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遗泽还在
“这是几几年？”
张杨上蹿下跳地寻找可以看到日期的东西。
最终，让他在一台学习机上找到了日期。
07年2月13号。
初七。
这是张杨前世获得系统的日子，也是他高三第二学期，即将开学的前一天。
事关统子，张杨对这事记得特别清楚。
前一天晚上他跟几个好友约聚着玩，晚上还一起吃了夜宵，本来挺高兴的，但当大家都散场只剩下张杨一个人的时候，他便Emo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的人生一塌糊涂，以他的成绩，高考最多考个二本，大概率三本。
读个垃圾大学，毕业后回来老家找份混吃等死的工作，娶个普普通通的婆娘，生个普普通通的娃，一辈子普普通通到死。
有人出生就在罗马，有人当一辈子骡马。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饶有兴致观望他的男人。
如是换做其他时候，碰到这种情况，张杨肯定二话不说溜走了，他并不是逮谁都能侃两句的社牛。
但这不是喝了酒么，他便大方的把剩下啤酒中的一听丢给了对方。
反正这酒也带不回去，带回去会被他妈给没收。
“哥们，请你喝的。”
“你看的见我？”
“嗯？”
难道我不该看见你？
但对方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展开，反而颇有玩性地点了点头：“那相逢即是有缘，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
张杨虽然喝了点酒，但毕竟是啤酒。
他只当做一句玩笑话。
“我想许什么都可以？”
“都可以。”
“那我要变得很有钱，用不完的钱，这样，我就可以有一个完美的人生了。”
那人沉默了一下。
张杨也不以为意，调侃道：“怎么，不行吗？”
“不是。”他只是问道：“有钱的人生就是完美的吗？”
“那可不，你难道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
……
然后，张杨的记忆就断片了。
他印象中，应该和对方还夸夸其谈说了很多话。
只是记不得了。
清醒的时候，就像刚才这样，躺在自己一点二米宽的小床上，抬头盯着泛黄的天花板。
从此，张杨绑定了一个可以给他源源不断来钱的系统。
当时不是快高考了吗？
有钱还考个戟把。
高考前三个月，张杨直接伪造了他妈的签名申请了在家自习——
然后一掷千金，享受土豪的人生。
顺带一提，张杨的学历是世界排名前三的耶佛大学毕业生，杰出校友，以及资源委员会成员，不是他得了系统脑子变好了，而是他给那里捐了好几栋楼。
但现在的张杨没了系统，肯定不能这么狂了。
作为普通家庭毫无背景的平民子弟，他似乎就只有高考这么一条出路。
他下意识地抽出一张摊在书桌上未动笔的试卷，一目十行地扫了过去。
好消息是他认得上面印刷的每一字。
坏消息是题目他一个都答不上来，连丁点印象都没有。
“呵呵。”
张杨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天无绝人之路，发挥你的长处，张杨。
自己的长处……
张杨冥思苦想，视线忍不住望向自己的裤裆。
别的长处！
投资，对了，自己以前不是开过风投公司吗。
那自己的眼光……
不行。
张杨用手捂住了脸，他的风投就是随便找一个自己喜欢的项目，让秘书去谈，然后不计成本疯狂地砸钱。
在无数成本堆积的情况下，猪也能上天。
“万事休矣。”
张杨知道自己平庸，但没想到没有了系统加持的自己会这么废物。
别人穿越，好歹了解一些信息差，知道什么是未来的风口，但张杨对钱不感兴趣。
他只知道怎么花钱，不知道该如何赚钱。
“对了，未来房价会涨，可以买房。”
但迎面而来又是一个问题，本金从哪里来，让他个高中生去贷他也贷不出这么多钱啊。
“得！重生了个寂寞。”
张杨一下子跌坐在了写字桌前的椅子上，像是燃烧过的灰烬。
“杨杨，杨杨。”
房间外，有人叩门。
“妈？”
这个声音牵起了张杨的思绪。
他赶紧起身走向门口，拉开了门。
王丽娟的身影出现了门口。
40多岁的女人有些初老，明亮的眼眸难掩疲惫，些许的鱼尾纹已经爬上了她不服输的眼角。
她是个县医院的医生，这会刚值班回来。
“妈给你带了早饭，中饭给你十块钱，你自己解决。”
“妈……”
张杨鼻子一酸，上前去抱住了她。
“干嘛，一早发啥神经，怪恶心的？”
“……”
不愧是他亲妈。
但王丽娟轻轻地叹了口气，还是将他拥入怀中：“你是不是失恋了。”
“？”
“我回来的时候听老魏说的，他说看到你昨晚回来的时候一身酒气。”
