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先生？书童
红日三竿，秦轩之双手放在栏杆上，从二楼眺望下方，来来回回稀松的人影，此地确实偏僻，但这作为一州王城，却是极少见的。
从丁亮收集的资料上看，安邑州属于靠近边荒，与凉州，牧州相临被称为西北之地。
或许是天气寒冷的原因，旅客还有商贩都很少了。
‘莫春书斋’的掌柜原是锦衣卫百户袁正一在安邑州的据点，秦轩之吃完饭之后才不紧不慢地过来。
此时，书斋几乎没有什么客人，掌柜搬了张椅子坐在靠近窗户边，撑着下巴，看着外面冷冷清清地街道，不由地叹了几口凉气。
早知道，这门生意如此亏本，他便不听信那人蛊惑，将这店铺盘了下来。
掌柜并非是安邑州人士，他是苏州陈家的小儿子，陈知春。
年少时就离家出去，说是要游历江湖，看尽天下美景。
陈老爷子，也是不担忧，便任由这个小儿子胡来。
此刻，秦轩之带着丁亮，齐刚走了进来，看着忙前忙后的小书童，问道：
“小先生，挂在墙上最中间的这幅字画多少钱？”
“客官，这下面标了价钱，二十两银子，我家先生说，低于这个价不能卖。”
“什么字画怎么贵？敢问是那位文坛大家所著？”
丁亮眉头紧蹙，盯着墙上那幅山水字画，这字虽写的端正漂亮，但这山水画的实在不敢恭维。
“翰林院的院士所著的山水字画，在上京都才卖十二两银子，我出十二两银子买这幅画，不亏你。”
秦轩之把银子掏出来往桌柜上一放。
“就这些钱了，你看卖不卖？”
“这，这……我问一下我家先生。”
小书童来到陈知春面前，看着他不知在想什么，眼神迷离，时不时又自叹气。
“先生，有人要买你那副《淮山绝岭》，他把价格打了下来，说是只能给十二两银子。”
听到这声音，陈知春回过神来，瞥了一眼不远处站着三人，对着小书童压低了声音：“看着像是只肥羊，但咱们做买卖的别宰得太狠，十二两银子就十二两银子，够咱们吃几天好酒好菜了。”
“算了……还是我亲自去照顾吧。”
陈知春眨了眨眼睛，看着那少年有着不同凡响的气质，或许还能忽悠买几副字画，这个冬天就不用发愁了。
“这位客官，眼力可真好……这副山水画是出自碧水学宫的景老先生之手，世间仅此一幅，非常有收藏价值，或是可以买来送给长辈。”
他已经飘过了秦轩之的身边。小书童愣了一下，先生太急了吧。
“你是这的掌柜？”秦轩之看了他一眼，觉得此人有些不靠谱啊，真是百户大人？
“白山渡劫海，锦绣洛河川。”
秦轩之对着他说出锦衣卫口令，想要试探一下。
陈知春的声音有些轻脆：“望故月乡明，齐处天华兴。”
小书童脚一滑，差点摔倒，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像是说相声的。
秦轩之重新打量了陈知春一眼，微微皱了皱眉：“您是百户大人？”
陈知春摆了摆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道：“不是，你说得应该是袁正一，那老小子已经很久没回来了，你们也是锦衣卫？”
“他告诉我，不久之后京城上会派出锦衣卫过来，让我务必把这东西交给你们。”
说着，他赶紧将怀里的那烫手山芋交给秦轩之。
“好了，其他事我就不知道了，老袁他前半个月说是出去一趟，到现在还没回来，你们也不用问了，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也按老袁吩咐的，把东西交给你们了。剩下的，你们该干嘛就去干嘛。”
他口中的袁正一，原本是这家书斋的主人，在一个月前就忽悠陈知春将这家店给盘了下来。
说是急需用一笔钱，陈知春在这里没有什么朋友，袁正一算一个，其实他能看出来，老袁不是普通人，那个普通人能喝三斤酒量？
而且两千五百两银子，也不算多，他就答应了下来。
谁知道，这老袁不厚道啊，他竟是锦衣卫，而且还是百户大人！
隐瞒了他怎么久，还神神秘秘地将一件东西交给他保管，说是京都那边会有人过来，看着他脸色严肃，便知道这是个烫手山芋，可谁让他这位陈家小公子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啊。
“您是？”秦轩之犹豫片刻，还是将那东西收下了，随即看了一眼长相不输于自己的男子问道。
“在下，陈知春。”
陈知春微微拱一拱手。
“陈公子，你与袁大人是朋友？”秦轩之问了一下。
陈知春心情有些不好，但还是耐心回道：“谈不上朋友，我是他的债主，他还欠我二十两酒钱。”
秦轩之沉吟少许：“陈公子，是哪里人？”
“我说这位小大人，你不要用审犯人那套用在我身上吧？我是普普通通的良民，我就糊里糊涂的接手了这家书斋，又糊里糊涂的帮你们保管这件东西，罪不犯法吧？！”陈知春眉头微皱，冲着他生气。
丁亮瞪了瞪他：“你对我家大人瞎嚷嚷什么，毕竟你不是我们锦衣卫的人，却知道我们的口令，又出现在我们据点里，我家大人自然要过问一下。”
“少说两句，陈公子很抱歉。如果你还想到什么，可以来清元客栈找我，我叫秦轩之。”秦轩之瞥了一眼丁亮示意让他停下来，然后很歉意的对陈知春拱了拱手，便离开了这里。
“唉，先别走！”
陈知春指了指墙上的那副山水画，“把画带上。”
“好。”秦轩之淡淡地说道。
小书童立马拿了一个凳子，踩在上面将画拿了下来，并打包好，脸上露出笑容。
秦轩之看着如此小的年纪，就如此财迷，不由地一笑，捏了捏他一把可爱的小脸。
“你叫什么？”
“大人，我叫小青。”小书童有些羞涩说道。
“小青……是个好名字。”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两不相欠。
等秦轩之等人走后，陈知春便失去了刚才那副铮铮铁骨姿态，看着小书童手中那白花花的银子，哈哈大笑。
“父亲，你看到了吗？我亦有可能成为天下首富的潜质！”
小书童扶着脸，觉得自家先生是真的疯了。
“小青，今天咱们下馆子，走关门。”
可以见得，他现在的心情是很激动的，这一个月来的郁闷，算是一扫而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