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物似人如是
张杨吃了母亲带回来的小笼包，扫了一眼桌子上几乎没怎么动的寒假作业，直接揣上垃圾袋出了门。
楼下的邻居热情地跟他打着招呼，他也记不得谁是谁，就管男的叫叔，女的叫姨，随随便便地敷衍了过去。
毕竟住这栋楼都是院里的，叫了准没错。
待他在转口处的回收站丢了垃圾，再直走，就能看到医院的后门。
张杨一路向东，走过了卖小吃的包子铺，踏过了粮油店，随着走的路多了，他对于这里环境的回忆也多了起来。
久远但并未遗忘的记忆，像是一张张泛黄的旧照片，与眼前的景色贴合到了一起。
他记得这条街，记得那家店，记不太得这个人，但那一声声带着家乡口音的方言，又让他生出了几分亲切。
“要干嘛呢。”
张杨站在太阳下，有一种无所事事的感觉。
他压根就没有什么需要完成的人生目标。
重活一世，现在想着的就是能过完一段不同于上一世，最后能够跟自己，跟家人，跟那些被他伤害过的人和解的人生。
其实如果只是单纯的花钱，张杨一不沾毒二不沾赌，正常发展，不至于走到后来那副田地。
这就要说回到张杨从系统那里获得的能力上来。
神豪系统，除了给张杨用之不竭的金钱之外。
还会为张杨提供一些方便的能力。
比如说神豪整日花天酒地，没有一个健康的好身体，着实有些玩不转。
又比如说，神豪富可敌国，别人都惦记着你呢。不说那个稀有度极高的复活，单单是24小时贴身保护，不眠不休无需进食外加精通各种格斗术的生化人保镖要不要。
当然，这些系统给的物品道具似乎并没有陪着张杨一起重生过来。
而这些东西，其实就构成了类似于游戏里的“任务机制”，需要你完成一定的条件，才能从系统那里收获奖励。
一开始，张杨其实也算是循规蹈矩。
跟姑娘们搞搞暧昧，给对方砸钱，提升好感度。
但随着他得手的次数越多，发现钱越来越好用。
他开始嫌弃这样的循序渐进会不会太慢了？
一次只能攻略一个，攻略一个要花好几个月，他人生有几个月，再说系统里好东西多着呢，东西越好，收获的条件也越苛刻。
所以为了节省时间，张杨开始剑走偏锋。
他甚至为了提高效率，把系统评价85分以上的女人都集中到一起的经历。
任何游戏一旦开刷，都是在加速消耗游戏的寿命。
更不用说张杨刷的，是女人，一个个拥有生命，活生生的人。
甚至渐渐的，钱在他的眼中，变成了随意修改的数字，女人在他眼里，也都差不多，他已经回忆不起来，今日跟他伴枕而眠的那些女人的名字，长相，只记得系统里提示的多少多少分。
这样的日子日复一日。
直至他母亲的死讯撬动了他那早已冰冷的心脏。
直到他最信任的秘书，把文件夹甩在他脸上，歇斯底里地向他吼道：“这么多年，我一直替你安排，将那么多女人为你送上床，你知道我是什么心情吗？你甚至都没有把我当做女人看过一眼！”
直到她情人的女儿，在一次前往拜访的时候，告诉他母亲已经过世两年了，他期间别说来过，连声问询都没有。
……
一件件事情让张杨意识到了什么。
不是这个世界变了。
是他变了。
不是那些女人都长着同一张的脸。
是他张杨的眼睛已经懒得区分她们的长相了。
就像是你看动物园里笼子里的那些野兽，仿佛它们都长着差不多，张杨，才是那个有别于族群的异类。
他。
把自己视作了神，肆意践踏他人的人生和尊严。
却又割舍不去最后一点人性。
最终妥妥地活成了一个笑话。
他仿佛又听到了许多年前那个夜晚，遇见过的那个声音。
【有钱的人生就是完美的吗？】
……
张杨伸手摸了摸裤兜。
掏出十张大票，几张散票和钢镚，狠狠地点了点头。
“就算是我活该，但你好歹也给留点私房钱吧。”
这点钱，连个好点的手机都买不了。
算了算了。
就当从来没有过。
不如说他保留了那些强化身体的奖励，已经算是赚到了。
这会，张杨沿着老街来到岔路口，看着一个闪烁着三色柱的发廊门口愣了愣神。
他用手指抓了一把额发拉直比划了一下。
这都超过眉毛，快到眼睛了。
他依稀还记得高中校规对仪容是有要求的，虽然对于毕业生来说，约束力约等于没有，但张杨还是想着——
既然要变，那就从头到尾都改变一下。
他听到店里举着电动剃发刀的中年妇女歪过脖子招呼了一声：“小帅哥，要剪头发吗，我这个剃完就好。”
