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不妙
待到张杨重回到教室的时候，班上的人或多或少都已经听到了传闻。
男生听说他抢了许晴，被许晴的男朋友找来给揍了。
女生听说他为了许晴，正面硬刚教务处，被灭绝师太带走了。
是不是要处分退学了啊……
有人幸灾乐祸地想。
许晴是最先凑近过来的，她刚才一直在担心被灭绝带走的张杨，这会看着他被纱布包住的半张脸，担心地问道：“张杨，你的脸……”
“嗨，没事。你前男友那软绵绵的一拳头在我脸上碰一下就跟蚊子咬差不多。但灭绝师太非要让校医给我包上，不包上就不让我走了，我这不才配合一下的嘛。”
其实是真没事，因为廖凯那一拳根本没打到他，甚至要不是灭绝非拉着他去见校医，怕穿帮，张杨才不会逼不得已的给自己来了一下——
也算是自食其果了。
毕竟是被这么多人围观，该怂的时候怂，该装的时候也得装回来。
但他们都笑话说：“张杨，你挨揍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你现在全身上下也就是一张嘴是硬的。”
他们错了，其实还有拳头。
张杨忍不住地望向当时在场的几个人。
王淑文先说：“不是我。”
刘燕：“我没说。”
张杨跳过了欲言又止的许晴，将视线落在了周渝的身上，后者赶紧道：“哥们是清楚我的，没把那孙子揍了都是轻的。”
虽然小胖子爱吹牛，但早上毕竟是亲眼看见他暴揍那些小流氓的，哪里会不知道张杨演的是苦肉计。
估计是当时有班上的人在围观，又或者其他班认出自己的，造谣时说的：
欸，听说了吗，你们班的那个张杨……
高中的学习生活到底还是太单调了，这种有趣的事情一闹出来，立即有人传人的效应。
算了。
张杨也不去多想。
毕竟有人跟他说了，这事还没完呢！
张杨这十多年来没吃过这么的亏，说句不好听的，长这么大他爸爸都没打过他。
见张杨不说话，许晴觉得他是因为丢面子而不开心。
毕竟男生都是好面子的。
不过她也很清楚，这时候要怎么保住男生的脸面。
“张杨，”她上前拉住他的衣角，低着头说道：“谢谢你保护了我。”
“……”
围观群众先是一阵沉默。
然后，也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
“亲一个。亲一个。”
然后这些刚才还在嘲笑张杨的雕毛，也跟着喊了起来。
毕竟大多数的同班都是乐子人属性，只有少部分偷偷暗恋许晴的，这时候神情有些落寞，但他们心里其实也很清楚。
许晴看不上他们，张杨，真是捡了狗屎运了。
不过这次算你厉害。
“亲一个，亲一个！”
“亲一个，亲一个！”
众人拍起掌来，许晴一张俏脸蛋涨的通红，其他人都没有见过，原来许大校花也有这娇羞忸怩的一面。
这不就更加证实了，有戏？
不要啊，我们只是开玩笑，不要真的亲上去啊。
就在一群人围着张杨和许晴起哄的时候，只有角落里的一个人默默地抬头，朝那边看了一眼。
就在这个时候，班主任徐大茂，这个永远掐点出现的男人站在了教室的门口。
他拍了拍木门。
砰砰的响声打断了众人的吆喝。
刚才还不停欢闹的众生，一时间都变了脸色，疯狂地压低了脑袋，像一只只被提着脖子的鹌鹑。
只见徐大茂伸出只手指，朝人群中点了点：“张杨，许晴，你们两个出来一下。”
张杨和许晴对视了一眼。
挤在一块的众人自觉为两人让出一条道，张杨，许晴便走出教室跟着徐大茂来到了拐角处。
“喂，张杨跟许晴该不会有事吧。”
“我赌徐大茂听到了。”
“你这不是废话……”
刚才他们的起哄，让张杨和许晴处境变得糟糕，多少生出了一些负罪感。
外面的三人并未走远。
高中的排序是这样。
高一在顶楼，高二次之，高三一般就是一二楼。
在底楼的一个好处就是，去食堂抢位置方便，不用爬楼，还有一个，虽然用处不大，但一楼后面是一片鲜有人至的银杏林。
徐大茂就把人带到了这里。
“说说吧，中午什么事。”
其实，徐大茂会来问，是因为教务处那边已经找过他了。
许晴。
在他印象中还是不错的，主要是成绩不错，也会做人做事，懂得联络同学和气氛。
张杨。
在他印象里就逊色许多，主要是成绩不行，跟一群男生互相扯后腿，属于烂泥扶不上墙。
这两个人……原本没有交集啊。
所以教务处提到这两个人的时候，老徐就很懵。
灭绝问他两个人是否有早恋倾向的时候，徐大茂摇了摇头。
不过其实还是能看出些不寻常的端倪的……
就比如说，两人今早的座位就挨得很近。
徐大茂静静地听张杨说出了中午发生的事情（张杨改编版），跟他从教务处那里了解来的信息差不多。
老徐听着挠了挠头，并没有提出异议，只是先点了点许晴道：“你的艺考已经过了，要考美院，还要再多努力，多花心思在学习上面。”
