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笑面虎
翠屏山庄,春生小院。
苏归尘正坐在床上调息,今日在应龙台的比武可谓畅快,无论是战斗经验的累积还是对于招式的领悟,皆让他受益匪浅。
尤树义也在一旁的桌上研究着“战斗”的结果,什么饰物佩环、香囊钱袋……应有尽有。
他本应该回隔壁的雁去小院,但今日目睹洪鼎和顾白实力又有精进,心里担忧不已。
况且这后者还被苏兄教训了一番,嘴上虽答应了与自己恩怨两清,不过尤树义一向不信这些,便死皮赖脸的求着苏归尘给一个睡地板的机会。
不过意料之外的是苏归尘答应的很爽快,这倒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连忙把几件准备用来通融通融的上好物件又揣回兜里。
苏归尘调息结束后长吐一口浊气,刚睁开眼睛,尤树义已是狗腿的端上一杯茶水小跑而来:“苏兄威武,十战十胜!名气可谓白虹贯日,如日中天,天下无敌……”
“现在是曹兄,而且你不是说自己是个大老粗么?这成语还是节约着用。”苏归尘虽对马屁不太感冒,倒是欣然接过茶水,他手臂微微上抬,谢道:“今天你扔来的枪很是及时。”
“曹兄你这么说可就见外了。”尤树义拿上茶壶,又给苏归尘续上一杯。
“你是怎么招惹上顾白的?我看他不像惹事之人。”苏归尘盘起腿来,有些好奇。
“这事说来话长……”尤树义挠了挠头,似乎有些羞于启齿。
“那就长话短说。”苏归尘催促道。
“有次实在口渴,我便‘借’了他随身携带的酒壶一用。”尤树义回道。
“这么简单?一壶酒就变成了死仇?”苏归尘眉毛一挑,不是很相信。
“他功法独特,每日需喝那独门的药酒御寒,当时我确实不知道。”尤树义耸耸肩。
“你不会整得别人修炼功法出了岔子吧?”苏归尘脑补了一个原因,若真如他所想,这死仇倒也合情合理。
尤树义摆摆手,“那倒没有,他也只是口头警告了我一番,后来我心里过意不去,便还了他一壶酒。”
“就完了?”
话题说到这里戛然而止,听得苏归尘是一脸懵。
尤树义点点头,歪着脑袋摸了摸胡茬,“硬要说的话也就是我给他酒里加了点东西,谁知道他后来就生气了。”
“你加的什么?”苏归尘听到这里,对于故事的走向有些不好的预感。
“我看他身子虚,加了点壮阳药。”尤树义尴尬一笑,“他武功那么高,一般的想必也不会起作用,我就换成了牛用的,其实也没加多少。”
“壮阳药???牛用的???”苏归尘难以想象这两个词语组合在一起的效果会多么炸裂,天知道顾白喝下去后发生了什么。
苏归尘一把捂住脸,沉默良久感叹道:“你还真是……贴心啊……”
他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进行下去,随即起身,准备去逛逛翠屏山庄,赏一赏夜景。
尤树义则是自觉的留在了屋内,继续研究满桌琳琅满目的物件。
屋门外,夜色如墨。
翠屏山庄灯火辉煌,没有所谓的电,人们似乎依旧拥有着将“星星”搬到地面闪烁的能力。
一眼望不到头的灯笼串成一条条线,若是从上方俯视,光影浮动间,它们仿佛山庄的血管正在规律的脉动。
苏归尘步子缓慢,他全身都放松下来,哼着小曲,慢悠悠地沿着廊道走向庄里盛名的晚莲池。
据说这种十分罕见的莲花只在夜晚绽放,花蕊如有荧光环绕,此间正值花期,既然碰上了苏归尘自然是不愿错过。
“人还真多啊。”苏归尘往前眺了眺,感叹道。
他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这才逐渐发现了四周的异样。
这些大老粗们压根就不是去赏莲的,而是来看他的。
仅仅片刻时间,不断有人闻讯而来,将这宽阔的廊道挤得举步维艰。
“曹涧?”
“他就是曹涧?!!好生年轻!”
“这般少年英雄,此时不结识日后怕是没这么好的机会。”
苏归尘被人群围在中间,铺天盖地的议论声席卷而来,就像一万只麻雀同时叽叽喳喳。他顿时只觉一阵头大,进也不是,退也不成,心中开始有些烦躁。
他不喜欢被人围着,这会忍不住使自己联想到一些不好的回忆。
突然间,围观者让出了一条道来,众人纷纷侧目,来者竟然是山庄的刘管事。
“曹公子,庄主有请!”
刘管事朗声说道,这一句中气十足,瞬间便压下了四周的声音。
苏归尘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拱手谢过。
刘管事和颜悦色,笑容有如白日里接待谭彻一般,做了个请的手势,领着苏归尘穿过人群。
“谢刘管事帮忙解围。”苏归尘余光往后瞥了一眼,仍是有些心有余悸。
“曹公子哪里话,我区区一个庄内管事,怎么敢开这种玩笑,老爷确有所请。”刘管事目光游离在苏归尘步履之间,藏得极好。
见刘管事神色不似作伪,苏归尘虽对这位翠屏山庄的庄主印象不差,不过仍是有些疑惑:“孟庄主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曹公子今日一战成名,想必老爷也是颇为欣赏。”刘管事回道。
苏归尘心中稍安,“小子谢过刘管事解惑。”
刘管事微微一笑,停下了脚步,指着前方的一处安静阁楼,转头看向苏归尘:“老爷就在里面等您,曹公子径直走过去即可。”
“刘管事不一起?”
刘管事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老头子我还有诸多杂事在身,不便多陪,还请见谅。”
苏归尘点点头,也不作多想,随即沿着青石道朝着阁楼走去。
刘管事站在原地,看着苏归尘的背影逐渐被周围树木的阴影所吞没,听见一声“吱呀”的开门声后,随即收回目光。
他原先和蔼的面容陡然一变,仿佛覆着一层寒霜。
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变化,只有夜风轻拂,带走了这一瞬间的寒意。
“曹涧进去了吗?”一道细微的声音在刘管事耳边响起,如同鬼魂的呓语。
刘管事脸上再次做出标志性的笑容,对着空气答道:“已经进去了。”
没有任何回应,也不知那人是否听见了自己的回答。
刘管事意味深长的望了阁楼一眼,然后转过身去,沿着青石道折返。
他小心翼翼地走着,生怕踩到冒出头到阶上的花花草草,似乎这山庄的一草一木,都是他的一样。