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线索与讨论
下午，不知怎么的，雾气没有消散，街道上灰蒙蒙的一片。
这样糟糕的天气，对于本就心烦意乱的警员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游风，你看看我们上午问的这些问题，对你有没有启发。”
能者多劳，既然游凯风对于案件有想法了，那就让他发挥自己的才华。
“嗯，我看看！黄哥，你们可以看看那本小说的简介和大致内容，稍微了解一下。”
警局办公室内，三人换回警服，回绕着桌子，整理起目前的信息。
“问：你了解你丈夫的工作吗？
答：知道他是个编辑，平常他也会跟我分享说，什么这个投稿假大空，哪个小说文笔不行。他喜欢和我分享他看过的故事，每次晚上，我们会谈心。
问：你的丈夫，最近有聊些什么奇怪的话题吗？
答：嗯~，没有。还是和往常一样，他喜欢和我聊星空和科幻，我虽然不懂，但听他聊这些内容时，他总是滔滔不绝，眼里发光，我就是附和着他，当一个倾听者。
问：你的丈夫，能确定是夜晚几点消失的吗？
答：我们家为了给女儿做榜样，都睡得早。我们是晚上十点入睡的，我十二点左右起床上了个厕所，他还在床上，早上六点半起床准备早饭时，他就消失。他一般七点起床，七点半送女儿顺便上班。
……”
前往受害人家中，能问的问题更加具体，回答也会更加详细。
这是警局环境高压的环境不能比拟的，毕竟，对于一些普通人来说，紧张容易说不出话。
《银河系漫游指南》这本书代表着什么？
游凯风回忆着这本书的一切。
故事本身很简单：名为阿瑟的地球人遇到了外星人朋友福特，地球即将毁灭，阿瑟在毁灭前夕踏上外星人飞船，逃离地球，开始了自己的冒险，遇到了各式各样的有趣角色，并找到了宇宙的终极答案“42”。
整本小说最值得人津津乐道的，恐怕就是作者对于宇宙的终极答案——“42”了，充满了作者黑色幽默式的滑稽感。
“42？”
难道失踪的时间是0：42？
可意义是什么？某种仪式的需求，还是某种恶趣味？
游凯风第一次感到这种无力感，明明知道有敌人，却不知如何发力，任何的举动都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
不知道敌人的方位，不知道其目的。黑暗中，仿佛有张无形的大手，操控着警察们的行动。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曾经学习过的名句，在此刻仿佛在嘲笑着游凯风的无能。信息的重要性，显露无疑。
看着游凯风笼罩在阴霾下的面容，透露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沉闷和压抑，黄兴福搂住他的肩膀，宽慰道：
“找不到线索很正常，有些人就是脑子不正常，没什么逻辑，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卢海燕也在一旁鼓励：“别急，等汇报时，其他小组也会有新的信息。”
听到两人的热心开导，游凯风紧皱的眉头舒展开，表现出轻松的模样，可心中的别扭感却挥之不去。
“此地不允许进入！”
“我们有权利知道真相！警察没有资格隐瞒我们事实！”
不知何时，外面传来一阵骚乱的声音，警局门口似乎产生了某种矛盾。
游凯风谨慎地探出头，几个携带着摄像机，手持小本的人员大吼大叫，冲击着警局。
在他们身后，还站着一群穿着简单的中年男女，神色拘谨，怯懦地看着警局的场面。
因为没有实质性伤害，值守的警员也只能阻拦着，不可能真的直接棍棒赶走。
“是记者吧？”
不知何时，黄兴福到了身边，游凯风好奇开问。
“嗯，你看他们后面的人群，那是前几个案子失踪者的家人。”
黄兴福随口答道，面色难堪，这样不信任的举动，无疑是在给警局火上浇油。
记者还在不断重复强调：“我只是想要知道失踪的真相！”
若是说不知道，无疑是损伤警局的脸面；可又不能直接拒绝，他们确实有权利知晓案件。
听到前方的闹剧，国字脸的警监急匆匆地赶来，威严的气势直接震住了闹事的众人。
他语气和蔼：“各位，不要着急。我们已经有了线索，相信两天内，失踪的家人就会回到你们身边。
你们在此刻需要做的，就是安心呆在家中，相信我们警察的行动力与能力，不要徒增负担。”
他的话语立竿见影，本就不想闹事的家属顷刻间安静下来，尴尬地离开。
而那几个记者却是脸色阴沉，不情不愿地远去，心中不知盘算些什么。
是夜，会议室内。
警监脸颊上的线条紧紧绷着，刻板且僵硬，面色不虞，给会议室的众人平添一丝重压，开口语出惊人。
“第一位死者出现了，最早的失踪案，于4月21日下午确定死亡，据法医判断，死亡时间为4月20日凌晨。”
说罢，照片被分发给会议室的每一个人。
头部宛如被某种东西从内部炸开，脖颈处的血肉一片模糊，脑壳像破裂的西瓜瓤一般四散在地面，与头颅的惨状相比，身体倒是十分完好。
背后的墙上，脑浆与血液混合，写着几个大字“00：42”。
彩色的照片带来了无与伦比的视觉冲击力，即使未身处现实，也能感受到当时的惨烈。
“呕”，几个年轻的警员没忍住，干呕出声。
“这是挑衅，赤裸裸的挑衅。”