他们一家住在医院的家属区，一栋楼基本上都是院里的。
她忽然板正自己的身子，认真地说道：“儿子，天涯何处无芳草，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学习，是备考，等你考上了大学，那里有大片的森林等着你……”
张杨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奇怪，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有点怪呢？”
“哪里怪了？”
“要换平时说你几句，你早嫌妈烦了。”
“不烦，我就喜欢听你念叨我。”
张杨用头抵住王丽娟的肩膀，抱着他。
前一世，张杨幼年丧父，全凭母亲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大。
但张杨偏偏不争气，就属于那种经常被数落“你怎么不学学人家”的孩子。
等到他靠着系统发迹了之后，就给母亲买了一堆东西，大房子，豪车，各种名牌衣服包首饰，送她去旅游。
起先她也挺高兴的。
但后来，随着数量越来越多，金额越来越高，她就开始问东问西，问这些钱是怎么来的。不搞清楚，坚决不收。
“你儿子挣得呗。”
这一句在别人母亲那里，永远可以收获骄傲与自豪的话，在王丽娟这里却只能换到更加的担忧。
“儿子，妈这辈子不奢望什么，但你千万别做什么违法的事情。”
她为什么老是看不起自己，为什么就不能承认自己优秀？
但系统的东西，你让张杨怎么解释，虽然他也拿出了一堆公司法人的证明，却被科普了传销害人，法人是背锅侠的法律知识，让他去下防诈APP……
就是这样的母亲，在一次疫情亲赴前线，然后……
当张杨得知的时候，他曾打电话给对方，质问对方：“妈，我都给你那么多钱了，你还上什么班！要是不够，我可以给你更多，你想买什么都可以！现在咱家有钱，是别人来服务我们，不是我们去服务别人！”
电话的那头，很快挂断了电话，只有冰冷的盲音。
可笑吧。
但那就是当时张杨的真实想法。
直到他收到母亲的讣告，还有那些原封不动退给他的存折。
他才有了些许的动摇。
而如今，活生生的母亲就在自己的面前。
“妈，见到你真好。”
王丽娟伸手探了探张杨的脑袋。
“干嘛？”
“看你也不像发烧啊。”
“我不是说要去上大学了吗，怕你一个人留家里寂寞。”
“呵。”王丽娟牵了牵嘴角：“你是不是梦还没醒，高考都没考呐，真要那样，我还巴不得给你送出去，别到时候考不上待在家里复读了。”
“你就不能盼点好的？”
话是这么说，但张杨觉得，自己这样下去，啥都不懂，估计真只有复读一条路了，毕竟，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
王丽娟盯着张杨看了半天，忽然一拍手道：“我说看你哪不对劲呢，你眼镜呢？”
“眼镜？”
张杨这才反应过来，对了，他以前念书的时候是近视的。
但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戴眼镜了呢……
好像就是从获得无病无痛完美身体的奖励开始。
这么说起来——
看着一脸愣神答不上话来的王丽娟，叹了口气，又像是松了口气。
“我当你真的是转了性了呢。”王丽娟回头去客厅的包包里取出一千块钱，递给了张杨：“多的要还的，记得开发票，还有下次注意点。明天就要去上学了，眼镜今天一定要配起来！”
她是医生，自然清楚近视不戴眼镜的后果。
“不跟你说了，困了，去睡了。”
王丽娟摆了摆手，随后响起了她卧室的关门声。
张杨回房间找了一圈，最后在床铺和床头柜的夹缝里找到了自己土里土气的全框眼镜，戴在了自己的鼻梁上。
透过镜片，张杨的视线一阵晕眩。
果然。
现在的他根本就不近视。
张杨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直接贴着床沿就做了个龙旗的健身动作，可以将它视作俯卧撑的PLUS版本。
这玩意，要是没有超强的核心根本拉不直双腿，但是张杨轻松就做到了。
他很清楚，这是在念书时候，自己的身体根本无法支撑的动作。
他快步地窜出房间，跑进卫生间，对着镜子拉起了衣服。
一瞬间，镜子里出现了一个俊俏的少年模样。
王丽娟刚才少说了一样。
要说感观变化最大的，其实不是眼镜，而是张杨这个时期脸上原本的青春痘，变得干干净净。
虽然140多的标准体重掉到了120多斤显瘦，但是拉高的衣服下面，八块腹肌好明显。
这是不是意味着统子虽然润了，但它的遗泽还在。
那……
好像还有点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