张杨问了一句：“能按照我的要求剪吗？”
“行，我在这里开理发店有十年了，你说剪几公分就剪几公分。”
张杨信了她的话，进了店。
等到再出来的时候，张杨两侧的鬓发已经完全推掉，变成了薄薄一层，而耳朵以上的一圈，则剪了一个碎发。
“怎么样？”
“不错。”张杨点点头，在镜子前捋了两下发尾评价道。
随后，张杨又找了一家眼镜店。
既然他现在已经不近视，不用再配近视眼镜了。
不过这种东西解释起来很麻烦，尤其是他妈又是个医生，所以张杨配了一副款式不错的平光镜。
这玩意这会绝对是暴利。
小两百的成本卖八百一千。
但张杨苦于没有渠道。
张杨买眼镜的时候想跟老板打听打听，但对方不耐烦地挥挥手：
你就买一副平光镜，还问东问西问个什么劲。
无奈走出眼镜店的张杨，又恢复到那副眼神空洞无神的状态，这是一种咸鱼的自我放弃。
他现在已经做完了出门要做的事，但他不想回家。
不想回家看到那些空白的试卷和寒假作业，去思考他明天去学校要怎么交代这些作业的问题。
……
“咦，对面那个在等烤饼的帅哥是不是有些眼熟？”
坐在KFC临窗座位上的三个女生。
是许晴，王淑文，刘燕，虽然张杨此刻不一定对她们都有印象，但实际上三人都是他高三（1）班的同班同学。
其中，许晴更是在学校蝉联了三年的校花。
王淑文对站在马路对面的张杨感到在意，因为她模模糊糊觉得那张侧脸好像在哪见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是谁来。
同桌的两女生，刘燕有些矮矮胖胖，因为加入了校花team，人倒也不自卑，反而超喜欢看帅哥。
“我也觉得他有些眼熟，看见没有，他深邃的眼神有股忧郁的气质。”言罢，她望向自己对座，低着头一直在桌子下面疯狂按动手机键的许晴。
许晴是艺术生，她已经通过了专业的考试，能不能入美院，就看高考的文化课成绩了。
由于艺术生比较自由，经常请假去学专业课辅导，所以许晴也早早配备了手机。而她此刻聊天的对象，正是高她一届，已经上大一的男友。
见她聊的如此火热，王淑文忍不住伸长脖子过来想要探一眼：“跟你老公聊啥呢，帅哥都不看。”
许晴把手机往背光的方向一扭，敷衍道：“没啥，顺便纠正一下，他不是我老公。”
诺基亚5300的短信界面上，许晴输入最后一个句号，发送。
【滚吧臭傻逼，你被老娘甩了，抱着你大学里的狐狸精过日子去吧。】
一个信封弹出，很快，她又收到了一封对方发来的邮件。
【误会啊，我跟她没什么的。】
“呵呵。”许晴直接打开通讯录，拉黑。
“晴晴？”对面的王淑文又八卦地望了过来。
“没啥。”许晴收起了手机，喝了口桌上的可乐装作眺望道：“对了，哪呢，你们刚说的帅哥？”
“那。”刘燕离得窗子最近，伸手一指。
许晴那双聪慧灵动的大眼睛，眨啊眨，纤长的睫毛微微一颤，眼瞳忽然瞪大，那柔软温润到像是布丁一般的嘴唇，近乎梦呓般地喃喃道：“张杨……”
“张杨？”“张杨？”
刘燕和王淑文同时发出惊叫。
不是她们不认识张杨，而是她们印象中的张杨跟跟眼下看到的那个货不对板。
“不可能，那绝对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张杨。”
“呃……但他确实看起来有点眼熟。”王淑文挠了挠脸颊。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刘燕还在否认。
因为你想啊，虽然他们中间隔了个寒假没见面，但高三生的寒假算寒假吗？
掐头去尾拢共十六天。
这十六天，张杨莫不是跑到棒子国去整容了？
还没等刘燕王淑文有所反应，对面的许晴忽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晴晴？”
两女仰直了脖子，看到许晴不是去往厕所，而是径直掀出了门直奔马路对面，然后拍了拍那帅哥的肩膀，指了指在店里的两人。
晴晴你好勇！
不愧是当了三年校花的女人，平时各年级的情书收到手软，搭讪起汉子来也是丝毫不怯的。
两女忍不住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