许晴乖巧地点了点头。
“至于你……”徐大茂看了看脸上包着纱布的张杨，道：“待会让周渝坐你旁边。”
然后就抱着他泡着枸杞的保温杯走了。
“……”
这就是徐大茂。
他已经看出了苗头，不管有没有吧，先掐断再说。
并且比起其他老师为了防止差生在一起互相影响，会故意分开他们，老徐的策略是让差生影响原本能提升业绩的好学生，不如安排两个废物去互相拉扯。
可这样一来，出现了一个问题。
“靠，那我下午的考试怎么办？”
但是老徐既然已经下达了通牒，那就意味着这件事情改变不了。
虽然可以反抗，但老徐问你为什么不换……
你能跟他说是为了能够更好的抄答案吗？
看着徐大茂的身影消失在转角，许晴终于有机会跟张杨说上话了。
她低着头，有些自责。
“你脸上的伤……痛吗？”
张杨摆摆手。
“刚才不是说过了吗，没事，你别纠结了。”
但许晴还是难舒臆气。
原本让张杨扮演男友这个角色，其实许晴压根就没想过张杨会跟廖恺起冲突。
毕竟在记忆里。
廖恺似乎很轻松就被打发了，反而有很多张杨故意去挑衅对方的情节。
这就让她想当然以为，假男朋友就是一个幌子，真要遇上，那就上演一出你侬我侬的肥皂剧，装甜蜜赶走对方就行了。
但眼下事态的发展证明了并非如此。
难道这是因为她提前跟廖恺分手，所引发的变动？
张杨看着许晴眼神晃动，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但他觉得有必要为自己中午的行动着补一下，提到了他在餐厅Diss廖凯劈腿的那个话题。
“对了，你前男友的那点事，我其实是听我一个表哥说的。过年走亲戚那会，他听我跟你在一个班，就很兴奋地跟我说起了这个八卦新闻。”
张杨看了一眼许晴，道：“我猜你跟他分手多半为的就是这事，所以……”
“嗯。”
许晴沉默了一下，露出了微笑：“也不全是这样，我其实渐渐对他没什么感觉了。”
张杨心说，异地恋差不多就是这种结果。
不过他还是觉得，眼前这个许晴，跟他上一世认识的那个许晴还是有些不太一样。
但他也不好评价，因为他熟悉许晴是在他插手之后渐渐熟络的，在这个时间节点，甚至同班的上一学期，两人真没有太多的交集。
“那差不多该回教室了。”
张杨就欲转身时，听到了她的叫声。
“张杨。”
“嗯？”
“你的衣服有些脏了，要不我帮你洗一下。”
张杨顺着她的视线扫了一眼：这也没办法，之前摔倒打饭饭菜的时候粘上的痕迹。
“不用了，我已经用水搓过一下了，之后回去再弄吧，这里也没洗衣液。”
“嗯……”她用食指中段的指节抵住唇瓣，像是鼓动勇气一般地吸了口气，随着肩胛的颤动，她向张杨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凑近一些。
“什么啊？”
“你过来一点，我有话告诉你。”
对于许晴来说，对张杨的感情，无论是爱意还是恨意，以及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纠葛，是上一世流过来的记忆。
但是今天在校餐厅的时候。
她稍稍有些改观了。
那个有些狼狈，却又保护了她的张杨，有点欠，又有点帅。
尤其是他说谁也没人可以代替自己做决定的时候……
许晴可以确定，胸口扑通扑通跳动的心脏承载的是她此时此刻最真实的感情。
见张杨还是没什么反应。
许晴鼓了鼓腮帮子，飞快地朝四周扫视了一眼，然后一把拽住张杨上衣的衣领，用力地将他拉低了身子，垫起脚尖……
张杨莫名地就感觉到身子向一旁倾斜，有什么柔软的东西抵在他的脸颊上轻轻触碰了一下，就宛如蜻蜓点水般，还没有泛起波痕，就迅速分开了。
然后，一阵满载花香的熏风，拂向他的耳畔，痒痒的，暖暖的，带出一句温和柔软的话语：
“你刚才替我出头的样子有点帅。”
张杨抬起头来看她。
没等他伸出手，那阵风已经飘然向后退了大半步，许晴迅速地背过身去，留给了自己一个难以琢磨的背影。
背对他的时候，张杨自然是看不到正脸的。
那她现在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呢？
是在害羞的微笑，还是为自己刚刚的大胆，而捂住胸口心跳不已……
张杨不清楚，他唯一能够留意到的，是那被风吹拂的鬓发下，一缕红霞悄然爬上了她的耳根。
“你……”
“我、我要去趟厕所……”
赶在张杨开口前，许晴着急忙慌地打断他。
带着这样略显高亢的声线，一阵小跑逃走了。
斑驳的树影投映在她的身上，影影绰绰浮动着青春的光晕。
而张杨，看着少女被冬日午后暖阳消融的背影变得若有所思。
“……”
“不妙。”
话说回来，考试到底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