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岭高
一整个下午,娘俩好好地聊了会天。
有王丽娟分享最近院里的趣事,有张杨胡扯瞎掰的学校趣闻,有过去的事,但没再提将来的事。
在王丽娟看来,儿子真的长大了,不是那种伪装出来的成熟——那种她一眼就会看穿,她是真能够感觉到。
既然以大人的标准来衡量,那她这个当妈的,也必须改改以往过去把他当小孩对待的方式了。
当然,如果这儿子犯蠢办了坏事,那她这个当娘该教训还是要教训他的。
“杨杨,你晚饭想吃啥,妈给你做。”
“只要妈做的,都行。”
王丽娟啧啧称奇地看着儿子,点了点头:“你说你没失恋妈信了,就你这说话的水平,泡个半大的小姑娘那不是手到擒来。”
话是这么说,但王丽娟还是告诫道,高考前不许分心。
然后出门去菜市场买菜去了。
她晚饭做了个红烧肉,一个白灼青菜,一个腌笃鲜。
老实说,王丽娟的手艺一般。
但这一顿饭,却让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张杨,吃出了一种久别重逢的味道。
那是母亲的味道。
那是家的味道。
……
晚饭后,张杨主动帮忙洗了锅碗,然后和王丽娟一起沿着河道出门散了会步。
王丽娟今晚不值班,但她还是打算去科室里转转,反正就几步路。
张杨则自己回到了房间。
对于一张白纸的他而言,没有再傲慢地拿起试卷,往上面填鸭。
而是开始翻起了书本。
看了三分钟。
不行了,眼皮开始打架了。
坚持到十分钟。
张杨已经磕着桌沿睡着了。
等他梦到虞幼薇,环住他的脖子,拿着一把匕首,摩挲着他的喉咙,慢慢下沉,最终抵到他胸口的时候——
张杨猝然惊醒。
“靠,看来估计好一阵子是摆脱不了这个阴影了。”
如果是别人捅他那一刀,张杨估计会心怀怨恨,但是虞幼薇……
他还真没什么好说的。
因为他上辈子做的那些混账事,跟那一刀比起来,属实是罪有应得了。
为了扫去心头的这丝心悸的感觉,张杨自我调侃道:“张杨阿张杨,这本书一个小时才看了5页,你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的。”
事实上,毫无基础,几乎是从零开始的张杨跟母亲说要考一本,并不完全是在夸海口。
因为他除了拥有完美身体,同时还拥有超强记忆。
要说过目不忘,那可能夸张了一点,但是看一眼,记三个月绝对没问题,着重记忆,那就会烙印在脑海里,没个十七八年都不带褪色的。
然而之所以张杨看起来记忆力像是不怎么好的样子,是因为记忆力太好,也是一种负担。
比如说,你走路上看到一个系统评价30分的大梅女朝你抛媚眼,如果你记忆太好,在你晚上跟真正90分的妹子办事的时候,因为相同的动作触发了联想,想想那场景那画面,是不是就像是中了枯萎术。
所以他已经练成了,不重要的事过目就忘。大概就是类似于脑海中设了一个回收站,大脑在初步辨认后就会把这些废料拖进去屏蔽。
你说这些记忆还在吗,还在,但张杨输入词条去检索的时候,根本不会关联到这些东西。毕竟大脑的空间很开阔,张杨自己也不知道把它们塞哪了。
但对于真正重要的东西,或者张杨不想忘记的东西。
那只需要简单地强化记忆,比如说重复阅读,自我暗示,就可以做到近乎于过目不忘的本事,这也是张杨现今的倚仗。
当然,话要说回来了。
理论归理论,实践起来张杨看10分钟课本就像中了催眠术,比安眠药还顶用。
张杨翻书,昏迷,惊醒,再翻书,再昏迷,再惊醒。
如此反复拉扯,好不容易坚持到十点,终于顶不住潮水般袭来的困意选择睡觉了。
这一觉,他竟然没有做噩梦,一觉睡到了六点,可谓是婴儿般的睡眠。
要知道,张杨体质的原因。
他一天基本睡觉时间维持在五个小时,有些需要发挥时间管理的场合,他只需要3小时的深度睡眠,就能精神饱满地度过一整天。
第二天,也不知道是因为白天补过觉还是怎的,母亲王丽娟已经早早地起了。
给张杨用煎锅摊了个灌饼,然后坐在椅子上悠闲地喝了咖啡。
“妈,早。”
“早。”王丽娟透过文摘报,看了张杨一眼,起身替张杨拉了拉领子:“这么大的人了,还不知道打理自己,以后怎么办?”
张杨没有辩驳,反而笑了笑,体会到了有娘的温馨。
不过,前世的张杨纵意花丛,其实一点也不邋遢,主要他有一位非常能干的秘书能帮他打理好一切。
哎,想到这位秘书,张杨也挺无语。
跟自己关系密切的女人当中,张杨惟独觉得没啥亏欠的就是她,但对方显然不这么想。
算了。
也不必去想了,自己这辈子没钱没势,跟对方几乎就是两条平行线。根本不可能让这种有钱家的大小姐来当自己的秘书,她家的债务就自求多福吧。
顶多……到时候匿名写封信提醒下好了。
吃完母亲做的早餐,在母亲的催促下,张杨背上那个满是空白作业的书包,开始循着记忆,朝着学校的方向走。
他其实是有自行车的,停在楼下的柴棚间里。
但张杨已经十多年没坐过少于四个轮子的车了。
不想刚出门又被人送回来——指隔壁,张杨决定还是走路去上学。
这重生第二天,张杨对于这座从南到北一小时走通的岭城已经很熟悉了。
在这下辖二十多乡镇的荀县的中心,有一座历时百年的高中,岭城高级中学,也就是张杨现在就读的学校。
听听名号,百年名校,是不是很气派。
但实际上,正因为老,学校设施大多十分老旧,张杨念书的时候,旧校舍没拆,老师专属的办公楼就一排8、90年代的平房,住校生宿舍八人一间臭气熏天,别说塑胶跑道是没有的,教室里甚至没有装空调。
其中原因除了县里没钱之外,还有就是前几年县里在开发区造了一个实验中学,分流走了原本固定流向岭高的不少优质生员。
所以到了张杨这一届,那些能考清北的苗子,已经提前被人摘走了——因为去人家那里读书,学费全免还有奖学金,高考考的好额外又是一笔钱。
这也导致了张杨这一届,一直被暗戳戳地称为岭高史上最垃圾的一届,被这么喊了三年。
至于后来为什么不是了,第二年又大力拨款,建了一堆东西。
自然是因为这一年高考,他们出了一个全县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