“抱……抱歉。”路辰星还以为自己手劲大，将虞姝瑶捏疼了，“我下次不会这么用力了。”
“你还想有下次……”
来到小晴的房间，虞姝瑶迅速表明了来意：“小晴姐，我想听你讲讲我姐和岳大哥的故事。”
“小姐和岳大哥……”对于小晴而言，这些旧事却好像昨日才发生的一样。
奔雷城外。
岳映川在树下来回踱步，心急如焚，终于引起了小魔女的不满：“小川，你坐下来歇会儿吧，我眼睛都要花了。”
岳映川焦急道：“我哪有心情坐着？我恨不得这就杀进奔雷城救我哥！唉，天都快黑了，阿玥姐怎么还不回来？她会不会也出事了？”
小魔女听了，气简直不打一处来：“闭上你的乌鸦嘴吧，你怎么又变得和以前一样沉不住气了？再说了，阿玥姐的本事是你能比的吗？无论多么难的处境，她都可以化险为夷。”
“可是我哥……”
言寄欢道：“小川，此次夺取天麒剑，关叔点名让你留在城外负责接应，其中缘由，你应当也清楚吧？”
岳映川的脸上有些挂不住：“这次任务至关重要，决不可有任何闪失，关叔怕我沉不住气，给大家添乱。”
“你只说对了一半。”言寄欢微笑着看了看二人，“这次任务的确极其危险，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小川，我们所有人中，最不该冒险的就是你。”
“我？”岳映川不解其意。
“你、我、照庭、阿玥，我们每个人身上都背负过仇恨。但是，小川，我们宁可你做一个普通人，和小魔女平静地度过余生。牺牲这件事，说起来太容易，但真的降临在自己头上，何其困难。我和阿玥了无牵挂，都可以随时做出牺牲。这次，照庭所做的一切，恰好说明，你已经是一个不需要他照顾的大人了。可是小川，小魔女是你的未婚妻，她绝不能失去你。关叔也是考虑了这一点，才选择由你负责接应。”
岳映川听了，鼻子不禁有些发酸：“言大哥，能为爹娘报仇，牺牲性命我也在所不惜……”
“要死一起死喽。”小魔女白了他一眼，“不要总想着逞能做什么孤胆英雄，我虽然武功没那么厉害，但还是可以帮上你的忙的。”
“小魔女……”
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呼唤：“大家都饿了吧？我找了些吃的，赶紧把肚子填饱再说。”
岳映川见易凯风带着食物走了过来，皱眉道：“你怎么还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