警监怒发冲冠，下达了军令状。
“今明两天之内，必须找到凶手。我会一直陪着你们，有出勤需求直接说，内部的信息透明共享。等待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下一个失踪人员随时可能变成尸体！”
每个警员义愤填膺，这样的毫无人性的事件，罪犯必须被绳之以法。
第二小组的成员率先分享了自己的推论，尸体是他们找到的。
做汇报的是一位带着眼镜的青年男性，面容清秀，语言不急不缓，很有条理。
“死者生前是做建材生意的，我们是在他的一个建材仓库发现的尸体。那个建材仓库有着大量的改造痕迹，涂鸦了大量星空与宇宙的图案。
据我们推测，死者生前可能加入了某种组织，或者邪教。
至于他的死亡，我们推测是某种邪教仪式。”
二组收集的资料被分发给会议室的诸人。
仓库的墙面与天花板上，用深邃的紫黑色画着各式各样的天体与星球，诡异的颜色搭配，画面中无垠的星空似乎潜藏着某种恐怖的存在。
另外三组依次上场汇报着所得的信息。
“失踪人员的职业是高中教师。据学校的同僚回忆，他在失踪前一度沉迷于前往学校的天文台，还成立了一个天文兴趣小组。
经过实地调查后，我们发现天文台上有大量的科幻读物与一个劣质的天文望远镜，并有大量研究外星人的资料。
在教师失踪后，学校方面禁止了天文兴趣小组。”
研究外星人与天文知识？
游凯风心中有预感，距离真相也许越来越近了。
“我们组调查的失踪人员是一名无业游民，父母早逝，无妻无子，是他的房东报的警。该人员还有犯罪记录，罪名是传播邪教，宣传神鬼主义。
据悉，他对于神神鬼鬼之事十分感兴趣，曾在公共场合上大肆传播自己的能量气功。”
“我们组调查的失踪人员是一名记者。专门喜欢报道各种灵异现象，营造外星人的噱头。根据报社老板的反应，他失踪前，是听说郊区有神秘事件，前往郊区的一个工厂采风。
而根据调查，他前往的工厂位置与第一名死者高度重合。”
剩下的那组没什么收获，游凯风也将他们的收获全盘托出，并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根据书中的内容，我猜测，42对于那个组织来说可能有着特殊的意义。也许下个死者同样会在00：42被杀害。”
现在，所有的信息都已经摆在眼前了，会议室的众人议论纷纷，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这个时代，对于科幻与宇宙的启蒙热潮蔓延在民间，哪怕是文化程度不高的人员也明白科学的重要性。
对于科普读物的狂热也是因为这种思潮，而广泛存在群众基础。
何况，自古以来，夏人对于鬼神之事都是敬而远之，有人利于大众的愚昧与对宇宙的向往结合，搞出一个宗教组织也不为奇怪。
现在，出现一个似乎与信仰外星人有关的邪教组织，似乎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有人提议：“当务之急是找到失踪人员的踪迹，他们生活与行动必有踪迹，我建议在工厂区附近严查。”
“既然有死亡时间的推测，我们的行动必须加快了！”
“警监，我建议我们应该铺开人手，广撒网式调查。”
所有人的重点都放在了找到失踪人员与凶手上面，一心确保人民的安全。
游凯风此时却是无心参与讨论，他却是在想其他的问题。
失踪人员是主观的还是被动的？若是主观的，驱使他们这么做的动力是什么呢？
失踪的人员都不是什么社会小白，甚至都有一定阅历，还有不少高知人群，他们就甘愿加入那个组织吗，甘愿奉献自己的生命。
或者说，正是高知人群容易被蛊惑？
为什么是42？是真的具有某种仪式效果，还是寄居者对于他们的恶趣味嘲讽？
而寄居者又扮演了什么角色，是该组织成员，还是说在幕后操控。
不知道其他警员是否相信有神秘力量，但游凯风清楚，超凡是真实存在的。
此时，线索愈多，真相却反而显得更加神秘
当场下的众警员还在讨论对策与方向时，警监不知道接到什么电话，面色凝重，大声宣告：
“诸位，值守在工厂的人员察觉到了动静。
经过调查，邪教的据点已经锁定。那个邪教组织已经无所遁形了！”
听闻此言，众警员掀起一阵欢呼声。
这样邪恶的组织，自然早发现一天，早死伤一条人命。
“现在，紧急行动！”
随着警监的一声令下，众人四散，前往后勤处佩戴装备，准备出勤。
黄兴福穿过兴奋的人群走来，警告着二人：“等下行动，说不定会有伤亡，你们跟在我身边，我比较有经验。”
卢海燕脸色坚毅，开口称道：“是，长官！”
不难看出，她很渴望这场行动，也许，对于那些惨无人道的罪犯，心中早已怒火滔天了吧。
游凯风连口称“是”，可心中的别扭感怎么也没消散。
一切，似乎都太容易了。这么快就找到罪犯所在地。
仿佛，暗中有某张大手，控制着众人的行为进程。
为什么警监这么着急行动？警监怎么直接定义该组织是邪教组织了？邪教组织这么好找吗？
但现在让警员冷静思考也不可能了，所有人都被行动的兴奋包裹着。
游凯风只能多留一个心眼，小心行事。
“希望其实是自己多想了吧。”他心中暗道。
可事实，总会是复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